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踏着晨雾离开黑水寨时,酉水江面飘着一层薄薄的瘴气,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他将那枚刻满符文的玉佩塞进贴身衣襟,指尖触到玉佩冰凉的触感,脑海中闪过李老根胸口那把生锈的镰刀——切口过于整齐,不像是厉鬼蛮力所为,倒更像人为精准下手后,再引鬼附身掩盖痕迹。
行至酉水渡口,一艘乌篷船正静静泊在岸边,船头立着个戴斗笠的艄公,蓑衣上沾着湿漉漉的水汽。见陈安走来,艄公头也不抬,沙哑的声音穿过雾气:“陈先生要往上游去?那地方最近不太平。”
“赶尸岭。”陈安言简意赅,纵身跳上船。船身轻微晃动,艄公竹篙一点,乌篷船悄无声息地划入瘴气弥漫的江面。两岸山峦如鬼影般掠过,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啼,凄厉得如同鬼哭。
“赶尸岭的张家寨,前几日死了七个人。”艄公突然开口,斗笠下的目光晦暗不明,“死状蹊跷,浑身皮肤发黑,七窍流血,寨子里的老人说,是惹上了尸蛊。”
陈安指尖摩挲着桃木匕首上的红绳,眼神冷冽:“尸蛊?湘西蛊术早已明令禁止,谁敢私练?”
“谁知道呢。”艄公叹了口气,竹篙在水中搅动,泛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听说张家寨世代守护着一处古墓,里面藏着湘西巫蛊的秘典。怕是有人动了歪心思,才引祸上身。”
船行约两个时辰,终于抵达赶尸岭渡口。陈安付了船费,刚踏上码头,就见几个村民抬着一口薄棺匆匆走过,棺木缝隙里渗出黑色的血水,散发着腐臭与硫磺混合的怪异气味。为首的中年汉子见陈安一身玄衣,腰间别着桃木匕首,眼神一亮,急忙上前拦住他:“您是陈先生吧?求您救救我们寨子!”
陈安挑眉,未等开口,汉子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我是张家寨的族长张大山,我们寨子里接连死了七个人,都是同一个症状,大夫查不出病因,巫师作法也没用,再这样下去,整个寨子都要完了!”
陈安俯身扶起他,语气没有丝毫温度:“带我去看看尸体。”
张家寨依山而建,寨子里弥漫着浓重的恐慌气息,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尔有孩童的哭声传出,也被大人迅速捂住嘴。停尸的祠堂里,七具尸体一字排开,盖着白布,空气中的腐臭味几乎令人窒息。
陈安掀开第一具尸体的白布,死者是个年轻后生,脸色青黑如墨,嘴唇却红得发紫,指甲缝里残留着黑色的污垢。他伸手捏住死者的下巴,强迫其张开嘴,一股黑气从死者口中涌出,伴随着细微的虫鸣。
“是尸蛊没错。”陈安眼神一沉,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点燃后凑近死者口鼻。黄符燃烧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符纸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影,随即化为灰烬。“是用枉死者的尸气喂养的噬心蛊,潜伏期三日,发作时蛊虫啃噬五脏六腑,死状极惨。”
张大山浑身发抖:“陈先生,这蛊虫是怎么进到人身体里的?我们寨子里的人,最近都没接触过外人啊!”
