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尘埃在身后缓缓沉降,如同为那座疯狂地下殿堂落下的肮脏裹尸布。地面的震颤逐渐平息,只留下远处隐约的、沉闷的塌方声,像是大地在消化一场噩梦。
临时据点位于城市边缘一座半废弃的“自然历史档案馆”地下仓库,是“鸦群”指挥官维斯塔提供的几个安全屋之一。这里远离主要干道,结构坚固,存储着大量无关紧要的老旧档案和标本,能量信号杂乱,能有效掩盖他们的踪迹。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血腥、汗水和药剂混合的复杂气味。惨白的应急灯下,影影绰绰。
尼克躺在几张拼凑起来的行军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而急促。芬妮克正手忙脚乱地操作着从“鸦群”医疗兵那里借来的便携式生命维持仪,屏幕上跳动的曲线让她额头冒汗。尼克的状况比看起来更糟——左腿胫骨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最致命的是脑部扫描显示“异常能量残留淤积”和“意识活动极度紊乱”。他的身体像一个布满裂痕的容器,里面盛满了狂暴后濒临崩溃的力量。
朱迪坐在床边,握着他冰凉的手,一动不动。她的脸在灯光下半明半暗,沾满灰尘和干涸的血迹,只有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尼克胸口的微弱起伏,仿佛要用目光将他从深渊里拽回来。她的耳朵无力地垂着,偶尔颤动一下,捕捉着周围所有的动静。
房间另一侧,铁爪的断臂被重新固定和包扎,苍狼正舔舐着自己肋部一道深深的灼伤。埃德加和莉亚在检查所剩无几的装备,神情疲惫但警惕。文森特和伊莉丝站在稍远一点的阴影里,两人身上也带着新添的擦伤和疲惫,但他们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床上的儿子。文森特拳头紧握,伊莉丝则微微咬着下唇,那是她情绪极度紧绷时的习惯动作。
房间中央,临时清理出来的一块空地上,站着三个人,形成了微妙的三角。
狼族女指挥官维斯塔已经卸下了部分战术装备,只穿着基础的作战服,身姿笔挺如标枪。她灰色的毛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琥珀色的眼睛锐利如鹰,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带着评估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她是奥德兰首席在军事层面最信任的利刃,也是少数几个没有被“净化派”彻底渗透的高级指挥官。
在她左手边,站着依旧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的斗篷者。他\/她沉默得像一尊雕像,只有面罩下偶尔闪过的微光显示其存在。与维斯塔的锋芒毕露不同,斗篷者散发出的是一种内敛的、如同深潭般的冰冷和……一种奇异的,近乎悲悯的沉寂。
在维斯塔右手边稍后的位置,是一个让朱迪既惊讶又松了口气的身影——葛洛丽警长。这位壮硕的水牛女士看起来风尘仆仆,眼袋深重,显然最近也承受着巨大压力。她对朱迪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复杂,有关切,有担忧,也有一丝“你惹的麻烦真不小”的无奈。她能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地面上的情况同样错综复杂,但也可能有了一线转机。
“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但意识层面的干扰太强,常规手段无效。”芬妮克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地汇报,“他需要时间,也需要……某种他自己才能完成的‘内部梳理’。”
房间里一片沉默。时间,恰恰是他们最缺的东西。
“十二小时。”维斯塔率先打破了寂静,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地砸在每个人心上,“这是尼克·王尔德昏迷前给出的最后警告。基于我们从‘调音师’设施残骸中回收的部分数据和斗篷者……女士提供的补充信息交叉验证,这个时间框架是可信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朱迪和文森特夫妇:“真正的‘门’激活点,并非凯兰那个花哨的‘主共鸣室’。那里只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放大器和一个空间信标,用于强行撕裂一道临时的、不稳定的‘缝隙’,并将‘门’的精确坐标和唤醒信号发送出去。真正的‘门’,位于动物城正下方约三公里处,一个被上古地质活动封存的特殊空间褶皱内。凯兰几十年的研究和‘调音师’近年来的疯狂工程,都是为了打通通往那里的‘通道’,并积蓄足够的能量去‘敲门’。”
“敲门?”埃德加皱眉。
“是的,敲门。”这次接话的是斗篷者,他\/她的声音经过处理,但那股沉重的疲惫感依然透过电子音传来,“‘门’并非一直敞开。它沉睡,或者处于极低活性的‘待机’状态。需要特定的‘钥匙’频率和巨大的能量冲击,才能将其‘唤醒’到可接触或可开启的程度。凯兰利用城市能量网络和窃取的‘遗产’技术,汇聚的能量已经达到了‘敲门’的阈值。而他最后输入的数据和自毁行为,已经发出了那个‘唤醒信号’。倒计时一旦归零,积蓄的能量将如同重锤,敲在那扇‘门’上。”
“然后呢?”铁爪粗声问,“门开了会怎样?像凯兰说的,新世界?”
