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顾问团餐饮总负责”,谭咏麟原本的任务,只是安排剧组和顾问的伙食。
但他很快将自己的“职责范围”,进行了创造性扩展。
“林伯伯,您说战争时期大家到底吃什么?”
某天午餐时,他认真请教林维良。
林维良沉吟片刻:“看具体情况。大后方相对好些,有稀饭、窝头、咸菜。前线就艰苦了,主要是炒面、压缩饼干,有时候就是一把炒米充饥。”
“炒米具体怎么做?”
“就是把大米干炒到焦黄熟透,可以直接干嚼,也能用热水泡成糊。”
林维良比划着,“士兵们通常装在布袋里,系在腰间,饿了就抓一把。”
谭咏麟闻言,灵感迸发。
第二天,他带着一锅,自主研发的“改良版战地炒米”来到片场。
“我加了炒熟的花生碎、芝麻和微量红糖!”
他热情地向众人推销,“大家都尝尝,看看能不能作为电影里的道具食品——反正拍戏时演员们总要吃的,不如做得既真实又美味!”
张振尝了一口,颇为惊讶。
“可以啊Alan,你这手艺不输专业厨师。”
“我还研究了防空洞里的‘特色烹饪’!”
谭咏麟越说越起劲,“比如‘石板烙饼’——找不到铁锅,就用平整的石板烧热后烙饼。还有‘竹筒饭’——没有碗,就用竹筒装米,塞点野菜,加水封口后埋进炭火灰里焖熟。”
他越讲越兴奋:“这些都可以设计进电影里!食物是最能体现生活气息的细节!而且,”
他压低声音,露出狡黠笑容。
“我已经和‘谭记茶餐厅’谈好了,等电影上映,同步推出‘防空洞怀旧套餐’!票房分红我可以少拿点,但这个餐饮联名授权,必须给我!”
众人被他的商业头脑逗乐。
黄沾拍着谭咏麟的肩膀大笑。
“好小子!你这广告植入,做得天衣无缝啊!”
“不只是商业植入,”
谭咏麟正色道,“是让现在的年轻人了解,那个年代的人们,如何在极端条件下 ingenuity(巧妙)地生活。而且说真的,我试做过石板烙饼,味道相当不错!”
就这样,“战地饮食文化研究”,成了谭咏麟的新课题。
他甚至在浅水湾院子里,搭起了石板灶台。
拉着林维良一起,复原“战时食谱”。
麻兰英也加入进来,教他如何用野菜制作腌菜。
如何用豆渣,做出“素肉”的口感。
小院里常常飘出,奇特的香气。
引得邻居们,好奇张望。
某日,隔壁那位英国退休外交官,隔着篱笆好奇询问。
“请问你们是在进行某种……东方传统仪式吗?”
谭咏麟递过去一块,刚出炉的石板烙饼。
“尝尝看!1940年代中国战时平民美食!”
老先生犹豫着咬了一口,眼睛逐渐睁大。
“噢!这味道……非常独特!充满了历史感!我可以学习制作吗?”
