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并非真正的森林,而是一片怪石嶙峋、被冰雪覆盖的丘陵地带。无数风蚀而成的石柱、石笋如同沉默的士兵,杂乱地矗立着,形成了天然的迷宫和庇护所。陈婉儿选择了一处被几根巨大石柱环抱、顶部有岩石遮挡的凹陷处作为新的营地。这里隐蔽性极好,易守难攻,虽然寒冷,但至少能提供心理上的安全感。
燃起小小的气炉,火光在奇形怪状的岩石上投下跳跃的影子,显得有些光怪陆离。陈婉儿和林月沉默地吃着简单的晚餐,望北哨那诡异的寂静和被闩死的铁门,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心头。
“婉儿姐,你说……那门后面会是什么?”林月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声音在石壁间产生轻微的回响。
陈婉儿拨弄着炉火,眼神幽深:“可能是空的,也可能关着什么东西。狼,或者其他……我们没必要知道。”她抬起头,看着林月,“记住,在冰原上,好奇心往往是第一个杀死你的东西。我们的目标是活下去,到达青峦山,不是探险。”
林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眼神中的恐惧并未完全散去。
自我纪年第七十三天。迁徙第十天。(从离开温泉营地算起)
她们离开了石林,继续向南。望北哨的插曲像一道深刻的划痕,提醒她们信任的代价和环境的诡谲。陈婉儿更加谨慎,行进路线更加飘忽,尽可能抹去留下的痕迹。她不再完全依赖地图上的标记点,更多是依靠地形、星辰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方位感来修正方向。
天气似乎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酷寒期。没有暴风雪,但温度持续低迷,白天也在零下二十度以下,夜晚更是直逼零下四十度。天空永远是那种令人压抑的、毫无生气的铁灰色。这种单调的、无尽的寒冷,比偶尔的狂暴风雪更消磨人的意志。
元宝和铜钱的脚垫因为长期在冰雪中行走,出现了磨损和冻裂的迹象。陈婉儿不得不拿出之前准备的、用兽皮和软布特制的脚套给它们穿上,并每天检查、涂抹药膏。这两只忠诚的伙伴,是她和林月在这片死寂世界中最温暖的依靠,也是不可或缺的警戒力量。
林月的身体在持续的营养补充(得益于货车物资)和相对规律的跋涉中,逐渐恢复了健康。脸上的伤痕淡去,眼神也不再总是充满恐惧,多了几分坚韧。她开始主动承担更多的工作,比如提前探路(在陈婉儿视线范围内)、帮忙背负少量物资、以及更细心地照料元宝和铜钱。她正在从一个需要被保护的累赘,向着可靠的同伴转变。
第七十五天。 她们在一条完全冰封的河床边,发现了一具被积雪半掩的骸骨。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旁边散落着一个空空如也的背包和几个锈蚀的罐头盒。死亡时间显然不短了。
陈婉儿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骸骨没有明显的外伤,更像是冻饿而死的。他的手指紧紧抠着地面,仿佛在生命最后时刻仍在挣扎。
林月看着那具骸骨,脸色苍白,久久不语。这具无声的遗体,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展示了冰原的残酷。
“走吧。”陈婉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记住他,然后继续前进。”
她们默默埋葬了那具骸骨(用雪),然后继续上路。死亡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时刻跟随着每一个幸存者。
第七十七天。 她们途经一个规模很小的、似乎曾经是农场的地方。几栋低矮的房屋完全被积雪压垮,只剩下断壁残垣。在废墟间,她们看到了一些散落的、冻得硬邦邦的玉米棒子和几个干瘪的、不知名的块茎。
陈婉儿谨慎地检查后,确认没有危险,才和林月一起,像寻宝一样,将这些被遗忘的食物收集起来。虽然数量不多,且口感肯定糟糕,但这是她们离开货车补给后,第一次从环境中获得补充。这给了她们一个重要的启示——即使在最荒芜的地方,也可能隐藏着维系生命的微小资源。
第八十天。 地势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她们正在离开相对平坦的丘陵地带,进入一片更加荒凉、风力也更强的戈壁滩边缘。放眼望去,是无垠的、被冰雪覆盖的沙砾和低矮的耐寒灌木,视野极其开阔,但也意味着更难隐藏行踪。
在这里,她们遭遇了迁徙以来最强烈的寒风。那不是普通的冷风,而是如同无数把冰冷锉刀组成的风墙,带着尖锐的呼啸,几乎要将人掀翻、撕裂。即使全副武装,寒风也能找到缝隙钻入,带走身体最后一点暖意。她们不得不将身体重心压到最低,几乎是匍匐前进,雪橇更是如同风中的落叶,难以控制。
行进速度变得极其缓慢,体能消耗巨大。陈婉儿知道,必须尽快找到避风处,否则她们很可能活不过这个夜晚。
幸运的是,在戈壁滩上,她们发现了一处废弃的、半埋在地下的地质勘探站。铁皮屋顶大部分还在,虽然锈蚀严重,但结构还算稳固。入口处堆满了沙雪,她们费力地清理出一个通道,钻了进去。
勘探站内部空间狭小,布满灰尘和废弃的器材,但终于隔绝了那要命的风刀。陈婉儿和林月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感觉像是刚从鬼门关爬回来。
“这风……太可怕了。”林月心有余悸,声音都在发抖。
陈婉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检查着设备和物资。她知道,这片戈壁,将是她们前往青峦山路上,最严峻的考验之一。
夜晚,在勘探站的庇护下,她们听着外面如同鬼哭狼嚎的风声,紧紧靠在一起,汲取着彼此微薄的体温。
陈婉儿拿出地图,就着气炉微弱的光,研究着接下来的路线。戈壁滩的范围不小,按照现在的速度,至少需要四五天才能穿越。而这期间,她们将完全暴露在恶劣的气候和可能存在的危险之下。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但她们没有退路。身后是已知的绝望,前方是未知的、或许存在一丝生机的远方。
南行之路,每一里都写满了挣扎与抉择。望北哨的谜团已被甩在身后,戈壁滩的严酷就在眼前,而青峦山的轮廓,依旧隐匿在遥远的天际线之下,等待着她们用脚步去丈量这最后的、也是最艰难的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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