“更可能的结果,是‘末日回响’的全面降临。”斗篷者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门’的开启,会建立一个稳定的通道,让‘回响’——那股宇宙级的清理程序——得以大规模、持续地涌入我们的世界。其结果不是‘新秩序’,而是彻底的‘格式化’。动物城,乃至更广的区域,将成为第一个被清洗的样本。”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
“奥德兰首席知道这一切?”伊莉丝冷冷地看向维斯塔。
“首席一直被‘净化派’蒙蔽和架空,直到最近‘调音师’活动频繁,以及你们引发的连锁事件,才让他警觉。”维斯塔坦率承认,“我接到的命令,原本是‘控制并回收关键资产(尼克)’,同时调查‘调音师’。但斗篷者……女士主动接触了我们,提供了关于凯兰和‘门’激活的关键情报。在确认‘肃清协议’已被霍克将军等‘净化派’滥用后,首席授权我临时变更优先级: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门’的激活。”
她的目光落在昏迷的尼克身上:“这意味着,我们现在的目标暂时一致。你们需要我们的资源和情报去阻止灾难,我们需要你们的……‘钥匙’和关于‘遗产’的直接知识。”
这是一个基于共同毁灭威胁下的、极其脆弱的同盟。双方都心知肚明,一旦危机解除(如果能解除),对立依旧存在。
“霍克将军和‘净化派’呢?”文森特问,“他们会坐视你们行动?”
“他们现在自顾不暇。”葛洛丽警长开口了,声音低沉,“城市里接连发生的爆炸、能量异常和‘调音师’设施的暴露,引发了民众恐慌和上层震怒。霍克将军把一切归咎于‘失控遗产实验’和‘极端分子(指你们)’,试图调动更多部队进行全城戒严和……更彻底的‘净化’。但奥德兰首席联合了几位尚存理智的议员和部门负责人,以‘避免引发更大规模灾难和市民骚乱’为由,暂时拖住了他们的手脚。地面上的情况很乱,但霍克短时间内无法全力干预地下。”
她看向朱迪,眼神认真:“但时间窗口很窄。‘净化派’不会放弃,他们认定尼克是必须清除的‘污染源’。我们必须在这十二小时内,解决问题,或者……至少拿出一个能说服各方停止内斗、共同应对的方案。”
“说服?”苍狼嗤笑一声,“那些家伙眼里只有权力和恐惧。”
“所以我们需要证据,需要一场足够有说服力的……‘演示’。”维斯塔接过话头,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尼克,“根据斗篷者女士的情报,以及我们从‘调音师’残骸中分析的数据,要阻止‘门’被敲响,有几个可能的方向:第一,彻底破坏能量汇聚网络,但时间不够,且可能引发不可控的能量溃散,提前触发灾难。第二,找到并摧毁那个作为‘撞针’的核心能量引导装置,但它必然在‘门’附近,防守严密。第三……”
她停顿了一下,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第三,利用‘钥匙’本身的特性,在能量重锤敲击‘门’的瞬间,进行反向引导或干扰,改变‘敲门’的频率或目标,使其失效,甚至……尝试与‘门’建立另一种性质的连接。”
这个方案听起来最玄乎,也最危险。将所有的希望,压在昏迷不醒、状态极差的尼克身上,压在他那自己都未必能完全控制的“钥匙”特质上。
“不可能!”文森特第一个反对,“他现在的样子,怎么去‘引导’?那会要了他的命!”
