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圣泉”,并非寻常的泉水。它位于黑曜石巨峰地心深处,一处被层层古老禁制与龙语符文封印的天然洞窟之中。泉眼不大,直径仅有三四米,泉水呈现出一种粘稠、沉重、如同熔化的暗金色琥珀般的色泽,微微泛着温热,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了最纯粹龙族生命本源、不朽神性以及古老岁月气息的奇异芬芳。泉水表面,不断有暗金色的氤氲之气升腾而起,凝结成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龙形符文,没入洞窟顶壁,循环往复。
这里,是龙族最珍贵的圣地之一。唯有立下不世功勋、或血脉潜力得到龙王与议会一致认可的龙族成员,才有资格在重伤或突破瓶颈时,进入其中浸泡,借助这蕴含了历代强大龙族(甚至有远古龙神?)遗泽的泉水之力,修复创伤,淬炼体魄,提纯血脉,甚至获得某些古老的传承记忆片段。
叶莽,一个并非纯血、甚至与西方龙族血脉迥异的“外来者”,能被允许进入此地,已然是破天荒的待遇。这既是对他成功从“时空回廊”带回祖龙精血与重要信息(虽然他自己还没完全理清)的“奖励”,也是因为其体内刚刚融合的祖龙精血过于狂暴,又与龙族渊源极深,唯有借助圣泉之力,才能助他平稳度过融合期,避免失控或留下难以弥补的暗伤。
阿斯特拉长老亲自将昏迷的叶莽放入圣泉之中。泉水似乎感应到了叶莽体内那滴源自“祖”的本源精血,以及他自身青龙血脉的呼唤,瞬间“活”了过来,暗金色的泉水如同拥有生命般,轻柔地包裹住叶莽残破的身躯,缓缓渗入他体表那无数细密的裂痕与破损的龙鳞之中。
难以言喻的舒适与温暖感传来,与之前祖龙精血改造时那狂暴的痛苦截然不同。圣泉中蕴含的磅礴生命精华与温和的龙族本源,如同母亲最温柔的抚慰,迅速修复着叶莽近乎崩溃的肉身。断裂的筋骨、撕裂的经脉、破损的内脏,在泉水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重塑,新生的组织比之前更加坚韧、充满活力。体表的暗金龙鳞,也在泉水的浸润下,脱落旧壳,生长出更加致密、厚重、边缘流转着暗金与淡青交织光泽的全新鳞甲。
不仅如此,他体内那滴尚未完全炼化、依旧有些躁动不安的祖龙精血,在圣泉之力的安抚与引导下,也缓缓平息下来,开始以一种更加温和、却更加深入的方式,与叶莽自身的青龙血脉、骨骼、灵魂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改造、升华。
叶莽的意识,在一片温暖、混沌、却又无比舒适的黑暗中沉浮。那些强行灌入脑海、尚未消化的祖龙记忆碎片,此刻在圣泉之力与祖龙精血的共同作用下,不再杂乱无章地冲撞,而是开始缓缓沉淀、梳理、与他自身的经历、认知产生奇妙的共鸣与链接。
他“看到”了更多关于“诸神黄昏”的细节,对那几位背弃契约、掀起浩劫的主要神只(或许可以称之为“黄昏诸神”)的权柄与特征,有了模糊的认知。对“祖龙之契”的作用机制、破碎后的影响,理解得更加深刻。更重要的是,他终于触及了那丝与自己血脉源头相关的、极其遥远而模糊的坐标信息——那并非一个具体的地点,而是一种……穿越了无数世界屏障、时空壁垒的、冥冥中的“血脉感应”与“因果呼唤”,其源头,指向一个在祖龙记忆中被称为“洪荒遗地”或“失落祖庭”的、早已在无尽虚空中隐没的古老界域碎片。他的青龙血脉,正是源自那一支在“失落祖庭”中延续、并因缘际会流落至他原本世界的祖龙后裔。
“原来……俺的老家,是这么个听起来就够远够破的地方……” 叶莽在意识中嘀咕,但心中却莫名地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去那里看看的冲动。不仅仅是为了“回家”,更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对“源头”的探寻与归属感。
同时,他也开始理解自己新获得的力量。那滴祖龙精血,不仅仅提升了他的力量上限,更关键的是,改造了他的力量“质”。他的青龙之力,如今混合了一丝祖龙本源的至高龙威与法则特性,变得更加霸道、纯粹,对“秩序”、“生命”、“守护”相关的力量有了天然的亲和与增幅,对“混乱”、“终结”、“死亡”等负面力量则产生了更强的抗性与克制。他的肉身强度、恢复力、以及对“流樱”的掌控,都因此有了质的飞跃。
最让他惊喜的是,他对“祖龙之契”碎片的理解加深了。这枚碎片不仅是指引与凭证,更蕴含着一种特殊的、可以称之为“破法”或“破契”的权柄雏形。它似乎能对依赖特定“规则”、“契约”、“仪式”或“固有防御”形式存在的力量,产生额外的干扰、削弱甚至瓦解效果。之前他能一拳击溃那黑暗利爪,除了力量暴涨,这“破法”特性也功不可没。只是,如何更稳定、更有效地运用这种特性,还需要大量的练习与感悟。
时间在圣泉的滋养与意识的沉眠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数日,也许是更久。
