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半小时后。
北壁战场,硝烟弥漫,尸横遍野。魔兽的残肢断臂与破碎的钢铁碎片混杂在一起,铺满了焦黑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糊与臭氧的味道。战斗的喧嚣已然平息,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伤者微弱的呻吟。
“轰隆!”魔神Z那巨大的金属脚掌,带着万钧之力,将最后一头仍在抽搐的、形似巨蝎的魔兽的头颅彻底踩成了肉泥。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体液溅在焦黑的装甲上,缓缓滑落。
完成了这个动作后,驾驶舱内的陈银,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强烈的眩晕感和脱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重重地瘫倒在了驾驶椅上,眼前一阵阵发黑,视野边缘出现了严重的黑视反应,耳中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呃……”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强行连续解放五层魔神力带来的恐怖反噬,以及同时维持四台钢铁巨神存在对精神力的巨大消耗,已经将他的身体逼到了崩溃的边缘。鲜血再次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然而,即便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濒临昏厥,陈银那强大的意志力仍在做最后的挣扎。他颤抖着抬起沉重如铅的手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握住了冰冷的操纵杆,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通过灵魂链接传递给他最初的、也是最亲密的伙伴:
“Z……我知道……你听得见……”他的意识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如果……接下来……我晕倒了……你也要……继续战斗……守护这里……直到……立香他们……胜利……归来……”
这是他最后的执念,也是他对战友的托付。将防线,交给值得信赖的伙伴。
嘱咐完这一切,陈银感觉最后的一丝力气也离开了身体。无尽的疲惫如同漆黑的沼泽,要将他拖入沉睡的深渊。 这是第几次了? 他模糊地想, 第几次这样拼命,这样游走在生死的边缘?穿越以来,似乎总是在燃烧自己……为了守护重要的人和事……这一次,好像……真的到极限了……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中,开始陆续传来激动的声音,虽然夹杂着电流的杂音,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报告!北壁正面战场魔兽已全部肃清!重复,已全部肃清!”——这是列奥尼达疲惫却难掩兴奋的声音。
“侧翼清理完毕!空中威胁解除!”——牛若丸的声音依旧清冷,但透着一丝放松。
“银阁下!我们成功了!我们不仅守住了北壁,拖延了超过预期的时间,我们甚至……全歼了来犯的魔兽军团!这简直是奇迹!”——这是北壁守军指挥官近乎哽咽的汇报。
胜利的捷报如同强心剂,让陈银昏沉的意识清醒了一瞬。他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太好了……立香……玛修……你们那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战斗了…… 这巨大的战果,远超吉尔伽美什王最初的预期,无疑为深入敌后的立香小队创造了最完美的条件。胜利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陈银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准备放任自己沉入自我保护性昏迷的前一刹那——
一个极其突兀、充满智慧古老气息、却又带着前所未有急促感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直接炸响在他的灵魂深处!这个声音,并非来自外界通讯,而是源自他手臂上那枚钢之魂纹章连接的神秘空间内部!
是《斩魔大世》的涡动破坏神(demonbane)!那位执掌“悖论”与“究极智慧”、位格极高的存在!
“坚持住!不要睡!小子!醒醒!”涡动破坏神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焦急,“你的‘剧情’记错了!你们被耍了!这是一个陷阱!”
!!!
这句话,如同三九寒冬里一盆夹杂着冰碴的冷水,从陈银头顶狠狠浇下,瞬间将他从昏厥的边缘激醒!
“什……什么意思?!”陈银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用意志力强行驱散眼前的黑暗,在脑海中急切地追问,心脏因为不祥的预感而疯狂跳动!
涡动破坏神知道情况紧急,用语言解释已然来不及。它没有废话,直接动用其“究极智慧”的权能,将一段被陈银忽略、或者说因世界线变动和自身状态不佳而记忆模糊的“原着关键信息”——《Fate\/Grand order》绝对魔兽战线 第15集的核心剧情片段,以近乎灌顶的方式,直接、清晰地映射到了陈银的意识深处!
画面、信息流瞬间涌入!
——梅林的本体,并非在乌鲁克,而是在提亚马特的降临处,以自身被永远囚禁为代价,对兽之理性(提亚马特)施加着“梦之牢笼”,延迟其苏醒时间!
——之前一直在乌鲁克与他们插科打诨、提供帮助的,仅仅是梅林投射过来的一个分身!
——提亚马特的权能“百兽母胎(Nega Genesis)”,并非戈尔贡通过圣杯许愿获得的力量,而是作为“兽”的提亚马特本体天生拥有、并与其创造物(包括戈尔贡)直接共享的本源权能!
——因此,一旦作为“子系统”的戈尔贡被彻底杀死,其所承受的“死亡”概念,会通过“百兽母胎”的链接,直接冲击到本体提亚马特,如同被死亡的针刺痛,从而瞬间将其从梅林的“梦之牢笼”中惊醒!
