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弗勒斯·斯内普踏进校长室的那一刻,他就预感到这次谈话不会轻松。
阿不思·邓布利多坐在桌后,听到脚步声,他微微抬头、蓝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
“西弗勒斯,”阿不思的声音温和,“这些日子,你和伊莎一起研究默默然与契约,相处得很密切。”
他顿了顿,目光在西弗勒斯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观察那些被尽力掩藏的反应。
“那么,告诉我,”老人缓缓问道,“在你看来,伊莎·希尔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或者说,你如何看待你们之间正在形成的那种、联结?”
“啊,”西弗勒斯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如果我们伟大的校长还记得的话,最开始是你让我和那个‘麻烦’捆绑在一起的。”
阿不思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食指和拇指指尖相对,形成一个塔尖的形状。
“西弗勒斯,”阿不思将一颗柠檬雪宝推过桌面,“同行的路上,总会遇到一些格外优秀的同伴。他们聪慧,强大,仿佛天生就站在更高的地方俯瞰众生。”
西弗勒斯没有碰那颗糖,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遥远的塔尖上。
“因此他们也更加神秘,更加迷人,不是吗?”阿不思继续说着“有时候,他们给予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只是最基础的举手之劳。但对我们这些在某些方面有所欠缺的人来说,那些给予会显得太过沉重,重得让人不安。”
西弗勒斯的下颌线微微绷紧了,他听懂了阿不思没说出口的话:
那个如今站在这里的前食死徒会因为小时候的不被善待,少年时期的敏感自大,在伊莎·希尔面前,会本能地计算自己欠下了多少,又配得上多少。
“甚至,”阿不思轻轻叹息,那叹息声在安静的校长室里格外清晰,“会让我们误会一些关系上的转变。年轻的灵魂总是更容易相信奇迹,也更容易受伤。”
西弗勒斯终于转回视线,他的喉咙有些发干,吞咽时能感觉到那种细微的涩痛。
“她需要我的治疗。” 他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沙哑。
是的,治疗。
魔力共振的通道,精心调配的魔药配方,对默默然和古老契约的深入研究,这一切都是一个魔药大师对一个生命悬于一线的、患者的责任。
仅此而已。
即使他心底某个阴暗的角落早已知道,事情早就不是这样了。
那些共享的记忆碎片里,有他从未展示给任何人的童年;那些深夜的研究中,有他放下所有防备的疲惫时刻;她揉乱他头发时指尖的温度,她在他面前毫不掩饰的烦躁,还有那个拥抱之后,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
界限早就模糊了。
只是他固执地不肯承认。
阿不思没有反驳。
老人只是那样看着他,目光温和。
西弗勒斯感觉自己像被那目光钉在了原地,所有准备好的辩词都卡在喉咙里。
“我会带着伊莎·希尔在复活节假期出去一趟。”阿不思终于说出了真正的安排,“学校就交给你和米勒娃了。”
那一瞬间,西弗勒斯几乎要脱口问出“去哪里”、“去多久”、“为什么”。
但他死死咬住舌尖,将那些问题连同某种更汹涌的酸涩或者其他什么一起咽了下去。
他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然后转身,走出校长室的过程像一场梦游。
黑袍在身后翻滚,脚步快得近乎失态。
走廊两侧的画像投来惊诧的目光,但他视而不见。
直到冲进地窖办公室,他才允许自己背靠着门板,急促地喘息起来。
“不太舒服吗?” 伊莎背对着门坐在壁炉边的扶手椅里,膝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典籍,炉火的光将她的头发映照成橙黄色。
西弗勒斯强迫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
他一步步走向那个身影,脚步终于恢复了惯有的沉稳。
伊莎已经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味:艾草的清苦,混合着魔药材料特有的味道。
西弗勒斯在她身后,伊莎没有回头,她微微歪着脑袋盯着眼前的篝火,等待西弗勒斯开口。
西弗勒斯发现从这个角度,他能看见伊莎纤细的后颈,几缕碎发贴在皮肤上;能看见她握着书页的手指。
这一刻,他想伸出手,从后面环住她单薄的肩膀,将脸埋进她发间,就那样停留片刻,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
他的手臂真的抬起来了。
但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肩头的刹那,他看见了炉火映照下自己手臂的轮廓,看见了黑袍袖口磨损的边缘,看见了这双曾经施展过不可饶恕咒的手。
他慢慢放下了手臂。
“不,”他最终说,声音干涩,“没什么。”
伊莎沉默了一会儿,她合上膝上的书,转过身,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望向他。
“阿不思说让我跟他出去一趟。”她说。
然后她伸出手,掌心上悬浮着那团默默然。
“默默然给你。”伊莎说,“我带着不太方便。”
西弗勒斯盯着那团黑暗。 默默然代表着她最深的秘密,最脆弱的状态,最不可控的那部分自我。
而现在,她就这样把它交给了他:不是托付,不是暂存,而是“给你”。
他伸出手。
默默然轻盈地飘离伊莎的掌心,缠绕上他的手腕,那种熟悉的冰凉触感透过皮肤传来。
西弗勒斯点了点头。
* * *
三月的最后一天,霍格沃茨发生了两件看似无关的事。 第一件事发生在魁地奇球场。迈尔斯·布莱奇。
那个一年前还因为袍子短了一截而被嘲笑的斯莱特林男生成功守住了第七个进球,赢得了守门员的位置。
当队长拍着他肩膀宣布结果时,布莱奇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那阵欢呼声是为他而起的。
看台上,安娜·科林斯几乎要从拉文克劳的座位区翻出去。
这个平时安静得近乎隐形的女孩此刻又跳又叫,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直到身边的同学拉住她的袍子才没有真的摔下去。
赛后,布莱奇在更衣室门口被朋友们围住。
七嘴八舌的祝贺声中,他越过人群看见安娜站在走廊的阴影里,脸上挂着明亮的、毫不掩饰的笑容。
安娜没有走过来,只是对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融入了散去的人群。
但那个笑容,布莱奇想,大概会在他记忆里停留很久。
第二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阿不思·邓布利多和伊莎·希尔在傍晚时分离开了城堡。
这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只是某个时刻,在城堡最高的塔楼上守望的费尔奇看到,校长室窗户透出的灯光突然明亮了一下,又缓缓恢复正常。
而地窖的魔药办公室里,西弗勒斯·斯内普则看着眼前的魔药论文顿了顿,魔力联结的另一边空荡荡的,只有肩头还有他能感知到的、细微蠕动的默默然。
据说,他们会在复活节假期结束时回来。
只有7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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