叶莽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中金光流转,深邃、内敛,却仿佛蕴含着能看透虚妄、震慑灵魂的威仪。他缓缓从暗金色的泉水中坐起,水流顺着更加精悍、线条流畅、覆盖着全新暗金青鳞的身躯滑落,发出悦耳的轻响。
他活动了一下双臂,骨节发出清脆而有力的爆响,仿佛蕴含着能崩碎山岳的力量。体内的疲惫与空虚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能将天地都纳入掌中的充盈感与掌控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奔流的血液中,那股混合了祖龙威严与青龙不屈的磅礴力量,以及灵魂深处,与那枚七彩印记更加紧密、如臂使指的联系。
“实力……暴涨了一大截。”叶莽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远超之前圣域巅峰、甚至隐隐触摸到某个更高层次门槛的力量,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更重要的是,他对自身力量的本质、血脉的来历、以及这个世界的危机,都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他低头看向身处的圣泉,泉水似乎因为他吸收了大量精华而色泽略微黯淡了一些,但依旧散发着磅礴的生命力。
“谢了,大澡盆子。”叶莽拍了拍泉水,然后站起身,双足踏在泉水边缘温润的玉石上。他心念一动,体表的暗金龙鳞迅速收敛、隐入皮肤之下,恢复了正常的人形外貌,只是皮肤似乎更加莹润,隐约有暗金色的流光一闪而逝。那根“定海神针”短棍,依旧静静地插在他腰间的皮带上。
“该出去了。睡饱了,吃饱了(指吸收了祖龙精血和圣泉精华),也该活动活动,看看外面啥情况了。”叶莽伸了个懒腰,浑身骨节再次发出一连串的爆鸣,如同闷雷滚动。
他双足发力,轻轻一跃,便已如羽毛般飘然落到了洞窟入口。守卫在外的,依旧是那头年轻银龙,它看到叶莽出来,尤其是感受到叶莽身上那虽然内敛、却让它灵魂都感到微微颤栗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龙威时,银色的竖瞳中顿时充满了敬畏,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颅。
“带俺去见龙王,或者阿斯特拉老头。”叶莽对银龙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年轻银龙不敢怠慢,连忙引领着叶莽,沿着盘旋而上的古老回廊,再次朝着龙庭之巅的王座平台飞去。
当叶莽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龙庭王座平台之上时,包括龙王在内的六位长老,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即使以它们漫长的寿命与深厚的修为,此刻眼中也难掩惊异之色。
短短时日(对龙族而言),眼前这个闯入者的变化,堪称脱胎换骨!不仅伤势尽复,气息更是深邃如渊,凝练如山,那股混合了祖龙威严与独特青龙霸道的龙威,虽不张扬,却隐隐与整个尼伯龙根的天地产生着奇妙的共鸣。更重要的是,他眼中那种仿佛洞悉了部分古老真相后的沉稳与锐利,与之前的混不吝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来,汝在圣泉之中,收获匪浅。”龙王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暗金色的眼眸落在叶莽身上,仿佛要将他看透。
叶莽咧嘴一笑,这次的笑容,少了几分之前的莽撞,多了几分沉淀后的自信与了然:“托你们的福,那澡泡得挺舒服。该知道的,大概知道了一些;该拿的,也拿了点。现在,该聊聊正事了。”
他目光扫过几位长老,最后看向龙王。
“关于‘黄昏’,关于‘祖龙之契’,关于那场没打完的架……你们龙族,到底是个啥态度?是继续在这儿猫着,等那帮疯子把碎片凑齐、把世界搞得乌烟瘴气了再出来?还是……跟俺一起,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把那帮玩骨头的、搞深渊的杂碎,一个个捶回老家?”
叶莽的回归与蜕变,如同在平静(相对而言)的龙庭之中,投入了一块巨石。而他提出的问题,也直指龙族一直回避的核心——在这场席卷万界的危机中,是继续超然物外,明哲保身,还是履行远古盟约(哪怕破碎)残留的责任,主动入局?
龙王与长老们的回答,将决定叶莽下一步的行动,乃至整个大陆与海洋对抗“黄昏”的格局。
(第14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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