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破法神印在周渊掌心微微发烫,灰蓝色的道韵与仙古战碑的轰鸣遥相呼应。当他握紧神印朝着那道虚幻门户飞去时,战场四方的另外四枚神印也同时爆发微光 —— 玄天剑宗的赤红杀伐神印、古妖岭的青金守护神印、散发银白破妄气息的神印、裹挟漆黑吞噬之力的神印,五道灵光如同星辰连线,齐齐汇入战碑中段的拱形门户。
原本朦胧的门户轮廓骤然震颤,古老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流转生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流光从碑身刻痕中涌出,缠绕着五枚神印的气息,将虚幻门户凝实成一道直径数十丈的时空漩涡。漩涡中心漆黑如墨,却又闪烁着点点星辰碎屑,周遭的天地灵气被疯狂卷入,玄铁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碎石枯草靠近漩涡边缘便被无形的时空之力碾碎成齑粉。漩涡深处传来隐约的战吼与仙音,时而激昂如千军万马冲锋,时而缥缈似神仙抚琴,两种截然不同的声响交织,更添几分神秘与诡异。
周渊能清晰感受到掌心神印的共鸣愈发强烈,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吸力从漩涡中传来,仿佛在呼唤着五枚神印的持有者。他眼角余光瞥见,玄天剑宗的青衣长老李玄通已将赤红杀伐神印按在眉心,周身剑光暴涨,青色剑气凝聚成数丈长的剑虹,将林惊鸿等三名核心弟子护在其中。“进!” 李玄通一声清喝,炼虚境的威压压过漩涡轰鸣,剑虹裹挟着三人如离弦之箭射向时空漩涡,转瞬便被漆黑漩涡吞噬。
紧随其后的是古妖岭的熊罴老祖,他爪下的青金守护神印绽放厚重灵光,将两名背负骨杖的少年少女笼罩在妖力屏障中。“仙古传承,有缘者得之!” 熊罴老祖低吼一声,纵身跃入漩涡,庞大的身躯穿过光流时竟未掀起半分波澜。另外两名神印持有者也不甘落后,银白破妄神印的持有者化作一道流光,漆黑吞噬神印的主人则裹挟着阵阵黑雾,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入了门户。
周渊没有急于跟风,他能察觉到神印中传来的古老警示 —— 这道时空漩涡看似平稳,实则暗藏凶险。他将混沌道种运转到极致,周身萦绕起一层淡淡的混沌之气,与归墟破法神印的灰蓝光晕交织,形成双重护罩。待前方修士尽数入内,漩涡吸力达到顶峰时,他才不再抵抗,身形如同柳絮般飘向那道旋转的光怪陆离的门户。
刚一踏入漩涡范围,天旋地转的感觉便瞬间袭来。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无数破碎的光影在他眼前飞速掠过 —— 有上古修士厮杀的残影,有宗门道场崩塌的碎片,还有星辰生灭的瞬间,仿佛在一瞬间穿越了无数个时空。耳边传来尖锐的呼啸声,时空乱流如同刀子般刮过混沌护罩,发出 “滋滋” 的声响,周渊感觉自己的身体时而被拉长,时而被压缩,神魂都在剧烈震颤。这种感觉极为诡异,既像是跨越了亿万里山河,又像是在原地经历了千年岁月。
万幸归墟破法神印的护罩起到了关键作用,灰蓝色光芒将大部分时空乱流隔绝在外,让他的神魂得以保持清明。他紧闭双眼,凝神感知着周围的变化,能清晰察觉到时空法则的紊乱:前一刻还是炽热的炎流,下一刻便化作刺骨的寒冰;前一瞬还是狂暴的罡风,后一瞬便陷入死寂的真空。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骤然消失,脚踏实地的触感传来。
周渊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他正站在一片龟裂的黑色大地上,暗红色的岩浆在裂缝中咕嘟冒泡,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高温。抬头望去,天空是破碎的,无数星辰如同碎裂的玻璃悬浮在虚空,有的正在缓缓崩塌,化作漫天碎屑;有的则在剧烈碰撞,爆发出璀璨却致命的光芒。更令人心惊的是,远处虚空中漂浮着数具巨大的尸骸,有的高达万丈,身披残破的神甲,手中还紧握着断裂的神器;有的长着狰狞的兽头,身躯覆盖着坚硬的鳞片,即便陨落万古,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煞气,即便历经无数岁月,依旧未曾消散。正当周渊想要仔细观察周围环境时,眼前的景象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一圈圈涟漪扩散开来,龟裂的大地、流淌的岩浆、破碎的星辰与神魔尸骸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宏伟壮观的白玉广场,广场由巨大的白玉铺成,光洁如镜,倒映着天空中的祥云。周围种植着无数奇花异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数只洁白的仙鹤在空中飞舞,姿态优雅,翅膀扇动间洒下点点灵光。然而,当周渊看清仙鹤的飞行轨迹时,心中却是一凛 —— 那些仙鹤竟然在倒着飞行!它们从广场尽头飞起,朝着起点飞去,翅膀扇动的方向与飞行方向完全相反,仿佛时间在它们身上倒流。
不仅如此,广场上的奇花异草正在从绽放状态缓缓收缩,变回花苞;远处的溪流逆流而上,从低处流向高处。整个世界都透着诡异的违和感,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正常规律,变得混乱不堪。
“嗡 ——”
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周渊腰身一拧,侧身疾闪。几乎在他移动的同时,一道细如发丝的黑色裂缝无声无息地划过他刚才站立的位置。那裂缝极其纤细,却蕴含着恐怖的空间之力,划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切割开来。一道正在倒流的仙鹤虚影恰好经过,被裂缝瞬间切成两半,没有任何声响便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空气中。
