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裹着玉兰花的甜香掠过孤儿院的长廊，沈星河蹲在花坛边，小心翼翼地将刚发芽的向日葵幼苗移栽进花盆。泥土沾满指尖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小夏踮着脚，把温热的豆浆塞进他掌心：“沈老师，叶老师说你又没吃早饭。”
这句话让他心脏猛地一颤。三年前，叶晚意也总这样嗔怪地将三明治塞进他公文包，而他总是敷衍地应一声，转眼就把早餐遗忘在会议室。如今捧着这杯还冒着热气的豆浆，记忆与现实在晨光中重叠，竟让他眼眶发烫。
“沈先生，有您的快递。”门卫大爷抱着纸箱走来，包装上印着熟悉的“叶氏科技”logo。沈星河拆开层层防震泡沫，露出一台崭新的智能教学平板，附带的卡片上是叶晚意弟弟遒劲的字迹：“替我姐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设备算孤儿院的赞助。”
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洒在平板屏幕上，映出叶晚意上周在家长会演示ppt的照片。照片里她神采飞扬地讲解着孩子们的成长记录，而坐在后排的沈星河，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移开。这一幕被小夏用旧手机拍下，此刻成了他手机的锁屏壁纸。
“沈老师！叶老师晕倒了！”尖锐的哭喊划破宁静。沈星河冲过去时，看见叶晚意脸色苍白地躺在医务室床上，额头上敷着冰袋。院长攥着体检报告，声音发颤：“过度劳累，加上旧疾……”
记忆如利刃劈开往事。去年深冬，他在应酬时接到陌生来电，电话那头护士说：“叶女士急性肠胃炎，请问家属能来签字吗？”当时他看着满桌合作方，犹豫再三挂断了电话。此刻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叶晚意，他突然想起她总说“我没事”时，眼底藏不住的疲惫。
“别皱眉，丑死了。”虚弱的声音传来。叶晚意不知何时醒了，正望着他苦笑。沈星河慌忙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轻轻抽走：“去帮我把窗台那盆多肉浇浇水吧，好几天没管了。”
他顺从地起身，却在整理窗台时发现个铁皮盒子。盒内躺着泛黄的孕检单、他们的婚礼请柬，还有张便签纸，上面反复写着“沈星河”的名字，最后一行字迹洇开：“如果有天走散了，我大概会忘记自己，但不会忘记爱你。”
泪水砸在铁皮盒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叶晚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本来打算离婚后就扔掉的。”她裹着毛毯走到窗边，阳光将她的影子与他的重叠，“可每次想扔，又觉得这些回忆像带刺的藤蔓，缠着心脏，拔不掉。”
沈星河转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感受着她微微的战栗：“晚晚，我申请做你的专属护工，期限是——永远。”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里面不是戒指，而是枚精巧的银杏叶胸针，叶脉间嵌着细碎的钻石，“这是用我们卖掉婚房的钱定制的，银杏的花语是‘坚韧与沉着’，就像我想重新守护你的决心。”
叶晚意的手指抚过胸针，突然笑出了眼泪：“沈星河，你知道最气人的是什么吗？”她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是每次我下定决心要忘了你，你又像突然学会了读心术，恰到好处地出现。”
窗外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小夏举着刚画好的画冲进房间：“老师快看！我把你们画在彩虹上了！”画纸上，两个大人牵着一群孩子，头顶的彩虹上歪歪扭扭写着“永远不分开”。叶晚意的手指轻轻抚过画纸，沈星河趁机将胸针别在她衣襟上。
康复期间，叶晚意发现沈星河手机里多了个特别的备忘录。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早八点给晚晚准备养胃粥”“下午三点提醒她吃药”“周末带她去看新开的画展”。最底下还有行小字：“余生要学的事：做合格的丈夫，称职的父亲，还有……叶晚意的专属星光”。
某个月圆之夜，沈星河带着叶晚意来到孤儿院的天台。他变魔术般点亮串灯，摆出用蜡烛拼成的爱心。中间的投影仪开始播放视频——是孩子们偷偷录制的“催婚大作战”。小夏举着纸板大声说：“沈老师，你要是再不娶叶老师，我就叫别人当爸爸啦！”
叶晚意笑得直不起腰，沈星河趁机单膝跪地。这次，他掏出的是真正的婚戒，戒圈内侧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中间镶嵌的钻石切割成星星的形状：“晚晚，以前是我迷失了方向，让我们的星河蒙尘。现在，你愿意和我一起，重启属于我们的星空吗？”
夜风轻拂，叶晚意的发丝扫过他手背。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取下颈间的银链，链子末端挂着的，正是他们恋爱时他送的那枚银杏叶吊坠。两枚银杏叶在月光下交相辉映，仿佛时光从未走远。
“这次，不许再让我等太久。”她终于伸出手，任由沈星河将戒指缓缓戴上。远处，城市的灯火与天上的星辰连成一片，而他们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在地面投下永恒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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