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入口被国异局的人员彻底封锁，拉起了醒目的黄色警戒线，任何无关人员，包括那些兴冲冲赶来的领导和记者，都被客气而坚定地拦在了外面。内部发生的“意外”被统一口径为“发现高危未知生物毒素，正在进行专业消杀”。
临时指挥点设在不远处一顶宽敞的军用帐篷里。秦风被“请”到这里后，倒也没人为难他，还有个队员给他倒了杯热水。他捧着一次性纸杯，慢悠悠地打量着帐篷里的陈设——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电子设备、挂在支架上的战区地图、还有角落里几个印着“绝密”字样的金属箱。
“还真是个正经单位。”他心里嘀咕着，面上却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
没过多久，帐篷帘被掀开，苏晚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身材微胖、戴着金丝眼镜、面带和煦笑容的中年男子。男子穿着熨帖的行政夹克，气质儒雅，但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却透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精明。
“秦先生，久等了。”中年男子率先开口，声音温和，自带一股让人放松的亲和力，“我是国异局副局长，孙为民。这位是龙组行动队队长，苏晚晴，你们已经见过了。”
秦风放下纸杯，笑了笑：“孙副局长，苏队长。阵仗不小啊。”
孙副局长呵呵一笑，自顾自地拉了把椅子坐下，苏晚晴则抱着手臂站在他侧后方，清冷的目光依旧落在秦风身上，带着审视。
“秦先生，咱们开门见山吧。”孙副局长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姿态放松，“首先，我代表国异局，感谢你刚才的出手相助。如果不是你，我们的队员可能会遭受重大伤亡。”
秦风摆了摆手：“客气，碰巧路过，总不能见死不救。”
“碰巧？”苏晚晴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清冷，“一个身怀绝技的摸金校尉传人，‘碰巧’出现在我们A级行动现场的外围？秦先生，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秦风看向她，眼神无辜：“苏队长，这你得去问那个埋人的，为啥偏挑我路过的地方埋。再说了，我要是不‘碰巧’在那儿，你们现在恐怕没机会在这里审问我了。”
苏晚晴语气一滞，柳眉微蹙，却无法反驳。
孙副局长适时地打了个圆场：“好了晚晴，秦先生确实是帮了大忙。”他转向秦风，笑容不变，“秦先生，你的本事，我们今天算是亲眼见识了。非常……惊人，也非常有价值。对于你这样的人才，我们国异局是求贤若渴啊。”
正题来了。秦风心中了然，面上不动声色：“孙副局长过奖了，我就是个懂点祖传手艺的平头百姓，当不起‘人才’二字。”
“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孙副局长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依旧温和，但话里的分量却重了起来，“秦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的出现，以及你展现出的能力，已经接触到了国家核心机密。按照相关规定，我们现在有两种处理方式。”
他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鉴于你非法潜入管制区域，并可能涉嫌盗掘古墓葬未遂，我们将依法对你进行逮捕、起诉。根据现有证据和你的‘专业背景’，判个十年以上，问题不大。”
帐篷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几分。苏晚晴的目光也微微闪烁了一下，但她没有出声。
秦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没看孙副局长，反而看向苏晚晴：“苏队长，这也是你的意思？刚救了你和你的兵，转头就送我进监狱？”
苏晚晴避开了他的目光，下颌线绷紧，声音低沉：“规定就是规定。”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孙副局长接过话头，笑容重新变得和煦，伸出了第二根手指，“所以，我们还有第二个选择。秦先生，我们诚挚地邀请你，加入国异局，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他拿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推到秦风面前。
“这是一份‘特殊人才引进协议’。签署之后，你将获得‘特殊战略顾问’的编制，隶属于龙组，直接对苏晚晴队长负责。我们会为你提供合法的身份、相应的权限、以及……可观的薪酬和福利。”
秦风拿起那份文件，随意地翻看着。条款很多，约束性极强，保密义务、行动纪律、接受监管等等，密密麻麻。薪酬福利一栏确实很诱人，后面跟着的一串零足以让大多数人心动。
但他注意到一个关键点——“特殊战略顾问”，听起来高大上，但协议期限、晋升路径等都是空白，更像是一份临时合同。而且，隶属龙组，对苏晚晴负责？这不就是变相的“临时工”加“重点监管对象”吗？
“啧，”秦风放下文件，咂了咂嘴，“说白了，就是给我套上个缰绳，让我这匹野马给你们拉车呗？‘特殊战略顾问’？名字挺好听，但本质上，还是个随时可以甩掉的‘临时工’，对吧，孙副局长？”
孙副局长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秦先生是聪明人。特殊时期，特殊办法。你的能力特殊，背景也特殊，我们需要一个磨合与建立信任的过程。这个身份，既能让你发挥作用，也能让我们放心。这是目前我们能给出的，最优厚的条件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秦风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两人。
苏晚晴上前一步，语气斩钉截铁：“那我们将执行第一套方案。你将会被立即逮捕，移交司法机关。我们有充分的证据。”
帐篷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秦风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看了看面色冷峻、公事公办的苏晚晴，又看了看始终面带微笑、却寸步不让的孙副局长。
他毫不怀疑对方能做到。国异局这种部门，权力大得超乎想象。十年牢狱之灾？恐怕都是往轻了说。他一身本事，在监狱里可没什么用武之地。
但同时，他也清楚自己的价值。那种血尸，绝不是个例。灵气复苏，诡异频生，国异局手里像苏晚晴这样的科学精英，对付普通事件或许还行，但面对真正棘手的“老东西”，恐怕力有未逮。他们需要他，远比他们嘴上承认的要多。
这是一场博弈。
屈服，失去自由，但能获得官方身份和资源，或许还能做点大事。
不屈服，硬刚到底，结果就是牢底坐穿。
似乎没什么可选的。
过了足足一分钟，秦风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认命般的洒脱。
“行吧。”他拿起笔，在协议最后一页唰唰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不就是打工嘛，给国家打工，不寒碜。总比吃牢饭强。”
他把签好的协议推了回去。
“不过，孙副局长，苏队长，”他抬起头，眼神里恢复了那种惯有的、略带戏谑的神采，“我这人散漫惯了，规矩太多可受不了。以后合作，还请多担待。”
孙副局长拿起协议，仔细看了看签名，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真切了几分，伸出手：“欢迎加入国异局，秦顾问。”
苏晚晴看着秦风那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心里莫名地有些憋闷，但还是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触之即分。
“希望你遵守纪律，秦顾问。”
手感冰凉，但很软。秦风心里评价了一句，面上却笑嘻嘻的：“一定一定，领导放心。”
他的都市“临时工”生涯，就在这顶帐篷里，以一种被半强迫的方式，正式开始了。前方等待他的，是写不完的报告，批不下来的经费，还有一堆信奉科学的队友，以及……层出不穷的都市诡异。
想想，还挺“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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