宫野志保猛地从那种半恍惚的安定感中惊醒,灰蓝色的眼睛倏地睁大,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远介的下颌线!
米花港口……姐姐“死”去的地方!
高桥远介……救了琴酒和伏特加?!
也就是说……在姐姐可能遭遇不测的那个夜晚,在那个充满死亡和阴谋的港口,这个现在抱着自己、声称要“庇护”自己的男人,竟然……救了组织的顶级杀手,琴酒和伏特加?!
那是不是说,自己的姐姐,是间接死在了他的手里......
这个残酷的、令人心寒的认知,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志保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微弱暖意。
他……他到底是谁?他不仅对组织和Aptx了如指掌,不仅拥有神秘莫测的“读心”般能力,不仅提前预料到自己的逃亡并做好准备……
他竟然还和琴酒、和那个害死姐姐的港口事件,有着如此直接的、救命层面的关联?!
这个男人的秘密,比他展现出来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得多!深得多!也……危险得多!
是啊……志保在心底苦涩地自嘲。
跟那个黑暗组织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像报纸和新闻上塑造的那样,是什么“正义的侦探”、“光明的科技新贵”呢?
自己怎么会天真到,因为一时的恐惧和依赖,就差点对他产生不该有的信任?
也许……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当他的目的达到,或者当自己失去利用价值,他就会像处理一件多余的物品一样,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交还给组织,交给琴酒,去换取他想要的什么东西。
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脱这早已注定的、悲惨的宿命吗?像姐姐一样?
琴酒在电话那头,显然被远介这翻旧账、提要求的态度再次激怒,不耐烦地低吼:“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远介感受到了怀中女孩身体的重新僵硬和那陡然变得冰冷绝望的眼神。
但他没有解释,只是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更深了。
他对着话筒,用一种慢悠悠的、仿佛在挑选精美礼物般的语调说道:“你这个忙,我帮了。”
志保的心,随着这句话,沉入了更深的冰窟。
果然……
“报酬嘛……”远介故意拖长了声音,“这次就算了。”
琴酒那边没有立刻回应,显然在警惕这不合常理的“慷慨”。
远介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他顿了顿,然后用一种极其轻快、甚至带着点恶作剧成功般愉悦的语气,说出了那个让所有人都瞬间石化的要求:“我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琴酒的声音充满了警惕和不祥的预感。
这只枫叶金币老鼠,又想搞什么名堂!!???
“琴酒,”远介清晰而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恶趣味的期待。
“你能不能……发自内心的,尊敬的,叫我一声——”
他故意又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吐出最后那两个字:“——大哥呢?”
“砰——!!!”
话音落下的瞬间,电话那头,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就在听筒边炸开的枪响!!!
紧接着,通讯被粗暴地、单方面地强行切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嘟——嘟——嘟——”
远介缓缓放下传来忙音的话筒,脸上的表情先是短暂的错愕,随即,一种混合了极度愉悦、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甚至有点孩子气般得意的笑容,在他脸上彻底绽开!
他先是低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毫不掩饰的、畅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动,仿佛刚才那通差点引发血案【或许真的引发了】的电话,是他今天、甚至这段时间以来,遇到的最有趣的事情。
宫野志保怔怔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前一秒还在用暧昧不明的怀抱“安抚”自己、下一秒就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挑衅琴酒、现在又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大笑的男人。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疯狂?理智?善良?邪恶?守护者?算计者?还是……一个纯粹的、以玩弄人心和局势为乐的……怪物?
无数的疑问和恐惧交织,但此刻,那个关于“姐姐”的问题,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烫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再沉默下去。
她挣扎着,从远介的怀抱里稍稍退开一点距离,虽然身体还在他的臂弯范围内。
她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直视着远介笑出泪花的眼睛,声音因为干涩、恐惧和某种即将破碎的期待,而变得异常沙哑、艰难:“高桥……先生。”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出了那个从听到“米花港口”和“救命之恩”开始,就死死攥住她心脏的问题:“我的姐姐……宫野明美……”
她的嘴唇颤抖着,眼睛一眨不眨地锁住远介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你……知道她吗?”
宫野志保问出这个问题时,声音像绷到极致、即将断裂的琴弦,每个字都刮擦着她干涸疼痛的咽喉。
湛蓝色的眼眸死死锁住远介,那里面不是期待,而是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她已准备好被真相的烈焰焚烧殆尽。
然后,远介开口了。
语气平淡得像在念一份实验报告。
“知道啊。”
三个字,如同三颗小石子,落入她死寂的心湖。
紧接着——
“她没死。”
“轰————————!!!!!!!”
不是比喻。
宫野志保的大脑里,真的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像是所有神经电流在同一瞬间过载爆炸,又像是一堵支撑着她全部世界的、名为“现实”的巨墙,在眼前轰然坍塌粉碎!
姐……姐?
没……死?
这两个词单独拆开,她都认识。
但组合在一起,传入她耳中,却产生了不可思议的、近乎魔幻的化学反应。它们像两把烧红的钥匙,猛地捅进了她已被绝望冰封、锈死的心脏锁孔里!
“新闻上是假死,”远介的声音继续平稳地流淌,却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她濒临崩溃的理智边缘,“主要是为了骗过琴酒他们。很快,你们就能再见面了。”
假死……骗过琴酒……很快能见面……
“啊……?”
一声极其短促、完全不像她发出的气音,从她死死咬住的牙关中漏了出来。宫野志保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连睫毛都停止了颤动。
不,不是僵住。是瓦解。
她感到自己的四肢,自己的躯干,自己那颗刚刚还因恐惧和猜疑而冰冷紧缩的心脏,正在从最深处开始崩解、融化、沸腾!
姐姐……还活着?
那个会在电话里笨拙地关心她吃饭了没有的姐姐?
那个会给她买不合身但温暖毛衣的姐姐?
那个明明自己深陷泥潭,却总想用单薄翅膀护住她的姐姐?
那个……她以为已经化作港口冰冷尘埃、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的、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与光明……
没死?!
很快……就能再见面……
最后这句话,如同最炽热的阳光,骤然穿透了笼罩她世界的、厚重得令人窒息的乌云与永夜!
“呜……”
一声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像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哽咽,漏了出来。
宫野志保死死地咬住了下唇,试图阻止那骤然汹涌上来的、完全失控的情绪洪流。但已经来不及了。
姐姐还活着。姐姐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上,她不是孤单一人。
血脉的羁绊,她以为被无情斩断的至亲联系,原来……还在!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猛烈地冲击着她,几乎将她击垮。那是一种超越了所有语言、所有理性、所有冰冷计算的情感洪流。
什么组织、什么Aptx、什么恐惧与算计,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占据她全部心神的,只有那个温暖的名字——宫野明美,和她所带来的、足以融化一切寒冰的暖意。
泪水,毫无征兆地,如同决堤的春汛,瞬间冲出了眼眶。起初只是大颗大颗地、安静地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砸在睡衣的前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然后,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对姐姐安危的日夜忧惧,得知“死讯”时的天崩地裂,独自面对组织追杀的冰冷绝望,被迫吞药变形的痛苦与屈辱,对眼前这个神秘男人又怕又疑的复杂心绪……
所有这一切,混杂着此刻铺天盖地的狂喜与后怕,如同山洪般彻底爆发!
她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天才科学家雪莉,也不再是刚刚还在试图分析利弊、保持警惕的宫野志保。她只是一个在绝境中突然得知至亲尚存、被巨大幸福与委屈淹没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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