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啥。”刘大壮笑了笑，从墙角拖出个背兜，“今儿个没叫你，是知道你仨孩子离不开人，怕你出来久了不放心。给你留了点东西。”说着从背兜里掏出二斤羊肉，还裹着油纸，又拿出一条三斤多的草鱼，活蹦乱跳的，用草绳捆着。
秦淮茹看着这两样东西，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年头，羊肉金贵，活鱼更是稀罕物，孩子们多久没尝过肉味了？她嘴唇动了动，想说句谢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使劲点了点头，手都有点抖。
“拿回去给孩子们炖炖，”刘大壮把东西往她手里塞，“吃鱼的时候当心点，别让鱼刺卡着孩子。”
“哎……”秦淮茹吸了吸鼻子，把东西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啥宝贝，“那我……我先走了，孩子们该等急了。”
“去吧。”刘大壮送她到门口，看着她脚步轻快地往后院走，背影都透着股子高兴劲儿。
秦京茹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温水：“喝口水漱漱口吧，看你喝了不少。”
刘大壮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看着满桌狼藉，又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心里头却亮堂堂的。这顿火锅，吃得值。热热闹闹的，把院里的人心都拢了拢，往后的日子，不管是啥风浪，总好过一个人扛着。
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喝了不少酒，是真有点累了。
第二天一早，刘大壮揣着俩白面馒头就着咸菜吃了早饭，看秦京茹正坐在炕头缝补衣裳，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心里头有点发闷。
“京茹，我出去趟。”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渣子，“家里待着没意思，去书店买几本书，打发打发时间。”
秦京茹抬头瞅了他一眼，手里的针线没停：“早点回来啊，晌午给你做鸡蛋面。”
“哎，知道了。”刘大壮应着，推了自行车出了门。
这阵子厂里不忙，院里也没啥大事，他确实闲得慌。寻思着买几本历史书看看，或者找本小说解闷，总比在家数墙皮强。
书店离四合院不算远，骑了一刻钟自行车就到了。刚进门，一股子油墨味就扑面而来，里头人不多，三三两两地站在书架前，安安静静的，只有偶尔翻书的“沙沙”声。
刘大壮慢悠悠地转着，从左边的政治理论书架晃到右边的文学名着区，手指在书脊上滑过，看着那些《三国演义》《水浒传》的封面，心里头琢磨着——还是老祖宗写的东西耐看。
正绕到一个拐角，他眼瞅着前面有个穿蓝布褂子的姑娘，背对着他站在书架前，手里捧着本书看得入神。那背影挺熟悉，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背后晃晃悠悠的，看着就透着股文静劲儿。
“这背影……有点像冉老师？”刘大壮心里嘀咕，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等走到侧面一瞅，可不是嘛！正是红星小学的冉秋叶！
“冉老师，这么巧？”刘大壮笑着打了声招呼，“你也来买书啊？”
冉秋叶吓了一跳，手里的书差点掉地上，转过头一看是他，脸上立马泛起层薄红，赶紧把书往怀里抱了抱，声音细细的：“刘科长？你也来了。我……我来买两本教参，学校里的那本有点旧了。”
她今天没穿教师常穿的灰色中山装，换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领口还绣着朵小小的梅花，看着比在学校里更柔和些。
“买教参啊？”刘大壮往她手里的书瞥了一眼，封面上写着《小学语文教学法》，“冉老师对工作挺上心啊。”
冉秋叶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说：“也不是……就是想多看看，教起课来能更顺点。”她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刘大壮，“刘科长想买啥书？”
“瞎看看，找两本小说解闷。”刘大壮指了指旁边的书架，“这不刚看了《三国演义》，想再找本《西游记》瞅瞅。”
“《西游记》挺好的，里面的故事孩子们都爱听。”冉秋叶眼睛亮了亮，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有时候给学生讲课文，也会穿插点里面的小故事，他们听得可认真了。”
“哦？那冉老师对这些名着挺有研究啊？”刘大壮来了兴致，从书架上抽了本《西游记》，“我就觉得里面孙悟空挺厉害，打遍天下无敌手。”
“不止呢。”冉秋叶抿嘴笑了笑，伸手从旁边拿过一本《红楼梦》，“你看这本，写的都是家常事，可里面的人情世故，琢磨起来特有意思。还有《水浒传》，一百单八讲，各有各的脾气，写得活灵活现的。”
她说起书来，眼睛里像有光，连声音都比刚才亮堂了。刘大壮听得认真，时不时插句嘴，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四大名着聊到国外的小说，冉秋叶说她喜欢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刘大壮就说他觉得马克·吐温的《汤姆·索亚历险记》挺有意思。
书店里人慢慢多了起来，俩人怕挡着别人，就捧着书挪到角落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站着聊。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冉秋叶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她说话时，嘴角总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让人心里舒坦。
聊着聊着，刘大壮瞅了瞅窗外，日头都爬到头顶了，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他合上书，看着冉秋叶说：“冉老师，这都到饭点了，我请你吃个饭吧？就当……就当谢谢你给我推荐这么多好书。”
冉秋叶愣了一下，脸“腾”地红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刘科长太客气了，我就是随便说说……”
“哎，别客气啊。”刘大壮笑着打断她，“相逢就是缘分，再说咱俩聊得这么投缘，吃顿饭咋了？你要是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
冉秋叶看他说得诚恳，又想起刚才聊得确实投机，心里头有点动摇。她犹豫了半天，手指在书脊上划来划去，最后轻轻点了点头：“那……那好吧，就是别太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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