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当李天然再次走出临时落脚的庭院时，整个岐州城的风向已然彻底改变。
昔日盘踞城西、掌控码头货运的“漕帮”总舵，此刻大门洞开，牌匾被劈成两半扔在街心。帮主雷豹连同他麾下三大金刚，被冻成了四座姿态各异的冰雕，矗立在总舵演武场上，脸上凝固着惊恐与难以置信。据目击者称，昨夜只看到一道幽蓝刀光如冷月掠过，漕帮核心便尽数伏诛，余众树倒猢狲散，产业被“萤火”迅速接管。
城东以开采私矿、铸造劣质兵刃起家的“金沙帮”，其位于矿山下的秘密铸造工坊，一夜之间被一层坚不可摧的玄冰彻底封死，寒气弥漫，无人敢近。帮主沙通天被发现在自家卧室床上，眉心一点冰蓝，气息全无，周身无伤，唯有枕边放着一枚刻着火焰纹路的墨玉令牌——“萤火”令。
就连与刺史张崇关系暧昧、掌控城中大半赌坊妓馆的“铁拳门”，也未能幸免。门主赵千山仗着一身横练功夫和官面上的关系，最初还想负隅顽抗，甚至抬出了张崇的名头。然而，李天然亲自登门，未出一刀，仅凭周身散发的玄冰领域，便将赵千山引以为傲的横练气功冻得寸寸碎裂，最终跪地臣服，献上了半数产业和所有地下渠道的控制权，只求活命。
快、准、狠！
没有冗长的谈判，没有拖沓的争斗。李天然以绝对强横的实力，施行着最直接的铁血手段。顺者，可纳入“萤火”外围，受其庇护；逆者，立毙当场，产业充公。
整个岐州城的黑白两道，在这雷霆万钧的三日里，被彻底清洗了一遍。残余的势力噤若寒蝉，纷纷主动向“萤火”示好，寻求依附。原本混乱不堪的岐州城地下世界，竟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被强行整合，形成了一个以“萤火”为绝对核心的新秩序。
刺史府内，张崇听着心腹管家战战兢兢的汇报，手中的官窑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脸色煞白，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他竟然……那可是铁拳门赵千山啊！还有漕帮雷豹……就这么……没了？”张崇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原本还存着几分利用“萤火”和冥府、玄冰宫周旋的心思，如今这点心思早已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那个叫李天然的年轻人，实力提升之快，手段之狠辣，远超他的想象！
“老爷，李首领……不，李先生派人传话，”管家咽了口唾沫，低声道，“说他已遵守约定，稳定了岐州城。希望大人您……也能‘安分守己’，继续当好您的父母官，确保城中百姓安稳。过往之事，他可暂不追究，但若再与冥府等势力有所牵连……”
后面的话管家没敢说，但张崇已经明白。这是警告，也是最后通牒。他毫不怀疑，若自己再有异动，下一个变成冰雕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答应他！一切都答应他！”张崇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即又无力地瘫坐在太师椅上，喃喃道，“怪物……真是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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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清晨，焕然一新的“萤火”总部——原漕帮总舵，现更名为“墨麟阁”的大厅内。
李天然端坐于上首，下方分立着以灰鼠为首的十余名核心骨干。这些人如今气息凝练，眼神锐利，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新整合势力的煞气，但看向李天然的目光，唯有绝对的敬畏与忠诚。
“首领，岐州城大小势力已基本肃清、整合完毕。愿意归附者，已按您的吩咐，打散编入外围，并由我们的人进行监督和训练。缴获的财物、产业清单在此，请您过目。”灰鼠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恭敬地呈上。他的气色比三日前好了许多，眼神中充满了干劲。
李天然没有去看账册，只是淡淡道：“钱财之物，用于抚恤伤亡弟兄，扩充‘萤火’所需，具体由你统筹。我只看结果。”
“是！”灰鼠躬身应命，心中感慨。首领虽手段酷烈，但对下属却极为大方和信任。
“情报方面进展如何？”李天然看向另一人，那是负责情报搜集的骨干，代号“夜枭”。
夜枭立刻上前一步，肃容道：“回禀首领，关于极北之地和‘净世寒潮’的情报极少，大多湮灭于历史，只在一些极其古老的杂记、野史中有零星提及，语焉不详，似乎涉及一场天地剧变。至于‘玄冰宫’和‘炎阳君’，更是近乎传说，目前尚未找到确切的文献记载。”
李天然眉头微蹙，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千年时光，足以掩盖太多真相。
“不过，”夜枭话锋一转，“我们根据首领您提供的‘玄冰宫余孽’特征，结合凌无雪等人的行事风格，发现近年来，在西北及极北边境一带，确实出现过几起诡异的‘冰封’事件，疑似与这类人有关。已加派人手前往查探。另外，关于‘冥府’，我们查到他们近期似乎将活动重心转移向了西南苗疆一带，目的不明。”
西南苗疆？李天然目光微闪。冥府行事诡秘，突然转向苗疆，定然有所图谋。这或许是一条线索。
“继续查，重点是极北和冥府的动向。有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回报。”
“是！”
处理完各项事务，李天然屏退了众人，独自走到墨麟阁最高的了望台上。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岐州城。街道上车水马龙，百姓熙攘，似乎并未受到前几日地下世界血腥清洗的影响，反而因为秩序的重建，显得更有活力了一些。
他伸出手，掌心一缕幽蓝的玄冰之气萦绕，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也感受着那份随之而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与孤寂。
权力的滋味，他品尝到了。一言可决人生死，一怒可令城震荡。但这并非他所求。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积累力量，为了那个沉睡在玄冰棺中的身影，为了那个沉甸甸的誓言。
“萤勾……”他低声唤着这个名字，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她燃烧生命、发丝灰白的模样，心脏传来一阵熟悉的抽痛。
就在这时，一只通体晶莹、仿佛由冰雪凝成的蝴蝶，扑扇着翅膀，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指尖。冰蝶触手冰凉，体内却有一点微弱的生命之火在跳动。
这是他以自身玄冰之力和一丝神魂印记凝聚而成的“冰魄蝶”，蕴含着萤勾的一缕微弱气息。只要萤勾的生命印记不灭，这冰蝶便不会消散。这是他在这孤寂前行路上，唯一的慰藉与寄托。
冰蝶轻轻震动翅膀，似乎在回应他的呼唤。
李天然冰冷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他轻轻抚摸着冰蝶，如同抚摸着爱人沉睡的脸庞。
“快了……”他望着北方，那是极寒之地的方向，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等我扫清前路的障碍，便去接你。”
他知道，整合岐州城只是第一步。前方的路，注定更加艰险。玄冰宫的千年遗秘，叛徒炎阳君的踪迹，冥府的阴谋，乃至那传说中的“净世寒潮”……这一切，都如同巨大的迷雾，等待他去揭开。
但他无所畏惧。
墨麟在鞘中轻鸣，玄冰之力在体内奔流。
他转身，走下了望台。属于他的时代，才刚刚开始。萤火之光，已呈燎原之势，必将照亮那前路所有的黑暗与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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