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上车?”裴天绯见沈秋郎还愣在那里,回头问了一句,手已经搭上了后备箱门,准备关上。
“啊。”沈秋郎猛地回神,摇了摇头,拉开车门坐进后座,“想到的东西有点多,上车跟你们说吧。”
后座因为严薇和她怀里的球球,一下子变得有些拥挤。
尤其是球球,作为一只小剥皮,它对后备箱里的同类充满了好奇,不止一次试图从严薇怀里探出身子,越过座椅靠背,去张望那些被关在网兜里的同类。
车子平稳启动。沈秋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开始整理脑海中纷杂的思绪和那些汹涌而来的记忆碎片。
吴羽飞则默契地拿出了随身平板,调出记录界面,准备随时记录沈秋郎接下来要说的关键信息。
沈秋郎嘴里还叼着那根威能药吸入剂,冰凉的雾气带着类似薄荷牙膏的气味缓缓吸入,她不算讨厌这个味道,只是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她双眼放空地盯着前方椅背,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缓缓从口中吐出一股浓郁的白色雾气。
“敖鲁日……”她顿了顿,似乎在确认这个名字,“呃,我收服的那只高级恶灵。它爪子上的伤,不是普通的撕裂伤,应该是被捕兽夹一类的东西重伤的。”
“是液压捕兽夹。”吴羽飞立刻接口,语气沉重,“那种东西的咬合力足以瞬间夹断大型宠兽的肢体,属于联盟严格管制的违禁器械,通常是盗猎者才会使用。”他说着,心里一阵后怕,“还好它的爪子保住了……”
这不只是因为老剥皮是珍贵的研究样本,更是作为与宠兽打交道的研究员,对盗猎行为本能的深恶痛绝。
“还有……”沈秋郎将雾化器从嘴边拿开,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这药剂似乎有点副作用,让她感觉口干舌燥。
她顺手从车门旁的收纳盒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才感觉舒服了些。
深吸一口气,沈秋郎继续说道:
“我在收服它的时候,算是收服恶灵的副作用吧,看到了一点东西。有一个地下斗狗场,用犬类宠兽进行赌博。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但肯定存在,而且……我看到了,已经有很多犬类宠兽在那里受害了。”
此言一出,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裴天绯和吴羽飞的脸色同时变得无比严肃。
华国明令禁止没有御兽师参与的、以博彩为目的的宠兽对战。
即便是某些少数民族保留的斗牛、斗鸡等民俗活动,也需严格报备,并有官方裁判监督,确保点到为止,严禁致死重残。
没想到,一次看似普通的恶灵抓捕行动,背后竟然牵扯出了如此庞大而黑暗的非法产业链。
这已不仅仅是收服一只恶灵那么简单了。
“还有……”沈秋郎说着,抬起手,拇指朝后指了指不断传来细微动静和呜咽声的后备箱方向,“这些小剥皮,你们就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不对劲?”吴羽飞推了推眼镜,面露疑惑,目光也瞥向后方,“它们不就是……刚出生不久的幼崽吗?体型小很正常,只要好好喂养,假以时日总会慢慢长大……”
“错了!”
沈秋郎突然身体前倾,双手“啪”地一声在身前合拢,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把毫无准备的吴羽飞惊得肩膀一耸。
“这就是为什么,我之前不愿意直接把小剥皮的‘诞生’方式告诉你们。”沈秋郎深吸一口气,靠回椅背,脸上带着一种“果然还是要说”的无奈,语气却异常认真,“再强调一遍,和昨晚说的一样——听到之后,必须保密。”
她再次伸出两根手指,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中,显得清晰而郑重:
“小剥皮的形成,只有两种途径。”
“第一,被活着剥皮的犬类宠兽,在极端痛苦与怨恨中,有较低概率自行转化。”
“第二,”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却字字清晰,“对犬类宠兽的尸体,使用特定招式[剥皮射线]或[剥皮爪],也有一定概率,将其‘转化’为小剥皮。”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凝神倾听的两人:“懂了吗?”
