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可以看见清醒的魏雪，没想到不止魏雪，连魏青山都昏迷不醒。
两个人应该是麻药劲还没有过。
看来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醒了。
“要不你先去做实验吧？”肖离已经待了四个小时了，从上午九点到一点，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要不是他和我表白，我几乎以为他喜欢魏雪了。
不过他没必要欺骗我。
“不急。”肖离看了看手表。
“你今天全天都有空？”简直不可思议。
肖离真的很奇怪，提前录取不去读，保研也不去读。
“找到了合适的实验体，今天开心，给自己放个假。”肖离道。
实验体，不会说的是我吧？
“什么叫合适的实验体？”就算是我，又谈什么合适呢。
“让我心动的人，不知她身上有什么，吸引着我。”他语调深深浅浅，让人听得云里雾里。
“你不会想解剖我吧？”这样的话，我肯定不乐意的。
“……你少说话。偶尔你说话的时候，我时常陷入自我怀疑，怀疑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正常了，舒坦了。
一天不被肖离嘲讽，我一天都觉得不对劲。
但是，不说话很无聊诶。
“我们来玩游戏吧！”没有手机，太无聊了。
“你没有手机吗？”肖离道。
“没电了。”不然我怎么可能和他没话找话啊。
“没带数据线？你不怕有人找你吗？”
“谁会找我。”
“万一是漆星竹呢？”肖离轻笑。
“你带数据线了吗？请借给我。”肖离连平板都带了，背包里肯定也有数据线吧。
肖离轻笑一声，把数据线递给了我。
“你连手机没电，问我一句带没有带数据线都不敢，还说信任我。”他言辞有点清浅的讽刺。
“小事……”这不是很小的事吗？
“你不信任我。”
“不要在意细节。”我……我能说是因为高中我带手机，他告诉老师我上课玩手机，所以从此以后我玩手机都不敢明目张胆吗？
“好，你想玩什么游戏？”肖离道。
我把手机充上电，却没有开机。
万一真的有人找我呢，那多不好。
此时此刻，我有更想做的事情。
“真心话大冒险。”我有些话很想问他。借着游戏，问他。
“好，怎么来？”肖离放下平板，他本来在画画，画一棵树。
“剪刀石头布。”
“好。”肖离点点头。
“剪刀石头布。”两个人异口同声，我出的石头，他出的布，我输了。
“三局两胜。”我扯皮。
我输了。
“五局三胜。”我耍赖。
我输了。
“……”今天我时运不济吗？
肖离淡淡道: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可以直接问，不用搞这些花里花哨的东西。我不仅实力很高，运气也很好，你赢不了我的。”
“你会爱我一辈子吗？哪怕我不喜欢你？”我想问这个，但我不敢。
“你是为了我，不直接读大学的吗？”这个问题容易问出口一点。
“不全是。不爱做实验，读高中可以名正言顺玩三年。”肖离说得云淡风轻。
不愧是学霸，名正言顺考进去。还觉得三年是在玩。
“还有什么？”肖离道。
“……没有了，没有了。”其实有，不过很不礼貌，我不敢问。
“你是我迄今为止唯一喜欢的人，除了你以外，没有任何人。我喜欢了什么，一般不会变。我不喜欢半途而废，中途更改目标。”肖离自说自话道。
“我没有问！”我激动道，又想他说我不能情绪波动过大，冷静下来道， “我可没有问这些东西。”
“我知道，我在说真心话。并且乐意和你一起，玩一场猫捉老鼠的大冒险。”肖离长身玉立，看起来格外丰神俊朗。
“什么……猫捉老鼠？”
“你走了，夜家一定会掘地三尺。我们会如同老鼠，必须谨小慎微。很久都找不到就会以为你已经出国了，那时候才稍微可以松一口气。”肖离看我，没有露出一丝怯意。
什么猫捉老鼠，他这样子说，好像他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蟹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渔翁。高瞻远睹，目空一切。
“没事，你很厉害。”我不相信我，我却相信他。
“可是……万一我一直喜欢不上你呢？”这才难办。
