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清晨，溪云镇还浸在新年的余温里。昨夜的鞭炮屑混着残雪，在地上铺出红白相间的毯，踩上去软软的，还带着淡淡的硫磺香。药铺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米粥的甜香，混着王伯新沏的茶气，在冷冽的空气里格外诱人。
“阿越，快起！孩子们都在门口等着呢！”王伯的声音隔着窗纸传来，带着笑意，“说好今天带他们去后山寻梅的，可别让小家伙们等急了。”
你披衣起身，推开窗，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远处的山坳里，隐约有红梅的影子，在白雪的映衬下，像燃着的小火苗。铁牛已经在院子里练开了拳，霸体金光在晨光里泛着淡芒，拳风扫过，震落了老槐树上的积雪，簌簌落在他的棉帽上。
“越哥，你可算醒了！”铁牛收了拳，抹了把脸上的雪，“镇上的娃子们都来了，说要跟咱们学‘降妖拳’，我正琢磨着教他们哪招好看呢。”
你笑着摇头，转身去洗漱。等收拾妥当走出屋，院子里已经围了十几个孩子，个个穿着簇新的棉袄，手里攥着昨晚没吃完的糖瓜，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铁牛，像一群等待投喂的小麻雀。苏沐月和李青萝也来了，苏沐月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蒸好的糯米糕；李青萝则背着个小包袱，里面是她特意准备的“识物图”，打算教孩子们认认后山的草木。
“都站好咯！”铁牛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却没忍住笑，“今天咱们不光寻梅，还得比赛——谁先找到五种不同的草芽，我就把这个送给谁！”他从怀里掏出个小木雕，是只歪歪扭扭的小老虎，一看就是他亲手刻的，虽然粗糙，却透着憨态。
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争先恐后地往院外跑，却被苏沐月拦住：“慢点跑，雪地里滑。排好队，咱们一起走。”她像个大姐姐似的，牵着最小的那个丫头，又叮嘱几个大孩子照看弟弟妹妹，队伍才浩浩荡荡地往后山去。
后山的雪比镇上厚些，踩上去没过脚踝。阳光穿过松枝的缝隙，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孩子们的笑声惊起了几只麻雀，扑棱棱地飞向更高的枝头。铁牛走在最前面，用玄铁锤的柄拨开齐腰深的积雪，为孩子们开出一条路，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山歌：“正月里来是新春哟，后山的梅花开得俊哟……”
“铁牛哥，你看那是不是梅花？”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指着远处的崖壁，那里果然有几株红梅，枝桠斜斜地探出来，花瓣上沾着雪，红得像火，艳得像霞。
“是呢！”铁牛乐呵呵地说，“这叫‘朱砂梅’，是最香的一种。”他摘下一朵没沾雪的，递给小姑娘，“闻闻，香不香？”
小姑娘怯生生地接过来，放在鼻尖轻嗅，眼睛立刻亮了：“香！比我娘的胭脂还香！”
李青萝趁机拿出“识物图”，指着上面的梅花图案：“梅花是报春的花，它开了，春天就不远了。你们看这花瓣，是五片的，像不像小五角星？”孩子们立刻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数着花瓣，叽叽喳喳的像群小喜鹊。
苏沐月找了块背风的石头，把竹篮里的糯米糕拿出来分给孩子们。糯米糕是用红糖蒸的，甜丝丝的，孩子们吃得满嘴都是糖渍，却舍不得擦掉，互相指着对方的脸笑。你坐在旁边的雪地上，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忽然觉得，所谓春天，不只是梅花开了，草芽绿了，更是这一张张带着糖渍的笑脸，是这一声声清脆的童音。
“林大哥，你看我找到的草芽！”李大叔家的小子举着根细绿的芽，兴冲冲地跑过来，那是株刚从雪地里钻出来的蒲公英，顶着个小小的绿脑袋，“是不是算一种？”
“算！”你笑着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给他画了个小对勾，“继续找，还差四种。”
孩子们立刻散开，像撒欢的小鹿，在雪地里搜寻着草芽的踪迹。铁牛也加入了进去，故意装作找不到的样子，引得孩子们急得直跺脚，把找到的草芽举得高高的给他看；苏沐月则和几个小姑娘坐在梅树下，教她们编花环，红梅的花瓣落在她们的发间，像戴了顶天然的花冠；李青萝拿着“识物图”，耐心地给孩子们讲解每种草木的名字和用处，从积雪下的荠菜讲到松树上的茯苓。
日头升到正中时，比赛有了结果——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找到了七种草芽，包括藏在石头缝里的细辛和贴着地面生长的马齿苋。铁牛兑现承诺，把小老虎木雕送给她，小姑娘捧着木雕，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揣进棉袄兜里，像是藏了个宝贝。
往回走的时候，孩子们的小脸上都红扑扑的，手里要么攥着梅花，要么捧着草芽，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的发现。铁牛背着最小的那个孩子，哼着山歌；苏沐月帮一个小姑娘提着篮子，里面装着她捡的冰棱；李青萝则被几个孩子围着，问东问西，声音脆得像银铃。
路过镇口的老井时，王伯正坐在井边的石头上，和几个老人晒太阳，见你们回来，笑着招手：“回来啦？我炖了羊肉汤，就等你们呢！”
孩子们立刻欢呼着往家跑，说是要告诉爹娘今天的趣事。你和伙伴们站在井边，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都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着初春的暖意，老槐树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水珠顺着枝桠滴落，“滴答滴答”，像春天的脚步。
“明年，还带他们来寻梅吧。”苏沐月轻声说，眼尾的笑意温柔得像水。
“好啊。”你点头，望着远处山坳里的红梅，“说不定那时候，咱们能在梅树下练剑，让他们看看真正的‘降妖拳’。”
铁牛拍着胸脯：“我还要刻更多的小老虎，明年比赛送更大的！”
李青萝翻着手里的“识物图”，上面已经添了不少新的草木图案：“我要把后山的草木都画下来，让他们明年认得更多。”
风吹过，带来了远处孩子们的笑声，也带来了梅花的清香。你知道，这个新年，不只是辞旧迎新，更是埋下了新的期盼——像那些从雪地里钻出来的草芽，虽然微小，却带着破土而出的力量，预示着新的旅程，新的故事。
而你们，将带着这份期盼，在溪云镇的烟火里，在彼此的陪伴中，慢慢走向那个充满希望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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