“留在这里,十二小时后,所有人都会没命。”斗篷者平静地陈述,话语残酷而真实,“这是唯一的,可能存在理论成功率的方案。也是……他存在的意义。”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朱迪心里。她看着尼克苍白的脸,想起艾莲娜的嘱托,想起尼克的挣扎,想起他一次次说“这是我的选择”。她痛恨这种被命运、被所谓“意义”绑架的感觉。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呻吟。
尼克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了。
那双碧绿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狂暴金芒,也没有了清醒时的锐利,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仿佛刚刚从亿万光年外归来的空洞与疏离。他花了几乎一分钟,瞳孔才艰难地聚焦,落在了近在咫尺的朱迪脸上。
“……朱……迪?”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我在!尼克,我在这里!”朱迪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紧紧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指尖传来极其微弱的回握力量。
所有人都围拢过来,屏住呼吸。
尼克的目光缓慢地移动,辨认着每一张脸:父母、铁爪、苍狼、埃德加、莉亚、芬妮克,然后是陌生的维斯塔、斗篷者和熟悉的葛洛丽。他的眼神在斗篷者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我……睡了多久?”他问,声音依旧虚弱。
“不久,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维斯塔上前一步,言简意赅地将目前的情况、十二小时倒计时以及三个可能的方案快速复述了一遍。
尼克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极度疲惫的碧绿之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数据流般的光点闪烁而过。他在消化,在理解,也在与他体内那片残破的“海”沟通。
当维斯塔说完,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等待着他的反应。
尼克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倾听体内另一个声音。几秒钟后,他重新睁开,眼神里的空洞感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洞悉了某种必然的平静。
“第一个方案……来不及。能量网络已经半活化,强行破坏等于引爆。”他的声音稳定了一些,但每个字都带着虚弱,“第二个方案……核心装置必然有最强的防护,和……‘它’的守卫。”
他口中的“它”,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第三个方案……”尼克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朱迪脸上,“是唯一可能的路。但成功率……我不知道。我的状态……很差。‘见证者’的信息,凯兰的强制共鸣,还有刚才……漩涡的冲击……我的意识里……现在很乱。”
他顿了顿,仿佛在下定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心:“但我能感觉到……那个‘敲门’的脉冲……已经在路上了。像一颗……射出的子弹。十二小时后……抵达。我们能做的……不是拦截子弹……而是……在它撞上目标的瞬间……改变它的轨迹……或者……在门上……放一块……‘缓冲垫’。”
这个比喻很形象,但也更清晰地描绘出了其中的凶险——他们要主动迎向那颗毁灭的子弹。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朱迪毫不犹豫地问,她的声音颤抖,但眼神无比坚定。
尼克看着她,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个疲惫到极点、却又充满无尽温柔和信赖的弧度。“靠近‘门’。我需要……在最接近它的地方……才能感应到最清晰的‘频率’。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怎么帮?”
“能量支持……和精神锚点。”尼克看向芬妮克和莉亚,“芬妮克……我需要你……用你的设备……尽可能稳定我周围的能量场……在我……尝试引导的时候。莉亚……用你的自然共鸣……帮我……稳定意识……连接‘正常’的世界。”
他看向铁爪、苍狼、埃德加:“保护……我们。靠近‘门’的地方……肯定有危险。”
最后,他看向文森特、伊莉丝,还有朱迪,目光变得无比复杂,充满了歉疚、眷恋,以及深藏的决绝:“爸,妈,朱迪……你们……是我的‘锚’。如果……我迷失在那些……冰冷的数据和‘回响’的饥饿里……把我……拉回来。用任何方法。”
这是一个儿子、一个爱人,将生命最后的缆绳,交到了最亲的人手中。
文森特红着眼眶,重重地点头。伊莉丝紧紧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朱迪只是更用力地握紧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你不会迷失。我发誓。”
“那么,”维斯塔打破了这沉重的氛围,她的眼神锐利如初,但深处也多了一丝对这群亡命之徒的敬意,“行动计划如下:我们‘鸦群’负责打通并确保通往预测‘门’坐标最近入口的路径,并在地面建立防线,抵御可能的‘净化派’干扰。葛洛丽警长会协调她能信任的警力,维持外围秩序,并尽可能拖延霍克将军的行动。你们……”她看向尼克和朱迪小队,“在路径打通后,潜入‘门’所在区域,执行‘钥匙’方案。斗篷者女士……”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那个沉默的身影上。
