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沉重的猎物,回到了锈铁镇那由锈蚀铁皮和混凝土碎块垒成的简陋大门前。广场上,屠夫如同一座肉山,矗立在改装皮卡的车斗上,独眼阴沉地扫过减员的队伍和捆成粽子的老鬼,最后,那冰冷黏腻的视线死死缠住了林烬。
空气仿佛凝固了。围观镇民的窃窃私语也瞬间消失,所有人都感受到那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回来了?”屠夫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血腥气的压迫感,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人心上,“死了两个,抓回来一个内鬼?林烬,怎么每次有你掺和,老子的人就得折损几个?你是不是该给老子一个交代?”他刻意忽略了那五头珍贵的蹄兽,矛头直指林烬。
面对这赤裸裸的问责,林烬上前一步,微微颔首,姿态恭敬,语气却是不卑不亢的平稳:“首领,我们按计划发现了蹄兽群,成功猎获五头,足够镇上消耗半月。途中遭遇‘食尸鬼’埋伏,他们不知用何手段买通了我们的人。”他伸手指向老鬼,“幸亏发现及时,在情报完全泄露前控制了内应,经过苦战,才击退‘食尸鬼’,保住了大部分猎物和兄弟们的性命,安全返回。”
他巧妙地将“屠夫安排的送死任务”转化为“遭遇外部伏击”,将“揪出屠夫安排的钉子”说成“挫败外部势力的渗透”,并将重点牢牢钉在“保全队伍”和“保住猎物”这两件实实在在的功劳上。一番话,将自己从“麻烦制造者”扭转成了“危难救星”。
屠夫独眼眯成一条缝,死死盯着林烬,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心虚或慌乱,但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周围几个被林烬间接救过命的猎人,也忍不住出声附和:“是啊首领,当时要不是林烬…”“他确实提前发现了不对劲…”
众目睽睽,人心向背已初现端倪。屠夫脸颊肌肉抽搐了几下,强行压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干得好!”这夸奖,比他平时的怒骂更让人心底发寒。
“按规矩,有功就赏。”屠夫挥挥手,手下抬上来一小袋发芽的土豆和一块黑硬的风干肉,“这些,赏你的。以后好好干。”语气施舍,带着敲打。
林烬看都没看那些食物,朗声道:“首领,我不需要这些。”
“哦?”屠夫挑眉,语气玩味,“那你要什么?权力?地位?”
“我要老鬼的家人。”林烬语出惊人,广场上瞬间一片哗然。
屠夫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嘲笑:“哈哈哈哈!你要那两个累赘?怎么,想当圣人?还是觉得老子这里是什么慈善堂?”他眼中满是讥讽,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林烬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叛徒的家人,理应一同受罚。把他们交给我处置,我要让全镇的人都看清楚,背叛是什么下场!这,比单纯的杀戮,更能震慑人心。”
这个理由,完美地契合了屠夫一直宣扬的“铁血”法则,甚至更加冷酷。屠夫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盯着林烬,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伪。最终,他认定这是林烬某种虚伪的表演或是愚蠢的负担,大手一挥:“行!老子成全你!让你好好‘处置’她们!带上来!”
很快,两个瘦弱不堪、惊恐万状的身影被推搡到广场中央。那是老鬼的妻子和女儿,女人紧紧搂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孩,眼神绝望如同待宰的羔羊。
林烬走到她们面前,没有斥骂,没有羞辱,只是对负责押送的人说:“带走。”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仿佛真的只是在接收两件“惩罚品”。
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林烬将这对母女带离了广场,没有去往刑场或是肮脏的角落,而是将她们安置在了自己住处附近一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破棚屋里,并默默留下了两份足以活命的食物和清水。
这一举动,无声,却重若千钧。它像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刺破了锈铁镇“弱者即为罪”的黑暗法则。
夜色笼罩下的锈铁镇,表面恢复了往日的死寂,暗地里却涌动着不同以往的波澜。许多底层幸存者躺在冰冷的窝棚里,回想着白天广场上的一幕,眼神中不再是全然的麻木,而是混合着震惊、不解,以及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星。
林烬坐在自己昏暗的栖身之所里,就着一点点油脂灯的光,在破旧笔记本上,划掉了“老鬼”的名字。在“屠夫”的下方,“毒蛇”与“黑皮”的名字赫然在列。而在“毒蛇”旁,那个代表“可争取”的问号,墨迹似乎更深了一些。
寂静中,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的门外。壮硕如熊的石头站在那里,手里紧握着一块磨得雪亮的厚重金属片,像是从某个机器上硬生生拆下来的。这个憨直的汉子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块沉甸甸的金属片郑重地放在林烬脚边,瓮声瓮气地吐出四个字:
“林哥,我的命,以后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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