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院墙外发现“迷梦兰”之事,犹如一瓢冷水浇入滚油,瞬间在安王府内部炸开。楚晏震怒之下,命令如铁,凌墨率亲卫如虎狼出柙,将王府上下搅得天翻地覆。
所有近期有权限或可能途径靠近澄心院外围的仆役、花匠、杂工,乃至负责那片区域巡逻的护卫,共计四十余人,被尽数隔离,分别关押审讯。楚晏亲自坐镇,安王亦从旁监督,任何细微的疑点都不放过。一时间,王府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却又不敢有丝毫怨言,皆知此事关乎两位小世子的安危,触碰了王府最不容侵犯的底线。
审讯持续了两日一夜。在高压与细致的盘查下,果然揪出了一条藏匿颇深的内线——一名在王府伺候了十多年、平素老实巴交的三等花匠,姓李。起初他百般抵赖,只说自己那日只是路过那片废弃花圃,见杂草丛生,顺手清理了一下,绝未种植什么异域花草。
然而,凌墨在他家中搜检时,却在其床下隐秘处,发现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巴掌大小的布包,里面是几粒干瘪的黑色种子,经王府里一位曾游历南疆的老花辨认,正是“迷梦兰”的种子!更关键的是,包裹种子的油纸上,印着一个极其模糊、几乎难以辨认的暗记,经仔细比对,竟与之前“回春堂”查封时搜出的某些药材包装上的暗记有七八分相似!
铁证面前,李花匠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他涕泪横流地招供,自己多年前因赌债被“回春堂”的一个管事拿捏,被迫为其传递一些王府内无关紧要的消息,比如主子们的出行大概时辰、府中客人的粗略情况等。这次,是那管事通过秘密渠道将种子和一笔钱交给他,命令他务必在澄心院外找个隐蔽处种下,并保证其存活散发香气一段时间即可。他本不想接,但对方以他独子的安危相胁,他只得铤而走险。至于那种子的具体用途、背后究竟是谁指使,他一概不知。
“回春堂”的残余网络果然还在活动!并且已经开始直接针对王府内院下手!
楚晏面色冰寒,即刻下令,以李花匠为饵,布置陷阱,试图诱捕那个与他接头的“回春堂”管事。然而,对方狡猾异常,自李花匠被控制后,便如同惊弓之鸟,再未露面,其可能的藏身之处也被提前清理,线索至此中断。
虽然只抓到一个底层被胁迫的小角色,但此事给所有人敲响了最刺耳的警钟。“幽泉”的渗透无孔不入,手段卑劣狠毒,竟已能直接威胁到王府内眷和幼子。安王府的防卫等级被再次提升,尤其是内院,进出盘查近乎严苛,所有人员背景被重新复核,尤其是与医药、花草、饮食相关的岗位。
经此一事,我也更加警惕。除了依靠府中防卫,我开始有意识地利用系统功能,加强对澄心院周边环境的日常扫描,尤其留意是否有新的异常能量或物质出现。同时,我也让春棠秋蕊更加注意两个孩子接触的一切物品,但凡有丝毫异样,立刻上报。
就在王府内部清查尘埃落定不久,南疆与京城两条战线,几乎同时传来了新的重要消息。
首先是南疆。依嫲老人家与暗探们不懈努力,终于从那位老巫师破碎的记忆中,拼凑出了一些关于“黑雾谷”内部的关键信息。老巫师提到,谷内的“石头阵法”是按照某种“困灵引煞”的古老邪阵布置的,核心围绕在那处天然“地眼”周围。阵法有八处“阵眼”,分别对应八方,由特制的、刻满符咒的黑曜石柱镇守。想要安全进入谷内核心,要么暴力破阵(极难且会引发强烈反噬),要么找到并同时破坏至少三处以上的“阵眼”,扰乱阵法运行。
此外,老巫师还依稀记得,部落古卷中曾记载,炼制“圣蛊”这类至阴邪物,需在月圆之夜,借助“地眼”阴煞和“月华”之力,同时需要大量的“活祭”精血和怨气滋养。所谓“活祭”,并非一定是杀人,也可以是持续不断地提供蕴含特定能量(如纯阳血气)的生命力。这或许解释了对方为何需要“双子之血”,可能并非一次性抽取,而是需要持续“滋养”圣蛊。
“阵眼位置、破除方法可有线索?”楚晏追问信使。