“为什么要你喜欢？”肖离道。
“不是……你喜欢我，你不希望我也喜欢你吗？”他脑子有问题么？
“我是喜欢你，你想离开夜家，我帮你就是，没要求你喜欢我。”肖离道。
……
“这样有什么意义？”喜欢一个人，不求回报，真的有这样的爱吗？
我喜欢漆星竹，漆星竹虽然没有给我什么，但他的存在本身，给我带来了快乐。
而我喜欢夜世行，傻子夜世行，也是因为傻子对我很好。他夸我聪明，我就喜欢他。如果他对我不好，我就不会喜欢了。
并不单单只是看脸。
光看脸，漆星竹的脸是最符合我审美的。万万轮不到夜世行。
“……你还是别说话了，你可能不理解我的爱。我也不多说。”肖离道。
我理解了，肖离在说我蠢。
不求回报的爱……我给不了。
他要给就给好了。
魏雪在下午两点三十三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比她弟弟还醒得早。
她看向我和肖离，第一句话是， “手术成功了吗？”
“医生说，能醒就是成功，他还没醒。”我复述医生的话。
“你在诅咒我儿子的手术失败吗？”魏雪边说边要下床。
“等一下，医生说你要静养一个月。你不要大幅度动作。”我去拉她，拉她这个进手术室前言笑晏晏，现在就倒打一耙的白眼狼。
“我连穿鞋上厕所的能力都没有了吗？”魏雪咬牙切齿道。
“当然有，当然有，您请。”我退在了一旁。
魏雪经过肖离旁撂下一句， “这次够朋友，竟然还在。”
肖离淡淡道: “不全是为你。”
魏雪皱眉，冷眼看他，又看向我。
“婚外情，我会打小报告的。”她挥了挥拳头。
“是的，你很擅长打小报告，可惜我们没有什么。顶多算瓜田李下，君子立了危墙下。”肖离道。
“要不是北京没几个人，我才不和她说话。”魏雪嘴硬道。
她要是真不想和我说话，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就好。为什么还要借我房子住，听我声音，那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认出我。
只是不熟，没有知根知底，没有一起谈天说地过。
算不上讨厌。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委屈道。
“骗我儿子的，你还真信。你只能说是普通朋友。”魏雪不急着上厕所了，她要区分普通和好。她一向争强好胜。
班上肖离一般是第一名，雷打不动，而她就是那个万年老二。
有一次，她为了成为第一，干了一件很卑劣的事情。
她给肖离下安眠药，想让肖离考试的时候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不过事情很快败露了。
肖离鼻子很尖，不动声色，反而装晕。
走在讲台上，砰的一声倒地不起。魏雪做贼心虚，连忙跑上去查看。
肖离睁开了眼睛，道： “坏女人，下不为例。”
两个人之后竟然不打不相识，后面成了一个小组的成员。
魏雪再也没有干那种事情。
“好的，普通朋友。”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反正魏雪也不缺我一个朋友。
不过哈哈哈哈。
“哈哈哈，”我笑出了声， “你的好朋友，除了肖离一个也没有来啊。”再嫌弃也是我一个人站在这里啊。
“他也不是好朋友，我的好朋友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自己本人。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畅所欲言，无所保留。”魏雪说着，说着，溜去上厕所了。
“应该在痛。”肖离道。
“什么？”什么痛。
“麻醉效果过去了，魏雪在痛。”肖离道。
“哦，可我们两个普通朋友，也帮不了她什么啊。”难道我们能分担她的痛楚。
“她为你好过，你带一次手机，她办公室告诉老师一次，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学习。”肖离淡道。
我？？？
“不是你告的吗？”我一直以为是肖离。
肖离摇摇头道: “我们一组的，除了你成绩都很好，你太拉我们组的平均分。我们决定提高你的成绩，她负责不让你玩，我负责给你讲题。”