“对、对呀!”吴羽飞刚刚在平板上记录完最后一个字,突然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一捶手掌,眼镜后的眼睛瞪得老大,“如果……如果后备箱里这些小剥皮,是这只老剥皮用第二种方式转化出来的……”
“那就意味着,”一直平稳驾驶着车辆的裴天绯接过话头,她的声音依旧冷静,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内心的波澜,“这些小剥皮在被转化之前,就已经是尸体了。而且,是非常年幼、甚至可能刚出生不久的宠兽幼崽的尸体。”
她略微停顿,让这个冰冷的结论在车厢内沉淀。
“那么,如此大量幼小宠兽的死亡原因,”裴天绯的目光透过后视镜,与沈秋郎的视线有一瞬的交汇,声音里透出深沉的凝重,“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宠兽幼崽确实可能因病夭折,或遭亲兽遗弃而自然死亡。
但后备箱里这几只小剥皮,毛色、花纹几乎一模一样,品相极为接近,明显是同一窝所生。
“回去立刻安排全面检查。”裴天绯一边平稳驾驶,一边用车载模式向第二研究所发送语音指令,语气不容置疑,“今天捕获的所有样本,包括那几只幼体,都必须进行最细致的生理检测,排查一切可能的暗伤或隐性疫病。检测成本,从我的项目经费里走。”
沈秋郎将头重重靠在椅背的头枕上,抬手用力捏着发胀的眉心。
极度的疲惫感,总是在精神紧绷的任务告一段落后,才如同迟来的潮水般一股脑地席卷上来,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唉,真想现在就睡……但车厢里显然不是能好好休息的地方,老城区的颠簸,越野车的引擎声,还有后备箱里小剥皮们哼哼唧唧地闹腾。
算了,忍一忍,等回到研究所的休眠舱,或者干脆把事情办完回家,再躺到自己的床上睡个天昏地暗吧。
思绪稍稍飘远,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身旁的严薇。对方依旧安静地抱着球球,侧脸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神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已经知道了小剥皮的来源……现在心里会怎么想?沈秋郎暗自思忖。严薇刚才听到那番“剥皮转化”的言论时,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可是,以她那走几步路都会微微气喘的虚弱体质,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亲自动手、做出那种残忍行径的人……
就在这时,严薇似乎若有所感,头微微一动,像是要转过来。
沈秋郎立刻移开视线,顺势看向前排的吴羽飞,状似自然地开口,以掩饰刚才片刻的注视:“对了,吴研究员,方便的话,帮我查一个人。”
“嗯?查人?”吴羽飞从资料记录中抬起头,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准备联系相应的人脉渠道。
“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原籍应该是呼兰府的牧民,后来搬迁到了兴安府。他的子女,现在很可能已经落户在兴安府地区了。”沈秋郎回忆着老剥皮——敖鲁日记忆碎片中的信息,语速平缓,但目光深处却带着一丝必须弄清楚的执拗,“最重要的是,他曾经……养过一只怒面獒。”
“你这是要查……?”吴羽飞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看向沈秋郎。
沈秋郎松开了捏着眉心的手,指尖残留着按压的微红。她没有直接回答吴羽飞的问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将最后一丝精力也收敛起来,声音里带着完成重要任务后、决心厘清某些真相的淡淡疲惫:
“只是有些事,不弄个明白,我难以安心。”
说完,她便不再言语,仿佛真的陷入了短暂的休憩,只留下车内萦绕的、关于另一个生命过往的沉重悬念。
……
车子缓缓驶入第二研究所的后院。这里对外是裴氏旗下的宠兽医院,内部的各种医疗设备却远比普通医院更加先进和齐全。
沈秋郎率先跳下车。
先一步抵达的城安特警们正在忙碌,将二十多只被能量网兜紧紧束缚、不断挣扎吠叫的小剥皮从运输车上卸下,准备送入研究所内部的临时收容区。
“巴克!巴克!”小剥皮们龇着牙,对周围这些“两脚兽”发出充满敌意的尖叫。
碍于旁边有联盟研究员在场监督,特警们虽面露不耐,却也只能尽量小心,避免被这些小家伙咬到,动作略显笨拙地将它们搬运进去。
“还有这一份,小心些。”吴羽飞将装着那几只特别幼小剥皮的网兜也递了过去。
城安特警的指挥官正靠在一辆装甲车旁抽烟,眉宇间带着明显的愁容,大概是在为那两辆被毁的装甲车如何写报告而发愁。
待所有小剥皮都被安全送入研究所,沈秋郎才走到空地中央,心念一动,狰狞的恶灵人皮书在身前浮现。
书页浅粉色带着一点毛细血管一样团状花纹的书页哗啦啦展开,露出夹着卡面的几页。
恶灵系的卡面是沉郁的黑色,沈秋郎拿起一张卡,上面绘着一只呈暴怒咆哮姿态的巨獒,正是老剥皮敖鲁日。
卡绘细节狰狞:它张开的巨口中,隐约可见第二张猩红的嘴,四肢与长尾皆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黑光涌动,身高超过两米五的巨犬伴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出现在空地上。
“唬吼……”
敖鲁日浑浊的猩红瞳孔扫过现场,立刻锁定了那些穿着制服的城安特警,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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