——而真正的圣杯,自始至终,都在那个伪装成恩奇都、名为“金固”的存在手中!戈尔贡拥有的,或许只是圣杯泄露的部分力量或者一个仿制品!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真相大白!
“该死!该死!该死!!!我就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笨蛋!!!”陈银在心中发出愤怒的咆哮,原本因为脱力而苍白的脸瞬间因为极致的懊悔和愤怒而涨红! 这么重要、这么致命的剧情节点!我居然因为连续的战斗和获得新力量的喜悦而忽略了!不,是被惯性思维和眼前的“胜利”蒙蔽了!
这不是胜利!这是敌人精心策划的、引诱他们亲手唤醒最终魔神的陷阱!他们全力以赴守卫北壁,立香他们拼死突袭鲜血神殿,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促成戈尔贡的死亡,从而提前唤醒真正的灭世之兽——提亚马特!
“全体注意!!!最高紧急事态!!!”陈银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所有通讯频道发出嘶哑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与决绝,“我们中计了!立刻放弃现有阵地!所有单位!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快速度!撤回乌鲁克!重复!立刻撤回乌鲁克!!!准备迎接……真正的末日!”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让刚刚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列奥尼达、牛若丸以及所有守军都愣住了。
“银阁下?发生了什么?”列奥尼达惊疑不定。
“真正的末日?什么意思?”牛若丸也感到不解。
“没时间解释了!相信我!快撤!!!”陈银几乎是在嘶吼,他已经顾不上解释,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头皮发麻!
下达命令的同时,陈银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他完全不顾自己濒临崩溃的身体,双手死死抓住操纵杆,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光子力,甚至压榨着生命潜能,疯狂地注入魔神Z的能量炉!
“光子力引擎——超载!!!全功率输出!!!目标乌鲁克——全速前进!!!”**
“轰————————!!!!”**
魔神Z胸口的能量炉发出了过载的悲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光芒!整个机体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色流星,甚至来不及等待其他人,以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速度,朝着乌鲁克城的方向,拼命冲去!速度快到在身后拉出了长长的音爆云!
他必须赶回去!必须在最坏的情况发生前赶回去!立香!玛修!艾蕾!安娜!还有乌鲁克的所有人!
然而,就在魔神Z刚刚冲出不到十公里,遥远的天际——那片应该是蔚蓝的地中海方向——异变陡生!
首先,是天空。原本晴朗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无穷无尽、浓郁如墨的乌云吞噬!阳光被彻底隔绝,白昼瞬间化为近乎黑夜的黄昏!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笼罩了整个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紧接着,遥远的海平面方向,传来了沉闷如亿万雷霆同时炸响的轰鸣!肉眼可见的,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粘稠的、散发着深渊气息的 黑泥 ,如同创世洪水般,从海洋深处喷涌而出,席卷一切!碧蓝的海水在接触黑泥的瞬间就被污染、同化,化作了绝望的、翻滚着泡沫的 黑红相间 的死亡之海!
而更令人恐惧的是,在那片新生的、散发着 “回归” 与 “生命” 悖论气息的黑红之海中,无数扭曲、畸形、散发着尖锐笑声的黑色身影,如同蛆虫般源源不断地爬了出来!它们有着类人的轮廓,却长着利爪、尖牙和空洞的眼窝,发出“Aaaaaa——”的、令人san值狂掉的诡异歌声!
拉赫姆(Lahmu)!提亚马特创造的“新人类”!数量……根本无法估算!初步感知,就在一亿以上!而且每分每秒都在以几何级数暴增!
在这片黑红之海的中央,在那无数拉赫姆的簇拥下,一个庞大到超越想象极限的阴影,正缓缓地、不可阻挡地……从深渊之海中升起!
她拥有着女性的上半身轮廓,头顶着巨大的、如同弯曲山脉般的山羊角,面容模糊却带着创世母神的威严与此刻无尽的悲伤与冷漠。她的下半身,则完全与那黑红之海融为一体,或者说,那整片死亡之海,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让整个世界的法则都在颤抖、哀鸣!她眼中流下的泪水,化作了新的拉赫姆;她呼吸的气息,让黑泥之海不断扩张!
beast II: 回归之兽(提亚马特) ——苏醒了!
末日,以远超所有人预料的速度和形式,降临了!
陈银透过魔神Z的传感器“看”到远方那末日般的景象,心沉到了谷底,但眼神却变得更加疯狂和决绝!
“加速!再加速!!!”他疯狂地压榨着机体和自身的每一分潜力,冲向那座即将被死亡之海吞噬的城市——乌鲁克!
最终决战,在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以最绝望的姿态,拉开了血色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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