信使回复:老巫师记忆模糊,只大致记得东方、东南、西南三个方位的阵眼,似乎与谷口三处突出的狰狞怪石有关,但具体如何破坏,他也不知。依嫲和暗探首领正在尝试根据老巫师的描述,绘制粗略的谷内地形和阵眼分布图。同时,他们已搜集到少量雷击木和烈阳草,但数量稀少,且烈阳草采摘后药效流失极快,需妥善保存并尽快使用。
南疆的信息至关重要,至少明确了进入黑雾谷的核心难点和可能的突破口。楚晏立刻下令,让南疆的暗探继续完善地图,并尽可能多地搜集雷击木,同时寻找保存烈阳草药效的方法,或者找到其生长地,以便需要时能就地取材。
几乎与南疆消息同时抵达的,是京城棺材铺那边“将计就计”行动的初步成果。
凌墨派出的巧手匠人,成功替换了棺材铺购入的部分黑檀木边角料和阴沉漆。掺入的特殊药粉和矿物碎末极其细微,混杂在原材料中极难察觉。几天后,棺材铺后院暗室果然有成品输出——几个仅有拳头大小、用黑檀木阴沉漆精心雕刻而成的诡异人偶,人偶腹腔中空,似乎用来盛放什么东西。此外,还有几个特制的、内壁涂有阴沉漆的微型鸟笼。
这些人偶和鸟笼,被分别装入不同的货箱,通过王贲副指挥使安排的渠道,运出了棺材铺。凌墨的人一路秘密跟踪,发现这批货物最终流向了三个方向:一批送入了西城一处香火冷清的道观“清虚观”;一批送往了城南一家专营海外奇珍的“宝异斋”;最后一批,也是数量最少但包装最严密的一批,竟被送入了……宣王府的后角门!
宣王府!那个曾在上元节前向楚晏“推荐”南疆名医、存在感不高却总在微妙时刻出现的宣王!
“清虚观”、“宝异斋”、宣王府……这三个地点,与之前“幽泉”活动的区域、已知的南疆物品流通点,竟隐隐构成了一个新的三角。
“清虚观位置偏僻,香火稀少,便于隐藏和进行隐秘活动。”楚晏分析道,“宝异斋经营海外奇珍,南疆物品混杂其中,不易引人注目。而宣王府……”他眼神锐利如刀,“看来我们的这位宣王殿下,与‘幽泉’的牵扯,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他很可能就是‘风’,或者在京城为‘幽泉’提供高层庇护和资源的关键人物!”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精神大振。终于,京城里那条若隐若现的大鱼,露出了背鳍!
“立刻加强对这三个地点的监视,尤其是宣王府!”楚晏下令,“但要加倍小心,宣王是宗室亲王,没有确凿证据,不可轻举妄动。重点查清这些诡异人偶和鸟笼的具体用途,以及它们最终会被送到何处,用在谁身上。”
他顿了顿,看向我,语气沉重:“琉璃,若宣王真是‘风’,那他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配合南疆的仪式。他身在京城,地位特殊,能调动的资源和影响力远超一般贼子。我们必须在他完成在京城的布置前,找到确凿证据,一举将其拿下!”
我点头,心中却不由想到那两个黑檀木人偶的空腹,以及需要“纯阳之血”滋养的“圣蛊”……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这些人偶,会不会是用来远程汲取或转移“纯阳血气”的媒介?而目标,就是霁儿和霄儿?
这个猜想让我不寒而栗。我将担忧说出,楚晏脸色更加阴沉。
“很有可能。”他缓缓道,“南疆太远,他们或许无法直接对孩子们下手,便想通过这种邪门器物,远程达成目的。琉璃,”他握住我的手,力度有些大,“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了。南疆要捣毁,京城的网络更要尽快斩断,尤其是这个宣王!”
压力前所未有地巨大,但目标也前所未有的清晰。南疆的黑雾谷,京城的宣王府,如同毒蛇的头尾,必须同时打中七寸。
就在这紧张关头,宣王府却突然递来了一份看似寻常的请柬——宣王侧妃新得了一对罕见的白孔雀,邀请各府女眷三日后过府赏玩。
赏玩是假,试探或别有用心是真?我与楚晏对视一眼,心中明了:风,终于要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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