陈安环视祠堂四周,目光落在墙角一尊布满灰尘的石像上。石像雕刻的是一位披甲武将,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双眼空洞,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容。石像底座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与他贴身的玉佩上的符文有几分相似。
“这石像从何而来?”陈安问道。
“是祖传的,据说守护着后山的古墓。”张大山答道,“前几日暴雨,石像底座被冲坏了,我们才找人重新修葺了一下。”
陈安走到石像前,伸手抚摸着底座的符文,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突然发力,一掌拍在石像底座上,只听“咔嚓”一声,底座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浓郁的尸气从洞口涌出。
“蛊虫就是从这里来的。”陈安冷声道,“有人在石像底座下挖了通道,连通后山古墓,将喂养好的尸蛊放了出来。看来,有人想借尸蛊之力,逼你们交出古墓里的东西。”
话音刚落,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陈安脸色一变,立刻冲出祠堂,只见寨子里的方向浓烟滚滚,几个村民浑身是火,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他们的皮肤下,隐约有黑色的虫影在蠕动。
“不好!蛊虫发作了!”张大山惊呼道。
陈安眼神一凛,从怀中掏出一把黄符,口中念念有词,随即猛地将符纸掷向空中。黄符在空中散开,化作一道道金光,落在那些着火的村民身上,火焰瞬间熄灭,村民身上的虫影也暂时蛰伏下去。
“带我去后山古墓。”陈安对张大山说道,语气不容置疑,“想要彻底解决尸蛊之祸,必须找到蛊虫的源头,毁掉养蛊的巢穴。”
张大山不敢耽搁,立刻带着陈安向后山走去。后山树林茂密,雾气更浓,脚下的泥土松软湿滑,散发着腐叶的气味。行至一处山壁前,张大山停下脚步,指着山壁上一个隐蔽的洞口:“那里就是古墓的入口,前几日被暴雨冲开了一道缝隙。”
陈安走到洞口前,点燃火折子,向洞内望去。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洞内漆黑一片,隐约传来水滴声和细微的虫鸣。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桃木匕首,率先钻进洞内。
洞内通道曲折,墙壁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有些符文还在隐隐发光,照亮了通道两侧的壁画。壁画上描绘的是古代祭祀的场景,一群穿着巫袍的人围着一具尸体,正在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画面血腥而诡异。
走了约半个时辰,通道豁然开朗,进入一个巨大的墓室。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具巨大的石棺,石棺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棺盖已经被打开,露出里面一具保存完好的古尸。古尸身着华丽的服饰,脸上覆盖着一张金色的面具,双手放在胸前,握着一枚黑色的玉佩。
而在石棺旁边,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手中拿着一个青铜鼎,鼎内燃烧着黑色的火焰,火焰中无数细小的黑色蛊虫在飞舞。听到动静,男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阴鸷的脸,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陈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男人的声音沙哑而熟悉。
陈安瞳孔骤缩,认出眼前的男人,正是他在黑水寨楼梯间看到的那个穿深色外套的黑影,也是老太太口中失踪的403室租客——吴邪。
“是你在背后搞鬼。”陈安语气冰冷,桃木匕首瞬间出鞘,“黑水寨李老根是你杀的,张家寨的尸蛊也是你放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吴邪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青铜鼎:“我想干什么?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这古墓里的巫蛊秘典,还有这枚镇魂玉佩,本就该是我的。李老根不识抬举,想独吞玉佩,死有余辜。张家寨的人守护古墓多年,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你可知私练尸蛊,残害生灵,会遭天谴?”陈安怒喝道。
“天谴?我早就不在乎了。”吴邪眼神疯狂,猛地将青铜鼎掷向陈安,“今天,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青铜鼎在空中炸开,无数黑色蛊虫从中涌出,如潮水般向陈安扑来。陈安眼神一凛,脚尖点地,身形迅速后退,同时将桃木匕首挥舞得密不透风,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蛊虫的攻击。
“雕虫小技。”陈安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口中念念有词,随即猛地将铜钱掷向空中。铜钱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击中青铜鼎的碎片,碎片瞬间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蛊虫震得四处飞散。
吴邪脸色一变,没想到陈安的实力如此强悍。他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把黑色的粉末,撒向空中。粉末在空中散开,化作一道黑色的烟雾,将整个墓室笼罩。烟雾中,传来吴邪阴鸷的声音:“陈先生,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尸蛊盛宴吧!”
陈安屏住呼吸,握紧桃木匕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烟雾中,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在闪烁,那是被尸蛊附身的古墓粽子,正缓缓向他逼近。他知道,一场恶战即将开始,而他必须赢,否则不仅是张家寨的人,整个酉水流域的百姓,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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