于是,“国际版战时饮食文化交流”,意外地拉开了序幕。
在两位顾问的专业精神感染下,陈浩东的“细节强迫症”,彻底全面爆发。
他对道具组,提出了一系列“苛刻”要求:
每一件旧衣服上的补丁,针脚必须符合1940年代的手缝技法;
每一个文具,都必须有真实的使用磨损痕迹;
甚至要求所有小演员,提前一个月开始“沉浸式体验生活”。
——练习用毛笔书写繁体字、阅读竖排印刷的旧课本、学唱抗战时期的童谣。
最“夸张”的是,他坚持搭建的防空洞场景,必须达到“可真实居住”标准。
“演员们要在这里吃饭、睡觉、上课,”
他对美术指导强调,“不是摆拍几个镜头,是要真正生活一段时间。只有这样,他们身上才会有那种,由内而外的真实状态。”
美术指导头疼不已:“陈老师,这预算恐怕……”
“预算问题我来协调,”
陈浩东手持林维良提供的防空洞结构详图。
“林伯伯说了,真实的防空洞,有明确的功能分区:生活区、教学区、医疗区,甚至还有简易的卫生设施。我们要还原,就必须还原到骨子里。”
张振得知后,果断拍板支持。
“按浩东的方案执行。预算若有缺口,从我的项目分红里优先填补。”
于是,九龙片场,出现了一道独特风景。
一个严格按照1940年代,重庆防空洞规格搭建的场景内。
三十多名小演员和数位老师,开始了为期三周的“穿越生活”。
他们穿着粗布衣,吃着简单伙食。
白天在洞内上课,晚上睡在草垫铺就的“床铺”上。
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拍下了这“疯狂”的筹备过程。
报道一出,全港哗然。
有人赞叹这是“电影艺术的极致追求”,有人批评这是“矫枉过正的资源浪费”。
更多人则认为“这是生动深刻的历史教育实践”。
无论如何,《烟花易冷》未拍先火。
社会关注度,直接拉满。
8月15日,林家在港的第一个温馨周末。
张振和林倾霞,回父母家用餐。
麻兰英做了一桌家常菜:番茄炒蛋(自家种的番茄)、红烧肉、清炒小白菜(今早刚从院子采摘)、丝瓜蛋花汤(丝瓜也是自产)。
餐桌上,林维良难得地,说了许多话。
“今天去片场,看到那些孩子,”
他慢慢说道,“有个孩子问我:‘林爷爷,那时候你们真的不害怕吗?’”
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
“我说:‘怕,爷爷怎么会不怕。但害怕解决不了问题,该上课时继续上课,该生活时继续生活。’”
林维良喝了口汤,继续道,“后来那孩子说:‘那你们很勇敢。’我说:‘不是勇敢,是别无选择。人到了那个境地,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停顿片刻,望向窗外香港璀璨的夜景。
“现在你们有选择了。选择拍这样的电影,选择记录这些历史,选择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出来说话……这很好。”
麻兰英轻轻握住丈夫的手,对女儿女婿说。
“你爸爸年轻时,其实也想写点东西,把那些经历记录下来。但后来为生活奔波,就一直没动笔。现在借你们这个项目,算是圆了一个心愿。”
林倾霞眼眶湿润:“爸,妈,谢谢你们。”
“谢什么,”
林维良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
“若真要说谢,也该我们说谢谢。让我们觉得,这辈子没白活,经历的那些苦难,终于有了些价值。”
那一刻,张振对“家”,有了更深的理解。
它不仅是血缘的纽带,更是记忆的传承、价值的确认。
是让每一段人生经历,都能在时光长河中,激起回响的温暖港湾。
晚饭后,四人沿着海滨散步。
维多利亚港对岸,霓虹灯如星河倾泻。
“下个月正式开机,”
张振说道,“爸,妈,您二位要保重身体,别太劳累。”
“累什么,”
林维良望着海面,“比年轻时轻松太多了。倒是你们,拍戏辛苦,安全第一。”
麻兰英忽然轻声说:“我昨晚梦见重庆了。梦见防空洞里,妈妈们在哼歌,孩子们在背书。醒来就在想,要是真能把这些拍出来,让现在的人看看,该有多好。”
“一定能拍出来的,妈。”
林倾霞语气坚定,“而且不止这一部。我们要拍一个系列,拍遍全世界那些战火中的‘烟花之城’。”
张振接话:“对。下一部《敦刻尔克的蝴蝶》,已在筹备中。我们联系了英国二战老兵协会,他们非常支持,提供了大量第一手资料。”
海风拂面,带着海洋特有的咸润气息。
远处,天星小轮的灯光,在漆黑水面上划出一道道金色的轨迹。
“看,”
张振指着海面,“像不像一条光的通道?”
“像。”
林维良点头,“从过去,通往现在,再延伸向未来。”
麻兰英轻声哼唱起来。是那首防空洞里的即兴童谣:
“飞机隆隆过,宝宝乖乖坐,妈妈在身边,不怕不怕哦……”
歌声轻柔,却仿佛能穿透时光。
与四十年前的稚嫩童声,重叠交织。
林倾霞与张振相视而笑,十指相扣。
烟花即将盛大绽放。
而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最明亮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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