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堂里刚安静没片刻,又有人往前凑了凑出声:“台岛已复,但南洋之地,如 ‘爪哇’、‘吕宋’、‘暹罗’、‘安南’、‘苏禄’、‘婆罗洲’、‘大泥’、‘旧港’、‘满剌加’ 等地,还有很多海外遗民,他们被白皮殖民者抢了土地、逼做苦工,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是否一并解救之?”
立马又有人跟着补充:“在更南方,还有一个巨大的荒岛,先前听老水手说过,那岛占地极广,到处是没开垦的黑土地,据说土壤肥沃得能攥出油,种啥长啥!”
这帮新来的人,真是立功心切啊。估摸着是昨晚学完东西,又在魔法社区上刷了各路的进展,一瞅周边,好像除了琉球和南洋,没别的地方能抢着立功了,于是急急忙忙要把任务攥在手里。
蓝杉心里琢磨着,有人先去南洋打前站,倒也是件好事,于是开口说道:“可以,你们看着办就行。不过,下南洋的话,最好从陆路走,比走海路少受风浪折腾,好走一些。具体路线可跟杜达尔大都护商量着定。嗯,我先去倭国看看情况,回头走一趟中原,之后也会到南洋瞧瞧。”
“好!多谢天命承奉使让我等为种花家出力!到时,我们在南洋恭迎天命承奉使大驾!”麻应旧连忙应道,说着就行下一礼,站起身又留下一句:“那我等先去准备,下午就去会馆清点船只和物资!”
说完,他就带着一大伙人风风火火走了出去。
蓝杉扫了眼大堂,见这儿也没别的事了,就转身去找蓝馨洁打了个招呼,又喊上同行的几个姑娘,带着她们取陆路往江户而去。
一行人先是沿着长崎街道逆向而行,穿过肥前国与筑前国的乡间小路,一路回到福冈;接着又走过久留米宿的石板路、小仓宿的木桥,沿途偶尔能看见几间空着的农家屋舍,院墙上爬满了牵牛花。
等来到丰前国,终于抵达九州最北端的小仓镇,远远就瞧见了那条连接九州与本州的咽喉,波光粼粼的关门海峡。海峡里几艘无人渔船正慢无目的地漂着,远处海天相接处泛着淡蓝色的雾。
蓝杉没多耽搁,直接带着姑娘们传送到了海峡对面的长门国下关城,就是后来李合肥签卖国条约的地方。他走进城里转了一圈,却没找到记忆里的马关春帆楼(藤野楼)。
这会儿的下关,还只是个扼守海峡的军事与贸易小城,除了往来的商船水手,没几个人知道这地方,寂寂无名。
整座城以城下町和港口聚落结合的形式存在:城里大多是木造町屋和武家屋敷,港口边挤着渔民聚落、低矮的货栈和简易码头,核心区域则是坛之浦附近的赤间关城,连座像样的天守阁都没有,城里的神社和小型寺庙,早已全被改建成了祭坛。
离开下关,一行人踏上东海道。进入本州后,眼前的景色瞬间变了样:全是连绵的山地,山峦起伏得像翻着的绿浪,森林密得能遮天蔽日,狭窄的道路在山谷间蜿蜒,走几步就得绕开路边的岩石,偶尔还能听见林子里的鸟鸣。
等进入近江国,地势才渐渐趋于平坦,一汪碧绿的大湖突然撞进眼里,正是琵琶湖,湖水映着天上的云,岸边还栓着几艘小游船,风景倒确实不错,大伙在这里稍稍停了一会。
继续往东走,经过尾张、三河、骏河三国,最终进入武藏国。这一路下来,视野越来越开阔:辽阔的平原上种满了庄稼,风吹过的时候,稻穗晃得像金色的海;川越、浦和、江户这些城下町接连出现在路边,每个町口都挂着木牌,上面写着地名。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玩,到上午十一点的时候,蓝杉和姑娘们终于抵达了今天的目的地,江户。
这趟路程才不过 800 多公里,却穿过了 12 个令制国,除了之前走过的肥前、筑前、长门,还有美浓、近江、尾张这些地方;沿途路过的藩国也有 20 个,像长崎藩、福冈藩、尾张藩、彦根藩,每个藩的边界都插着不同颜色的旗帜。