周渊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刚才那道空间裂缝太过隐蔽,若不是混沌道种提前预警,他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他低头看向掌心的归墟破法神印,此刻神印的灰蓝色光芒愈发柔和,笼罩着他周身丈许范围,让这片区域的时空波动稍微平复,紊乱的时间流速也放缓了许多。同时,神印传来一股微弱的指引之力,隐隐指向广场深处的某个方向,仿佛在勾勒一条安全路径。
环顾四周,战场上一同前来的修士早已不见踪影。显然,在穿过时空漩涡时,众人被随机分散到了不同的时空碎片区域。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恐的惨叫,周渊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灰袍的修士不慎踏入一片扭曲的光影中。那片区域的时间流速异常迅猛,修士刚一踏入,头发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脸上布满皱纹,身形迅速佝偻,仅仅呼吸之间,便从一名中年修士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惊恐地想要退出,却已来不及,身体继续衰老,皮肤干瘪松弛,最终化作一捧黄土,消散在空气中。全程不过数息,一名筑基境修士便在时间侵蚀下陨落,连尸骨都未曾留下。
类似的惨剧还在其他地方上演。不远处,一名身着红衣的女修被突然出现的战场余波击中,那道蕴含上古神魔气息的余波无形无质,却拥有毁天灭地的威力,女修来不及惨叫便被撕裂成漫天血雾。还有人被卷入空间乱流,身形在乱流中不断扭曲、拉长,最终消失在无尽虚空中,生死不知。
惨叫声此起彼伏,让周渊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此地的危险。他没有贸然朝着神印指引的方向突进,而是迅速后退,落在一块漂浮在虚空中的陨石碎片上。这块陨石约莫数丈大小,表面坑坑洼洼,散发着古老厚重的气息,在神印光芒的笼罩下,周围时空相对稳定,暂时没有出现空间裂缝或时间异常。
周渊盘膝坐下,心神沉入体内,催动混沌道种感知周围时空变化的规律。混沌之气与周遭的时空之力交织,他能清晰察觉到,这片错乱时空领域由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组成,每一块碎片都有着不同的时间流速和空间法则,它们如同走马灯般闪烁、重叠、切换,毫无规律可循,这正是此地最致命的地方。
他尝试用混沌道种触碰周围的时空碎片,当混沌之气接触到一块正在崩塌的星辰战场碎片时,无数信息瞬间涌入脑海 —— 上古神魔厮杀的惨烈景象、星辰破碎的轰鸣、时空崩塌的恐怖…… 这些信息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魂,让他脸色微微发白,但同时,他也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时空法则碎片,那是一种远超他目前认知的高深玄奥的法则。
周渊心中一动,这些时空法则碎片的珍贵不言而喻,若是能领悟一二,对他将来突破炼虚境乃至更高境界,都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但他也清楚,此地危机四伏,感悟法则必须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进行。
睁开双眼,他望向错乱时空领域的深处。在无数破碎时空景象的重叠交织中,隐约可见数点更加明亮、稳定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神印传来的指引之力正是指向那里,那里极有可能是仙古战碑的核心传承所在,也可能是离开这片错乱时空的出口。
但通往那里的路径,隐匿在无数危险的时空碎片之中。每一步都可能踏入致命的空间裂缝,每一次转身都可能遭遇时间流速异常区,每一次呼吸都可能被战场余波波及。那些率先冲入深处的修士,此刻不知是已找到传承,还是早已陨落在途中。
周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归墟破法神印的灰蓝色光芒依旧柔和,却给人安心的力量,但他知道,神印的保护并非绝对,想要存活下来,最终还要靠自己。
“此地时空错乱,危险重重,但也蕴含无上时空法则碎片… 若能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感悟一二,对将来突破炼虚乃至更高境界,都有难以估量的好处。” 周渊心中思忖着,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稳妥起见,需步步为营。”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混沌道种全力运转,感知着每一丝时空波动的异常,归墟破法神印的光芒也被催动到极致。他迈出脚步,朝着神印指引的方向缓缓走去,每一步都极为谨慎,随时准备应对突发危险。
错乱的时空碎片在他身边不断切换,时而展现出上古宗门的辉煌道场,仙音袅袅,琼楼玉宇;时而化作混沌未开的虚无景象,黑暗无边;时而又是尸骸如山的星辰战场,煞气冲天。周渊不为所动,一心沉浸在对时空法则的感知和对危险的警惕中,一步步朝着那深处的光芒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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