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缩咖啡的醇香，却丝毫无法缓解这个角落的冰冷氛围。
周予安向前迈出的那一步，像是一道无形的界限，将温清凝护在了自己的身影之后。
这个动作很轻，却重若千钧。
季思寒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周氏集团的继承人，用身体构筑起一道脆弱的屏障。
多么可笑的勇气。
季思寒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那不是笑意，而是猛兽看到猎物试图挣扎时流露出的玩味。
“季总。”
周予安的声音保持着表面上的恭敬，但每一个音节都透着不容错辨的维护之意：“我是周予安。”
这句话落下时，季思寒眼底最后的一丝温度彻底消散。
周氏独子？
在他面前，这算什么身份？
季思寒的目光甚至没有完全落在周予安身上，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淡漠地扫过，仿佛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他的视线穿透这道单薄的屏障，牢牢锁在温清凝有些苍白的脸上。
“周氏......”
季思寒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带着能冻结空气的寒意：“如果我没记错，城东那个开发区的项目，后续几份关键合同，还在等我签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周予安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周予安脸上的恭敬瞬间凝固。
城东项目是周氏今年押上大半身家的赌注，而与季氏的合作是项目成败的关键。
季思寒在这个时刻提起那份生死攸关的合同，其中的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
这不是巧合，这是最直白的威胁。
季思寒甚至不需要提高音量，也不需要任何疾言厉色。
他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就足以让周予安意识到，他们之间横亘着怎样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企业的生死，也能决定一个继承人在家族中的地位。
周予安挡在温清凝身前的身姿，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那维护的姿态，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笑。
季思寒将周予安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胜负已分。
“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和温小姐，有私事要谈。”
季思寒终于施舍般地将目光从温清凝脸上移开，落回周予安身上。
他将“私事”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如同最后的通牒。
周予安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温清凝，眼神复杂——有担忧，有歉意，更有深深的无力。
在家族利益和一时意气之间，他根本没得选。
“季总......抱歉，打扰了。”
周予安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然后对着温清凝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终究是脚步沉重地退开了。
他甚至没敢再回头看上一眼。
季思寒没有目送他离开。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温清凝身上，现在，碍眼的人消失了。
咖啡厅的这个角落仿佛形成了一个独立的气场，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无声流淌的紧张与对峙。
季思寒向前迈了一步，彻底拉近了和温清凝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他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危险的、被冒犯后的冷意，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
“温清凝，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关于你的了吗？”
他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还是说”
他的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带着若有似无的讽刺：“你更想继续和那位......周公子，喝你们的咖啡？”
温清凝的指尖微微收紧，握住了咖啡杯的杯耳。
杯中的液体早已冷却，就像此刻的气氛。
她抬起眼，对上季思寒深邃的目光，在那片看似平静的深海下，她读到了翻涌的怒意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对话，而是一场关于尊严、权力和情感的较量。
而她已经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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