斗篷者缓缓上前一步,面向尼克,他\/她的电子音里,第一次带上了除了冰冷和疲惫之外的其他东西——一种深沉的、近乎宿命般的感慨:
“我的儿子……曾是上一任‘钥匙’候选。他没能控制住特质,被‘回响’侵蚀,变成了怪物……最后被我亲手‘净化’。我毕生都在研究如何安全地‘关闭’或‘封存’这一切,直到我发现凯兰的疯狂,直到我看到你……尼克·王尔德。”
他\/她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平复情绪:“我会跟你们一起去。我或许无法帮你‘引导’,但我对‘门’附近可能出现的能量畸变体和‘回响’的次级具现……有应对的经验。而且,如果最终……需要做出最坏的抉择……”
他\/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如果尼克失控,如果方案失败,他会是最后一道保险,执行必要的“净化”。
尼克静静地看着斗篷者,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和……悲悯。他点了点头:“谢谢。”
计划已定,分秒必争。
“我们需要四个小时打通路径并完成部署。”维斯塔看了一眼时间,“你们有六个小时休息和准备。六小时后,无论尼克状态如何,我们必须出发。这是最后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档案馆地下仓库变成了一个紧张而有序的战前指挥部。
维斯塔带着她的副官和部分“鸦群”队员匆匆离去,调集装备,规划路线,并与地面上的奥德兰首席保持加密联系。葛洛丽也离开了,她要回去稳住自己的辖区,并设法在混乱的警局系统中制造一些“延迟”和“误判”。
斗篷者独自待在角落,检查着几件奇特的、非制式武器和能量抑制装置。
文森特和伊莉丝寸步不离地守着尼克,用湿毛巾擦拭他脸上的虚汗,低声说着什么,内容听不清,但那种属于家庭的、沉默而坚韧的氛围,弥漫在床边。尼克大部分时间闭目养神,偶尔会低声和父母交谈几句,或者回应朱迪的询问。
朱迪强迫自己休息,吃下一些能量棒,处理身上的擦伤。她知道,接下来的行动,她必须保持最佳状态,不仅仅是为了战斗,更是为了成为尼克最坚实的“锚”。铁爪他们在芬妮克和莉亚的帮助下,尽可能地修复和补充装备,虽然资源有限,但每个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芬妮克在“鸦群”技术兵的协助下,将几台便携式能量稳定器和生命监测仪连接起来,围绕尼克的床铺设置了一个临时的“稳定场”。莉亚则盘膝坐在一旁,木棍横放膝头,进入了深度的冥想,她的周身散发出极其柔和、仿佛能安抚灵魂的绿色微光,缓慢地浸润着这片紧张的空间。
时间在压抑的宁静中飞速流逝。每一分钟,都像沙漏中的沙子,带着整个世界的重量,悄然滑落。
倒计时:八小时。
尼克在药物的辅助下,进入了浅度睡眠。他的眉头依旧紧锁,身体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仿佛在梦中与什么搏斗。朱迪就靠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那节奏虽然微弱,却依旧顽强。
倒计时:七小时。
维斯塔返回,带来了初步的路线图和装备。“路径比预想的更复杂,部分区域被‘调音师’遗留的污染和自然塌方堵塞。我们需要边清理边前进。预计抵达‘门’预测坐标外围,需要三小时。留给你们行动的时间,最多只有三小时,甚至更少。”
三小时,决定一座城市乃至更多生命的命运。
倒计时:六小时。
尼克准时醒来。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在朱迪和伊莉丝的搀扶下,他尝试站立,受伤的左腿让他趔趄了一下,但他咬紧牙关,稳住了身形。
“可以吗?”朱迪忧心忡忡。
“必须可以。”尼克回答,声音依旧虚弱,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看向芬妮克,“把我的监测数据……同步到大家的战术目镜上。如果我出现……危险波动……你们要第一时间知道。”
芬妮克用力点头。
所有人开始最后检查装备,穿戴“鸦群”提供的、具有一定能量抗性的轻便护甲。武器上膛,能量电池充满。一种大战将至的凝重气氛,取代了之前的疲惫和焦虑。
斗篷者默默走到尼克身边,递给他一个巴掌大小、刻满古老符文的金属圆盘。“这是我儿子……当年试图用来稳定意识的装置原型。虽然失败了,但它能一定程度上……过滤和梳理过于狂暴的精神冲击。或许……对你有用。”
尼克接过,入手冰凉。他能感觉到圆盘内部残留的、极其微弱的、与斗篷者相似的悲伤共鸣。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将它贴身放好。
维斯塔站在仓库门口,她的身后是十名全副武装、眼神冷冽的“鸦群”精锐。“准备好了吗?”
朱迪搀扶着尼克,目光扫过她的伙伴们——伤痕累累但意志如铁的家人。铁爪咧了咧嘴,苍狼低吼一声,埃德加检查了一下枪栓,莉亚握紧了木棍,芬妮克背起了沉重的仪器包。文森特和伊莉丝站在尼克另一侧,如同最坚定的壁垒。
“准备好了。”朱迪代表所有人回答。
维斯塔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员,只是干脆利落地转身:“出发。”
一行人沉默地走出临时据点,再次投入城市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与危险之中。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躲避或求生,而是迎着毁灭的倒计时,主动走向那扇可能终结一切,也可能带来渺茫希望的——
终焉之门。
而在他们头顶的地面,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天际线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沉睡中的动物城依旧安宁,对脚下深处正在上演的、关乎存亡的最后冲刺,浑然不觉。
只有风,穿过高楼间的缝隙,发出如同叹息般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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