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金关。
大渊皇都以北八百里,号称能崩掉北蛮大牙的第一雄关。
这里没什么风花雪月,只有两座黑得像铁一样的山峰夹着一道百丈高的青灰石墙。墙皮上常年挂着暗红色的苔藓——那是几百年来,无数倒霉鬼用血喂出来的“包浆”。
此刻,风雪骤停。
十万麒麟军勒马驻足,原本肃杀的战阵中,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喷出一团团白气。
雷万山死死盯着那座关隘,掌心里全是滑腻腻的冷汗。
这地方不对劲。
以前的胜金关虽险,也就是块死石头。可今天的胜金关,活了。
那巍峨的城墙表面,正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像是在……喘气。
石缝里渗出的不仅仅是苔藓,还有某种粘稠的、拉着丝的黑胶,腥甜味直往鼻子里钻。
“咚、咚、咚。”
沉闷的心跳声从墙体里传出来,每一次跳动,地面的碎石子就跟着蹦迪。
“夜行云!”
一声被砂纸磨过似的暴喝从城楼上炸响。
城头杵着个身披重甲的巨汉。他没戴头盔,因为半个脑袋已经跟身后的城垛长在了一起——字面意义上的“脑壳坏掉”。暗红色的血管像树根一样从石缝里钻出来,插进他的后脑勺和脊椎,让他看起来像个长在墙上的巨大肉瘤。
胜金关守将,庞石。
“你还要往前送死吗?”庞石的声音里混杂着石头摩擦的刺耳动静,“前面就是陛下的餐桌,你不过是一道稍微硬一点的配菜!”
夜行云连头都没抬,正忙着帮阿缘整理领口。刚才这一路吃过来,小丫头个头窜得太快,领口有点勒。
“庞石。”夜行云语气平淡,像是在跟隔壁邻居打招呼,“以前你带兵,最恨朝廷克扣粮草。现在的你,看起来伙食不错啊。”
“饱……当然饱!老子撑得很!”
庞石突然狂笑,脸上的皮肉因为拉扯直接崩裂,露出的不是骨头,是青灰色的石头渣子。
“陛下赐下了‘化城神术’!在这阵法里,血肉即磐石!这一夜,我填了三万新兵进去……三万人啊!他们都成了这胜金关的一部分,永生不灭!”
庞石猛地一拍城墙。
“嗷——”
墙体内部竟然发出了无数人的惨叫声重奏。只见墙面上那些暗红色的苔藓疯狂蠕动,浮现出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他们张大嘴巴,拼命想从石壁里挣脱,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拽回去,再次变成冰冷的岩石。
这一幕,看得麒麟军众将士头皮发麻,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华针捏着银针的手都在抖,脸色煞白:“王爷……这特么是邪术‘阿鼻壁垒’!活人祭墙,墙有活性,能吞血气……这玩意儿怎么打?拿头撞吗?”
“怎么打?”庞石听到了,笑得更癫了,“当然是拿命填!夜行云,你的十万大军,就是我这胜金关最好的肥料!来啊!来撞个粉身碎骨!”
轰隆隆。
城墙上的巨炮口缓缓转动,里面没有炮弹,只有一团团蠕动的黑色腐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毁灭气息。
“真吵。”
夜行云皱了皱眉,伸手拍了拍马头:“阿缘,这东西挡路了,而且很脏。”
“看到了。”
阿缘站在马头上,双手叉腰,金色竖瞳里写满了挑剔和嫌弃。
她看着那座高达百丈、吞噬了三万活人血肉的雄关,就像看着一块掉进粪坑里的板砖。
“饲养员。”阿缘扭过头,小脸皱成了包子褶,“这块饼干虽然看着大,但是……它是用臭肉和烂泥巴捏的。不仅没有食品安全许可证,而且全是科技与狠活,看起来就很硌牙。”
“那是胜金关,大渊第一硬的骨头。”夜行云纠正道,“也是那位陛下最得意的防御工事。”
“防御?”
阿缘嗤笑一声,那表情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抬起小脚丫,轻轻跺了跺马头。
“在我眼里,这就只是一块……稍微大一点的压缩饼干。还是过期的那种。”
话音未落,马头上的人影没了。
下一瞬,阿缘直接瞬移到了半空,甚至还有闲心对着那巍峨恐怖的城墙比划了一下大小。
庞石眼中凶光大盛:“找死的小畜生!全军听令!给我吞了她!”
“吼——”
城墙上的数千张人脸同时张嘴,喷出无数道黑红色的触手,铺天盖地地卷向空中那个小小的身影。触手带着剧毒强酸,连空气都被烧得滋滋冒烟。
阿缘悬在空中,不躲不避,甚至打了个哈欠。
她缓缓张开嘴。
这一次,她的嘴巴没有变得巨大夸张,但在她身后,一尊高达百丈的黑色虚影骤然浮现!那虚影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张深渊般的巨口,仿佛连通着另一个维度的饥饿地狱。
“我说过。”
阿缘的声音变得空灵而宏大,带着神灵般的冷漠。
“这种没有质检合格证的垃圾食品,禁止上桌!”
“暴食·吞界。”
嗡——
天地间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吸力爆发了。
这不是风,也不是引力,而是概念上的“清盘”。
那些射向阿缘的黑红触手,在靠近她三丈范围时,瞬间分解成最纯粹的能量线条,像吸面条一样,“滋溜”一声全进了她嘴里。
“什么?!”庞石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但这只是开胃菜。
阿缘对着胜金关,做了一个深吸气的动作。
咔嚓……咔嚓……
那座号称“永不陷落”、融合了三万血肉与无数符文的雄关,竟然开始……掉渣。
先是城头的箭楼,像是被无形的巨口咬了一块威化饼干,凭空消失。
紧接着是城垛、炮台、以及庞石脚下的石砖。
坚硬无比的黑刚岩,在阿缘的嘴里发出了脆生生的“咔嚓”声。那些被囚禁在墙体里的冤魂,随着墙体的崩解,化作一道道青烟,解脱般地消散在风雪中。
“不……不可能!这可是国运加持的阿鼻壁垒!你怎么可能吃得动!!”
