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发那一声中气十足的咆哮，通过公共频道，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黑鲨团伙所有人的脸上。
残存的那艘僚舰上的海盗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连同那艘百来吨的船，被那头白色巨兽硬生生撞成了两截，此刻正打着旋儿沉入深不见底的墨蓝海水。海面上漂浮着木板、油桶，还有几个在浪涛里挣扎呼救的人影。
这一幕带来的视觉冲击和心理震撼，远比枪炮要恐怖得多。
“魔鬼……他是个魔鬼！”
僚舰的舵手双手抖得像是在打摆子，连舵轮都握不住了。他看着雷达上那个正以一个蛮不讲理的角度甩尾、再次将狰狞船头对准自己的巨大光点，裤裆里瞬间传来一股温热的暖流。
他尿了。
“跑！老大！快跑啊！我们挡不住他！这家伙是个疯子！”舵手抓起对讲机，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不用他说，剩下这艘船上的海盗们已经彻底丧失了斗志。他们不是海军陆战队，只是一群仗着人多船多、欺软怕硬的亡命徒。当他们引以为傲的“硬”，在对方面前被证明只是个笑话时，那股子凶狠劲儿瞬间就泄得一干二净。
“掉头！掉头！离他远点！”船长嘶吼着下令。
这艘船开始笨拙地转向，企图逃离这片修罗场。
“想跑？”
张广耀坐在驾驶座上，感受着船身剧烈转向带来的倾斜，嘴角的冷笑愈发残忍。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戏谑地看着那只已经被吓破了胆的猎物，不急不缓地调整着角度，始终保持着最佳的冲撞路线。
他要的，不仅仅是胜利，更是彻底的碾压。他要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把恐惧这两个字，永远刻进这帮杂碎的骨子里。
“广耀哥！那孙子要跑！”赵德发在船头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手里的高压水枪被他当成了胜利的旗帜，“别让他跑了！撞沉他！”
“放心。”张广耀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眼神里满是掌控一切的自信，“他跑不了。”
然而，就在龙牙二号即将完成最终的致命一击时，异变陡生！
一直停在远处、冒着滚滚浓烟的黑鲨主舰上，突然传来一阵气急败败、如同野兽濒死般地嘶吼。
“废物！一群废物！”
黑鲨双眼血红，他看着自己的一艘船被撞沉，另一艘吓得屁滚尿流，而那艘罪魁祸首的白色巨兽却毫发无损，那种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的屈辱感和挫败感，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把老子的‘火龙’扛出来！”黑鲨一把推开身边劝阻他的手下，指着龙牙二号的方向，面目狰狞地咆哮，“给老子轰！把他连人带船轰成一堆废铁！老子要让他知道，惹了我黑鲨，就要用命来偿！”
“老大，三思啊！‘火龙’那玩意儿没准头，万一……”
“万一你妈个头！”黑鲨反手就是一耳光，“老子今天要是让他跑了，以后还怎么在海上混？执行命令！”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个看起来格外悍勇的海盗，从船舱里抬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的金属疙瘩。
当油布被扯下的那一刻，龙牙二号上，一直举着望远镜的孙老蔫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是一个扛在肩膀上的、前端有着巨大喇叭口的绿色涂装发射筒。
这玩意儿，他只在战争电影里见过！
“我的天……那是……那是火箭筒！”孙老蔫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几乎破了音，“老板！他们有火箭筒！快躲开！快啊！”
根本不用他提醒。
就在对方拿出那玩意儿的瞬间，张广耀视野里，那个一直锁定着黑鲨主舰的血红色箭头，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它不再是简单的闪烁，而是变成了一个不断旋转、中央还带着一个骷髅头标志的血色漩涡！
【警告！检测到致命武器威胁！目标锁定：驾驶舱！】
【警告！规避率：5%！生存率：1%！】
一连串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系统提示，像一盆冰水从张广耀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他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之前的炮弹，虽然吓人，但那玩意儿飞行速度慢，弹道也高，只要预判准确，完全有操作空间。
但这火箭筒不一样！
这是专为近距离攻坚设计的单兵武器，速度快，弹道低伸，而且威力巨大！在这个不过一两海里的距离上，几乎是指哪打哪！一旦被它命中驾驶舱，这层防弹玻璃绝对扛不住，到时候他们这几个核心人物，连同整个指挥系统，会在瞬间被炸成一团火球！
这是一个死局！
继续往前冲，就是给对方当活靶子。
立刻减速转向，笨重的船身根本来不及完成规避动作。
“广耀！怎么办！那玩意儿对着我们呢！”赵德发也看到了，他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水枪都差点掉进海里。
千钧一发之际，张广耀的大脑却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状态。
他扫了一眼雷达，又看了一眼侧舷翻滚的海浪，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
“老孙！抓稳了！”
“德发！给老子把水压开到最大，对着那两个扛炮的孙子，冲！”
