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爷子害怕被人看出不同,强烈要求出院。
两天后,宁氏族人从老家匆匆赶来,个个满脸悲戚。追悼会结束后,族人们主动帮忙处理各项事宜。
一个月后,宁小满的妈妈赵婉,在宁氏族长儿媳李翠娥的悉心照料下顺利出了月子。
宁永平就是当初听宁老爷子交代遗言的那位中年军官,他也是宁氏族人。他带领一队身姿挺拔的战士,驾驶着两辆军卡,护送族人和宁老爷子一家人返回老家。宁老爷子的房子和警卫,也如数归还给了国家。
一路颠簸,三天的车程终于结束,两辆军卡缓缓驶入了永宁村。
村民们早就在村口等候多时,他们的眼神中满是哀伤。
当看到军卡的那一刻,有人忍不住悄悄抹起了眼泪,整个村子的氛围沉重而肃穆。就连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孩童们,也仿佛被这悲伤的情绪所感染,不再嬉笑打闹。近一个月来村里弥漫着悲伤,让孩子们变得格外乖巧听话。
车子刚一停下,族人便上前搀扶着宁老爷子一家三口下了车。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位饱经风霜的老人身上,只见他臂弯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襁褓,动作轻柔而珍重。他身旁是被李翠娥搀扶着的赵婉,她神情木然,眼神空洞,可那绝美的容颜却让人看了心生怜惜,仿佛一朵在风雨中凋零的花朵,脆弱而凄美。悲伤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哀伤。
还没等众人开口寒暄,一队战士神情庄重地从军卡上捧出一个覆盖着鲜艳红旗的骨灰盒。那抹红色鲜艳夺目,仿佛是一把利刃,刺痛了每个人的眼睛,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族长宁由风强忍着悲痛,双手颤抖着接过骨灰盒,随后带领众人朝着墓地缓缓走去。
一路上,呜咽声此起彼伏。来到墓地,目光所及,是一座座庄严的墓碑和刻满历史的墓志铭。战士们这才意识到,眼前竟是一座烈士陵园,而更令人震撼的是,墓碑上的名字大多姓宁。一时间,战士们心中五味杂陈,震撼、悲伤、敬仰交织在一起,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他们只能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用沉默向这些英雄致以最深的敬意。
宁由风将骨灰盒轻轻地放入其中一个墓坑,众人纷纷上前祭拜,然后开始填土。自始至终,宁老爷子都出奇地平静,他只是抱着襁褓,静静地站在爹娘的墓碑前,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宁由风见状,轻轻地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襁褓,其他人也默契地退到稍远的地方,默默地关注着。
等人群渐渐散去,宁老爷子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坐在墓碑前,痛哭失声:“爹爹,娘亲,北儿没了……我的北儿没了……我只剩小满了……我的小满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啊……”他的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悲痛都宣泄出来。
宁小满听力极佳,听到爷爷的哭声,心痛得无法呼吸,顿时哇哇大哭起来。众人怎么哄都无济于事,最后只好把她抱到宁老爷子面前。
宁老爷子看着满脸泪痕的孙女,强忍着悲痛,伸出颤抖的手将她抱入怀中,轻声安慰:“乖孙女不哭,乖孙女是心疼爷爷了不?爷爷哭过就好了,以后爷爷都好好的。”
宁小满止住了哭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努力地给爷爷擦眼泪。爷孙俩相互擦眼泪的画面,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宁由风只抱了一会宁小满,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娃娃,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刚才看到她给她的爷爷擦眼泪,宁由风心里别提多羡慕了。这么小的人儿,就知道心疼人了,像个小人精。