“乐意呢？”乐意是魏雪的同桌。
“她说我们不可能成功，没参与。事实证明，她眼光长远……”肖离没有说下去。
乐意毕业后爱上一个男人，那男人没什么本事，家里也穷。
乐意就是鬼迷心窍了，死心塌地和他爱得死去活来。她父母不同意，她就离家出走，和那个男的私奔了。
找到的时候，已经疯了。
她生了个女儿，被她丈夫杀了。
其实不该提她的。
只不过回忆少年事，一时心直口快，忘却此后营营。
“都不读书了，说成绩干嘛呢？”我感慨道。人一辈子七八十年，读书也就十几年，不可能此后四五十年都被那十几年的事情左右吧。
“也是。你现在的工作，开心吗？抛开和你偶像一起演戏这一点。”不提成绩，说工作。
“也没啥好说的。干也干十几天了。”此后就是无业游民。
“云南有很多鲜花，事情过去了，你喜欢的话，也许可以开个花店。”
“花容易枯萎，还要我精心照顾，我才不要。”那肯定很累。
“那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谋划那之后的事干嘛呢？
“也是。”肖离笑道。
我浅薄、懒惰，又无一技之长。
不趁着这段时间，转移多点钱，没有未来。
魏雪走了，我躺上了她的床。
打开了手机，微信还有六十二万五千三百二十七，我转了五十万给肖离。
肖离收到消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道: “你是真的蠢啊，你转给我，这不证实我俩一条船上的吗？”
对哦，这些是能查到的。
“我也不能光用你钱啊。”非亲非故的。
“死鸭子还嘴硬。”肖离对我找的借口完全不接受。
“你快别说我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快想怎么解决。”肖离此时此刻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养只猫吧，就当买猫了。”肖离翻开相册，给我看，笼子里是一只淡黄色的土猫。
“……这猫五十万，骗鬼呢？”平平无奇的土猫，鬼信它五十万啊。
“笼子五十万，猫白送。”肖离道。
“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这猫我捡的，笼子我买的，有发票。”肖离道。
肖离还捡猫，为猫买笼子？
“它是黄金笼子吗？这么贵。”五十万啊，不是五千。
“是，你就当是你想养猫，托我买笼子。这点钱，很正常。”肖离道。
五十万买猫笼子，怎么正常了？我衣服顶多两三万，不会这么大手大脚花钱的。
“太贵了。”我脸上看起来很有钱吗？
“夜家大少奶奶，你知道夜家多有钱吗？你现在花五十万买猫笼子没有任何问题，后面走了，这五十万去处才是个问题。”肖离道。
“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猫哪里捡的？”看着小猫咪，我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肖离住在四合院里，院子古色古香，有颗大大的槐花树，猫咪现在就躺在树下晒太阳。
“学校。”肖离指了指东方。
“你进一中了？”我都进不去，凭什么肖离能进去。
难道是因为他的相片现在还挂在学校的荣誉墙上，保安认识他吗？
这也太可恶了吧！
都毕业了，还拿成绩看人！！！
“嗯。你好好养着，别伤着它。走的时候记得带上它。”肖离温柔地看着小猫咪，好像猫咪是他的命。
“一定。它叫什么名字？”我摸了摸猫咪，猫咪竟然任由我摸它肚子，也太温顺了吧！
“毛毛。”肖离道。
“挺好听的。”很适合它的特征，长长的软软的淡黄的猫。
“其实叫黄毛也不错。”我哈哈笑道。
“你敢。”肖离生气了。
“不敢、不敢，”我一手拿着笼子，一手拎着猫咪， “毛毛，走，跟姐姐回家。”
“照顾好它。”肖离道。
“嗯。”我点点头，暮色西斜，余晖洒在他的身影上，平添几乎落寞。
我竟然觉得他的眼中有几分不舍。
我想，我相信他真的爱我了。
和傻子不一样，那是来自于一个少年，一个青年，最纯洁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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