张广耀没有选择后退，也没有选择规避，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猛地将右侧的引擎推杆拉到最后，同时将左侧的引擎推杆推到最前！
“嗡——！！！”
龙牙二号的左右两个螺旋桨瞬间进入了截然相反的运转状态。整艘船的动力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船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掰了一下，开始以船体中部为轴心，进行疯狂的急速侧向漂移！
这个操作，对船体结构的负荷极大，一不小心甚至可能导致船体侧翻。
但此刻，张广耀已经顾不上了！
随着船身的急速侧甩，高达数千吨的排水量在海面上掀起了一道近乎垂直的、高达七八米的水墙！这道白色的巨浪如同一面移动的盾牌，瞬间挡在了龙牙二号和黑鲨主舰之间。
几乎是同一时间，船头上的赵德发也爆发出了这辈子最大的潜力。他死死抱住剧烈晃动的高压水枪，对着远处那个模糊的人影，狠狠地按下了阀门。
“给老子下去吧！”
“嗖——！”
黑鲨主舰上，那个扛着火箭筒的海盗刚刚完成瞄准，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一道刺眼的水龙就跨越了上千米的距离，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虽然距离太远，水压已经衰减了很多，杀伤力大减，但那股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脚下一个踉跄，肩膀一歪。
“咻——！”
一枚拖着长长尾焰的火箭弹，就在他身体失衡的瞬间，咆哮着射了出去！
弹头擦着那道刚刚掀起的水墙顶端飞过，轨迹出现了一个致命的偏转，没有命中驾驶舱，而是“轰”的一声，狠狠地砸在了龙牙二号船体中后部的甲板上！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剧烈的爆炸掀起了一团橘红色的火球，无数的钢珠和破片像是暴雨一样朝着四面八方飞溅。龙牙二号厚重的甲板被硬生生炸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周围的钢板被炸得卷曲变形，黑烟滚滚。
整艘船猛地一震，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推了一把。
驾驶舱里，张广耀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得一头撞在了舵轮上，额头瞬间见了血。孙老蔫更是直接从椅子上被甩了出去，滚地葫芦一样撞在了墙上，半天没爬起来。
船上的警报声、玻璃碎裂声、船员的惊叫声混成一团。
“咳咳……我操……”
张广耀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他撑着操作台站起来，透过满是裂纹的玻璃向外看去，心脏猛地一沉。
甲板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几个水手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在地，不知死活。赵德发虽然因为在船头躲过一劫，但也被吓得瘫在地上，脸色惨白。
这一下，是实实在在的重创！
“老大！打中了！打中了！”
黑鲨的船上，海盗们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般的欢呼。
“哈哈哈哈！”黑鲨看着那艘冒着黑烟、明显已经受损的白色巨兽，发出了癫狂的大笑，“疯子！你他妈再跟老子横啊！再来撞啊！给老子装填！再给他一发！老子今天要把他彻底送进海底！”
然而，他的笑声还没落下，就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那艘冒着黑烟的龙牙二号，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像是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凶兽，在短暂的停滞后，再一次调整方向，以一种比之前更加疯狂、更加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他那艘动弹不得的主舰，笔直地冲了过来！
驾驶舱里，张广耀的眼睛已经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船员的受伤，船体的破损，彻底点燃了他心中最原始的怒火。
他看了一眼操作台上那几个不断闪烁着红光的故障灯，又看了一眼视野里那个因为得意忘形而忘记逃跑的黑鲨主舰。
那个血色的骷??头漩涡，依旧在疯狂旋转。
但这一次，张广耀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冰冷的笑容。
“想杀我？”
他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戏谑和试探，只剩下最纯粹的杀意。
“那就看看，我们谁先死！”
张广耀一把拉下了船上的总汽笛。
“呜——呜——呜——！！！”
嘹亮、高亢、充满了决死意味的汽笛声，响彻了整片海域！
赵德发被这汽笛声惊醒，他抬头，看到那艘如同白色山峦般撞向敌舰的龙牙二号，看到驾驶舱里那个浑身是血、却笑得无比张狂的身影，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抓起身边的对讲机，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了起来。
“黑鲨！你个狗娘养的杂种！有本事别跑！”
“你爷爷今天就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他妈的船毁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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