宁由风让儿子宁永康扶着宁老爷子回老宅,自己则抱着宁小满健步如飞,他想趁着宁老爷子精力不济,先把宁小满带回家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战士们不顾挽留,先行离开,宁永平则留下小住几日。
宁永康、李翠娥以及族妹宁小玉、宁小莲一同将宁老爷子和赵婉送回了家。
宁老爷子惊讶地看着眼前崭新的木屋,宁永康解释道:“知道叔爷爷要回来定居,小辈们就过来查看老屋,发现哪里都不太满意,就干脆推倒重建了。人多力量大,没几天就建好了。”
宁老爷子感激道:“大家有心了。明天让大家过来聚一聚吧。”
宁永康点头应下:“好的,我回去后就安排。”
走进院子,只见院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一草一木都焕发着生机。屋内的设施一应俱全,宛如一个温暖的港湾,静候主人入住。
屋后有一个压水井,宁永康打了水回来,吩咐两位族妹去烧火做饭,顺便烧点水给叔爷爷和小婶清洗。
吃完午饭,宁老爷子去休息后,宁永康才出门叮嘱两位族妹:“小玉,小莲,你们一定要把人照顾好了,要是有什么事,就赶紧来找我。”
宁小玉、宁小莲连忙应声:“二哥放心,我们会把人照顾好的。”
宁老爷子是村里辈分最高的人,也是后辈们最崇拜的对象。他的智慧和谋略,如何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都是族人口口相传的传奇故事。
宁小玉和宁小莲是宁家女,嫁到了镇上。本族不论男女都是文武双全,只是强弱有别。小莲略通医术,做饭也是一把好手;小玉武艺出众,贤惠能干。
当时大家都争着抢着来照顾宁老爷子,最后还是宁由风拍板定下了小玉和小莲。
宁小满在路上就已经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不过,在宁小满短短一个月的人生里,还没有一个真正让她熟悉的地方,她轻轻叹了口气。
宁永康和李翠娥回到家时,看到父亲正坐在廊下的四方桌前,一脸慈爱地给小满妹妹喂奶,那奶瓶还是他们孙子的,以前他们可从来没见过父亲给哪个孩子喂过奶。
宁由风见两人回来,开口问道:“你叔爷爷他们安顿好了吗?”
宁永康回答:“安顿好了,叔爷爷明天想请大家聚聚。”
宁由风点了点头:“是该聚聚。等会儿我让立国去镇上订好酒菜。永康媳妇,你明天早点带人去你叔爷爷家准备。”
李翠娥应道:“好的,爹。”
宁由风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宁永康点了点头:“是有些累了。爹,那我们就先去休息了。”说完,便拉着妻子回了房。
下午,屋子里午休的人陆续走了出来。宁小满瞪大了眼睛,心里暗暗嘀咕:“好家伙!我怎么不知道这屋子里这么多人?陆续出来了十二个人。”
宁由风看着宁小满那震惊的小模样,把人召集过来,介绍起来:“小满,我是你大伯。这个村子,是你曾祖建立起来的。你曾祖共有三个孩子,前两个是从旁支收养的,只有你祖父是亲生的。你大爷爷叫宁承安,也就是我的父亲,已经过世了。你二爷爷叫宁承睿,抗战时期牺牲了。你爷爷叫宁承志。
这个穿军装的是你大哥宁永平,今年四十四岁,他是你二爷爷唯一的儿子。你大哥在外当兵,三十二岁才成亲,好在还算争气,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二房也算后继有人了。
这是我唯一的儿子宁永康,排行老二,比你大哥小了一个月。这是你二嫂李翠娥,跟你二哥同岁。这是你大侄儿宁立国,大侄媳王语嫣。这是你二侄儿宁立文,三侄儿宁立武,他们是双胞胎,可惜长得不一样。这是你四侄儿宁立书。这是你大侄女宁立秀,二侄女宁立娟,三侄女宁立妍。这个小的是立国的儿子,宁书恒。”
宁小满在心里不禁感叹:“好能生呀!”
几个年轻小伙小声嘀咕:“这么小的婴儿能听懂吗?”
宁永平跟宁小满相处过,知道宁小满看起来小,却是个小人精。他赶忙抢着说:“小满妹妹,你大嫂叫刘萍。五侄儿叫宁立成。六侄儿叫宁立业。四侄女叫宁立瑶。五侄女叫宁立娴。将来你到京都去,可以跟她们一起玩呢。”
等宁永平介绍完后,宁由风对宁立国说:“立国,你去镇上订些酒菜,明天早上送到你曾叔祖家。你曾叔祖要跟大家聚聚。”
宁立国点头应下:“好的,爷爷。”
宁由风挥了挥手:“各忙各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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