庞石疯狂地挥舞着手臂,试图调动阵法反击。但他惊恐地发现,他和城墙的连接断了。
不,是被吃掉了。
阿缘像是吃自助餐一样,一口接一口,速度极快。
虚空中的巨影每一次闭合嘴巴,胜金关就少掉一大块。
百丈高墙,转眼间只剩下一半,连地基都被啃得整整齐齐。
“呸。”
阿缘吐出一口碎石渣子,嫌弃地擦了擦嘴:“全是沙子,口感极差。严重差评!这种劣质压缩饼干,也就只有南方那个胖子才做得出来,真是不讲究。”
她看向还挂在半截残墙上、孤零零的庞石,眼神像是在看最后一口剩饭。
“你……你想干什么……”庞石颤抖着,作为一个将此生都献给这座关隘的疯子,他的信仰在这一刻崩塌得连渣都不剩。
他引以为傲的“神术”,在对方眼里,真的只是食物。
“我想告诉你。”
阿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新长出来的尖牙,笑得天真无邪。
“下次做饭,记得去皮。不去皮真的很影响口感。”
“嗷呜!”
阿缘猛地向前一扑。
没有血腥的撕咬画面,她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冲进了积木堆里。金光一闪,那剩下的半截胜金关,连同庞石那绝望的嘶吼声,瞬间坍塌、收缩,最终化作一颗拳头大小的灰黑色圆球。
阿缘一把抓住那颗圆球,放在手里掂了掂。
“高密度矿物质,虽然难吃,但胜在量大管饱。”
说完,她像扔花生米一样,把那颗浓缩了胜金关和庞石的圆球丢进嘴里。
咕咚。
喉咙滚动。
大渊第一雄关,没了。
原本横亘在两山之间的天险,此刻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荒地,连地基都被啃得干干净净,露出下面褐色的冻土。风呼啸着穿过这片旷野,一脸懵逼,再也没有任何阻挡。
十万麒麟军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下巴差点砸穿脚面。雷万山手里的枪“哐当”一声掉在马背上。
他这辈子打过无数仗,攻过无数城,但从来没见过……物理意义上“吃”城的。
“王……王爷……”华针结结巴巴地问道,眼神呆滞,“小郡主她……不会消化不良吧?那可是石头啊……”
夜行云看着那个打着饱嗝、慢悠悠飘落的小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放心。”他策马向前,踏上那片原本属于胜金关的土地,“她的胃,可是连着地狱的。别说石头,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能当嚼了。”
阿缘落在马背上,拍了拍圆滚滚的小肚子,一脸的意犹未尽,但小眉毛却突然皱了起来。
“饲养员。”
她趴在夜行云耳边,指着南方那片毫无遮挡的天空。
“障碍物吃光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那个红色的果冻……它醒了。”
阿缘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野兽遇到天敌时的警惕,那是来自顶级掠食者的直觉。
“刚才我吃掉这块饼干的时候,感觉有一根线连到了那边。那个大果冻……它刚才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下。眼神不太友善,像是护食的狗。”
与此同时。
大渊皇都,皇陵深处。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地下溶洞,四周并没有岩壁,而是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是某种生物巨大的胃壁。
溶洞中央,悬浮着一口透明的水晶棺。
棺材里没有尸体。
只有一团巨大、粘稠、还在不断搏动的暗红色胶状物。它像是无数人的血肉强行融合在一起,又像是某种还未成型的原始胚胎。
就在胜金关消失的那一刻。
这团暗红色的胶状物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表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了一只巨大的、金色的复眼。
那只眼睛里没有人类的情感,只有无尽的贪婪和……纯粹的食欲。
“饿……”
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震得周围的暗红液体泛起层层涟漪。
“我的盘子……被打破了……”
“谁……偷吃了……我的……饼干……”
声音穿透厚重的地层,直冲云霄。
皇宫摘星楼上,那个身穿龙袍的老人突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瞬间萎靡下去。但他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更加疯狂、更加狰狞,像是回光返照的疯子。
他随意擦掉嘴角的血迹,死死盯着北方,声音颤抖,带着一种即将见证神迹的狂热。
“醒了……老祖宗终于醒了!”
“夜行云,你以为你赢了吗?”
老人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那个从地狱归来的怪物。
“你毁了胜金关,正好打通了老祖宗进食的通道啊!”
“朕的大渊……就要迎来真正的神了!你们所有人,都是神的祭品!”
北方荒原上。
夜行云勒住马缰,抬头望向南方天际。
那里,原本阴沉的天空突然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云层翻涌,仿佛有一张巨大的嘴正在缓缓张开,准备一口吞掉这世间的一切。
“阿缘。”夜行云握紧了刀柄,眼神冷冽。
“在呢。”阿缘还在那剔牙,顺便打了个水果味的嗝。
“看来主菜要上桌了。”
“嗯。”阿缘看着那漫天红光,金色的竖瞳猛地收缩成针芒状,嘴角流下一滴晶莹的口水,眼神变得无比狂热。
“这种颜色……看起来像是草莓味的?”
“不管是什么味。”夜行云长刀出鞘,刀锋直指那片血色苍穹,“既然敢上桌,咱们就把它给吃了。”
他举刀,怒吼声穿透风雪:
“全军全速前进!”
“目标——大渊皇陵!”
“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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