一路上的地形更是一言难尽:从九州的海岸、火山、紧凑的城下町,到本州的山区、湖泊、低矮的丘陵、弯弯绕绕的河川,直到踏进武藏国,才算见着了真正平坦的地方,也就是开阔的关东大地,江户平原。
蓝杉带着姑娘们在江户城里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好好打量了这座倭国的都城。
从远处望过去,江户城坐落在江户台地上,一边靠着山,一边临着水,整座城居高临下,石墙垒得又高又厚,看着倒有几分气势恢宏。
整座江户城郭以本丸(主郭)为核心,周围环绕着二之丸、三之丸和外郭(也就是江户城外城区域),一圈套一圈,层层叠叠像个大迷宫。城池四周是高大厚重的石垣,这些巨石一块叠着一块,高达数丈,石头缝里还长着青苔,看着就坚固异常,蓝杉前世只在鬼宫边上的本丸与二之丸旧址,见过几小段这样的石垣。
石垣之上,分布着不少橹(箭楼、了望塔),每个橹上都插着倭国的旗帜,前世他只见过这些橹的遗址或名字,像富士见橹、樱田橹,如今全都好好地立在那儿。
江户城也没有天守阁,反倒让那些分布在高处的橹群更显突出,远远看着就像巨城的眼睛,一动不动俯瞰着四方。
江户城下的建筑挤得密密麻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外城区域的武家屋敷群,这些是幕府将军直属家臣(比如旗本、御家人)居住的宅邸,每座宅邸都占着不小的地儿,围墙砌得比人还高,屋舍整整齐齐排成行,比蓝杉前世去赤坂、青山、四谷、牛込这些地方看到的要多得多。
可走近了才发现,宅邸外的沟渠里全是生活污水、厨余垃圾,还有排泄物直接往沟里倒,7 月的太阳一晒,那股子酸臭混着腐味直往鼻子里钻,熏得人忍不住皱眉,这 “感人” 的味道比乡下的粪坑还冲。
搞得大伙全挂上魔法甲,才稍稍挡住那味。
再往外走,就是密集的町人町(商人与工匠居住区)。街道纵横交错,窄得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商铺、作坊、酒屋、茶屋挤在路边,屋顶大多是木造的,还有些盖着茅草。蓝杉在这些町巷里转的时候,偶尔能看见前世去过的浅草、日本桥、深川这些地方的影子,只是房子更旧,街道更破。
嗯,城里空荡荡的,没人。
可就算没人,还是到处随意堆放着垃圾,有的垃圾都堆成了小土坡,烂菜叶、破木头混在一起,根本没法下脚。
走到樱田门的时候,蓝杉特意停下看了看:护城河倒是又宽又深,可水里飘着烂木头,还有死鱼,水质污浊得发绿,蚊蝇在水面上嗡嗡飞,异味顺着风飘过来,满是生活垃圾的河水看着就恶心,一圈圈环绕着本丸与二之丸。
蓝杉心里嘀咕:说好的 “倭国爱干净” 呢?这哪儿有半点干净的样子!可现在倭人死绝了,想找人说理都没地儿去,真是郁闷。
“别看了别看了!这里简直就是脏乱差的代表!” 鹰歌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显然是受不了。
“快回本丸那边吧,那边好歹是核心区域,能干净点。” 熊影也跟着催促。
“行,回吧!” 蓝杉也很是不爽,心里暗骂:这前世所谓的 “倭国是全球最干净、最讲卫生的国家之一,有‘千年传统’”,现在看来全是瞎扯!明显是近代以后才慢慢装出来的,这倭国人也太能骗了,真坏!
这整个江户城,除了本丸那几条街道稍微干净点,其他地方简直就是个大型垃圾场加粪坑。
要拿这儿和北平比,纯属侮辱种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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