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更。
月黑风高,杀人夜。
阳安城外的孙坚大营,依旧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不同。营寨的帅帐方向,甚至还隐隐传来宴饮作乐、觥筹交错的声音,仿佛浑然不知大祸临头。
然而,在大营的西侧,一道不起眼的寨门,却在黑暗的掩护下,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一支约莫三千人的队伍,如同鬼魅一般,鱼贯而出。他们人人衔枚,马裹蹄,行动间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孙坚。他换上了一身普通士兵的甲胄,手持古锭刀,那双虎目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四员大将,紧紧护卫在他的身侧,神情肃穆。
他们身后的,是跟随孙坚征战多年的江东子弟兵。这些士兵虽然面带饥色,但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燃烧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那是被背叛的怒火,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然。
队伍的最后,赵云一身白袍,骑在夜照玉狮子上,对着孙坚,郑重地抱了抱拳。
“孙将军,保重!这里,交给我了!”
孙坚回头,深深地看了赵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猛地一挥手。
“走!”
三千人的队伍,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向着六十里外的戈阳县城,疾驰而去。
看着孙坚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赵云调转马头,回到了大营。
他看着这座几乎已经空了的营寨,脸上没有丝毫紧张。
“传我命令!”赵云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将我们带来的所有战马,分散到营寨各处,不时敲打马槽,制造万马奔腾的假象!”
“另外,将孙将军留下的旗帜,插满营墙!再多点火把,把整个大营照得亮如白昼!”
“帅帐里的宴席,继续!找几个嗓门大的兄弟,给我使劲地喊,使劲地笑!务必要让敌人以为,孙坚正在借酒浇愁,营中毫无防备!”
“是!”
一名白马义从的队率领命而去。
很快,空荡荡的孙坚大营,就变得“热闹”了起来。战马嘶鸣,人声鼎沸,火光冲天,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而在数里之外,卧牛坡的方向。
麴义,这位袁绍麾下的悍将,正站在一处高岗上,冷冷地注视着孙坚大营的动静。
他身边的一名副将,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和喧闹的声音,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将军,您看那孙坚,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有心思饮酒作乐!真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
麴义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微微皱起。
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以他对孙坚的了解,此人虽然勇猛,但绝非鲁莽之辈。打了败仗,断了粮草,他不应该如此镇定,甚至反常地作乐。
事出反常必有妖。
“派出去的探子,有什么回报?”麴义沉声问道。
“回将军,”另一名亲兵答道,“我们派人抵近侦察,孙坚营中防备松懈,巡逻的士兵一个个无精打采,很多人甚至靠着墙角就睡着了。看样子,是饿得没力气了。”
“是吗?”麴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防备松懈,士兵困乏,主将却在饮酒作乐?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刻意布置出来的陷阱。
“将军,您是不是多虑了?”那副将劝道,“孙坚现在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还能翻起什么浪来?依末将看,我们不如趁今夜,直接发动总攻,一举拿下他的大营,活捉孙坚,岂不是大功一件?”
“不。”麴义摇了摇头,他是个谨慎的人,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再等等。等天亮。饿了一晚上,他们的力气只会更小。到时候,我们再进攻,胜算更大。而且……”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我倒要看看,他孙坚,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麴义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他相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
他却不知道,他的这份谨慎,恰恰给了孙坚最宝贵的时间。
……
另一边,孙坚率领的三千人马,正在星夜兼程,扑向戈阳。
六十里的路程,对于急行军来说,并不算太远。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戈阳县那低矮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
“主公,前面就是戈阳了!”祖茂指着前方的城池,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孙坚勒住战马,举起手,示意大军停下。
他看着那座还在晨雾中沉睡的小城,眼神变得无比凌厉。
“程普,黄盖!”
“末将在!”
“你们二人,各带五百人,绕到东门和南门,给我堵死他们的出路!记住,只许进,不许出!”
“是!”
“韩当,祖茂!”
“末将在!”
“你们二人,随我亲率主力,猛攻西门!一个时辰之内,我要在戈阳县衙里,吃早饭!”
“是!”
任务分配完毕,四将立刻领命而去。
戈阳县,只是袁术的一个后方屯粮点,城中守军不过数百,而且都是些老弱病残,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根本没什么战斗力。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江东猛虎孙坚,会像一头从天而降的恶狼,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家门口。
当孙坚率领的两千江东子弟兵,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出现在西门城下时,城墙上负责守夜的几个士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以为自己看花了。
“那……那是什么?”一个士兵指着城下,结结巴巴地问道。
“好像……好像是兵马……”另一个士兵吓得腿都软了。
“快!快敲警钟!敌袭!敌袭啊!”
“当!当!当!”
凄厉的警钟声,终于打破了戈阳城的宁静。
城内顿时乱成一团,守军们慌慌张张地从营房里跑出来,连盔甲都穿不整齐。
县令更是从女人的肚皮上被吓得滚了下来,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想从后门溜走。
可惜,太晚了。
“给我撞!”
孙坚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拔出古锭刀,向前一指。
十几名精壮的江-东士兵,抬着一根巨大的撞木,怒吼着冲向了那扇早已年久失修的木制城门。
“轰!”
一声巨响,城门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木屑纷飞。
城楼上的守军,稀稀拉拉地射下几支箭,却连江东兵的盾牌都穿不透,反而激起了他们更大的怒火。
“一!二!三!撞!”
“轰!!”
又是一声巨-响,西门的城门,被硬生生地撞开了一个大洞!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孙坚怒吼一声,第一个从破洞中冲了进去!
不对,怎么喊了高顺的口号?管他呢!杀!
他手中的古锭刀,在晨光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寒光。所到之处,袁术的守军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纷纷倒下。
“杀!”
两千名憋了一肚子火的江东子-弟兵,紧随其后,如同猛虎下山,冲进了戈阳城。
他们饿了太久,被压抑了太久。
此刻,所有的愤怒和屈辱,都化作了无穷的杀意。
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戈阳的守军,哪里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军队?他们几乎没有组织起任何像样的抵抗,就瞬间崩溃了。
有的跪地投降,有的丢下兵器四散奔逃。
但东门和南门,早已被程普和黄盖堵死。迎接他们的,是冰冷的刀锋。
不到半个时辰,戈阳城内的战斗,便已基本结束。
当孙坚浑身是血地走进县衙时,那个光着屁股的县令,正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粮仓在何处?”孙坚用刀指着他,冷冷地问道。
“在……在城北……大……大侠饶命啊!”
孙坚不再理他,对着身后的韩当和祖茂下令。
“立刻接管粮仓!开仓放粮!让兄弟们,吃饱饭!”
“是!”
当热气腾腾的肉粥和香喷喷的白米饭,摆在所有江东子弟兵面前时,许多人,都哭了。
他们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流着眼泪。
这种劫后余生,饱餐一顿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孙坚没有吃,他站在城头,看着手下的士兵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赢了,但赢得如此惨烈,如此屈辱。
这本该是他们的粮草,现在,却要用抢的方式,才能吃到嘴里。
他转过头,看向阳安的方向。
麴义,现在,你应该发现了吧?
不知道子龙将军,能不能顶得住?
孙坚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攻下戈阳,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将是麴义和袁术,两方面的疯狂反扑。
而他们,只有三千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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