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年 6 月 15 日，深圳的天空飘着细雨，证券营业部的玻璃门被风吹得哐哐响，里面却比外面还冷 —— 大厅里的大屏幕一片惨绿。
上证指数低开 3%，直接跌破 5000 点，中国中车跌停，封单堆了 150 万手，屏幕下方滚动的 “涨跌家数” 里，红色的 “涨” 字后面只有寥寥几十家，绿色的 “跌” 字后面跟着两千多家。
李化春刚走进来，就被一股绝望的气息裹住。散户区的电脑前，有人趴在桌上哭，有人拿着手机骂骂咧咧，还有人盯着屏幕发呆，眼神空洞。
老陈坐在最熟悉的位置，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的保温杯摔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屏幕上的账户余额从 80 万变成了 45 万，红色的亏损数字 “-350,218” 刺得人眼睛疼。
“化春……” 老陈看到李化春，声音发颤，像抽风的旧风扇，“怎么会这样……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跌停了…… 我那 35 万，是我老伴的救命钱啊……”
李化春蹲下来，帮他捡起保温杯，心里一阵发酸 —— 上周他还劝老陈减仓，老陈不听，非要加仓中国中车，现在全亏进去了。他刚想安慰，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骚动：“有人要上天台！快来人啊！”
人群瞬间涌到营业部的后门，李化春挤过去，看到花衬衫男人坐在天台的边缘，双腿悬在外面，下面是三层楼高的水泥地。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爆仓通知，声音嘶哑：“我 120 万的账户，现在只剩 10 万了！我还欠券商 50 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几个警察已经到了，正在慢慢靠近：“先生，你别冲动，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再赚？怎么赚！” 花衬衫男人突然站起来，风把他的衬衫吹得鼓鼓的，“我把房子抵押了，把父母的养老钱都拿来炒股，现在全没了！我对不起他们！”
李化春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 上周这个人还在炫耀 120 万的账户，现在却要跳楼。
他想起 2007 年股灾，也有散户因为爆仓自杀，那时候他刚入行，看着同事们忙着安抚客户，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他能提前减仓避险，靠的不是运气，是这些年血的教训。
“化春哥，张敏姐打电话来，让你赶紧回泽嘉，华哥说市场跌得太厉害，要开紧急会议。” 小张跑过来，脸色发白，手里的报表都快捏碎了。
李化春跟老陈说了句 “您别冲动，我先回公司，回来再帮您想办法”，就往泽嘉赶。路上堵车，他打开手机看行情，上证指数已经跌到 4800 点，跌幅 5.3%，成交量 1.3 万亿，很多股票直接跌停，连银行股都跌了 2%。
朋友圈里全是哀嚎：“我的乐视网跌停了，亏了 50 万！”“加杠杆爆仓了，谁能借我点钱？”“早知道听李化春的，减仓就好了！”
到了泽嘉，办公室里却一片平静。张敏推着轮椅，手里拿着专户的收益报表，脸上带着庆幸：“化春，你看！咱们的专户现在还有 23.8 亿，只亏了 0.2%，要是没提前去杠杆、减仓，现在至少亏 10%！华哥刚才跟投资人打电话，他们都在夸咱们，说幸好听了你的建议。”
林薇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杯热咖啡递给李化春：“刚才赵总给我打电话，语气都变了，说澜山的其他基金亏了 15%，客户都在要求赎回，只有咱们的专户没亏，让咱们帮忙想想办法。”
华哥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茶杯，脸上满是感慨：“化春，这次多亏了你！要是没听你的，咱们现在也跟其他基金一样，亏得底朝天。你这几年的经验没白来，那些血的教训，终于派上用场了。”
李化春接过咖啡，心里一阵庆幸 ——2013 年钱荒，他因为没控制好风险，亏了客户 500 万，被骂得抬不起头；2014 年熊市，他因为过于保守，错过了一波行情，被投资人质疑。现在他终于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判断，保住客户的钱，也保住了泽嘉的名声。
“其实我也没想到会跌这么快。” 李化春看着屏幕上的行情，“我只是觉得市场太疯狂，主力资金在跑，上市公司股东在减持，这些都是危险信号。咱们能躲过，只是比别人早一步看到风险而已。”
正说着，李化春的手机响了，是之前的一个客户打来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化春，我后悔没听你的！我加了 5 倍杠杆买中国中车，现在爆仓了，还欠券商 80 万！我该怎么办啊？我老婆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跟我离婚的！”
李化春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先别慌，跟券商商量延期还款，把剩下的钱取出来，别再炒股了，先好好工作，慢慢还钱。记住，股市不是赌场，不能加杠杆，更不能把所有钱都投进来。”
挂了电话，李化春看着办公室里平静的场景，又想起营业部里绝望的散户，心里有点暗爽 —— 不是幸灾乐祸，是庆幸自己和身边的人没被这场股灾波及。
但更多的是五味杂陈，他知道股市是残酷的，不可能所有人都赢钱，有人赚钱，就有人亏钱，这是市场规律，可看着那些因为贪心而亏得倾家荡产的人，他还是觉得难受。
“化春，你在想什么？” 张敏看到他脸色复杂，忍不住问。
“没什么。” 李化春摇了摇头，“我在想，这场股灾会持续多久，咱们什么时候能抄底。现在市场跌得这么快，肯定有被错杀的好股票，等稳定了，咱们可以加仓，帮客户赚更多的钱。”
华哥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现金 60%，咱们有足够的钱抄底。不过得等，等市场稳定了，不能急。”
林薇笑着说：“有你在，我放心！不管是减仓还是抄底，我都跟你一起。”
李化春看着林薇的笑容，心里暖暖的 —— 这场股灾虽然残酷，但也让他看清了很多事，也让他更珍惜身边的人。他知道，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后面还有更难的挑战等着他们，比如抄底 —— 他还不知道，这个看似能赚大钱的机会，会让他栽一个大跟头，把现在的庆幸，都变成后面的悔恨。
晚上，李化春跟林薇一起回家。路上，他们看到很多人在证券营业部门口徘徊，有人在哭，有人在骂，还有人在互相安慰。林薇紧紧握住李化春的手：“幸好有你，不然咱们现在也跟他们一样。”
“会好起来的。” 李化春握紧她的手，“等这场股灾过去，咱们还去大理，我还欠你一个求婚呢。”
林薇的脸瞬间红了，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李化春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满是期待 —— 他以为这场股灾很快就会过去，他们很快就能去大理，很快就能抄底赚大钱。
可他不知道，这场股灾才刚刚开始，后面的下跌，会比现在更惨烈，而他心心念念的抄底，会让他和泽嘉，都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还没意识到，股市的残酷，远超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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