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文帝废周登基以来,吞北齐、灭南陈,天下一统、政通人和。
文帝生性醇厚温和,内勤国政,外修邻邦,百姓安居乐业,番国竞相来朝,大隋帝国文治武功达到了历史的另一个高峰。
晋王杨广表面看来胸无大志,却时刻觊觎皇位,因太子杨勇谦和儒弱,杨广不甘将来面北称臣,于是起了夺嫡之心。
首先以讨伐冀州罗艺为名骗取了兵权,同时外交奸党、内结佞臣、培植羽翼、把持朝纲。
又因其妹琼花公主生得美貌,竟色心大起,欲行非礼,琼花公主羞愤之下投湖自尽。
杨广知道文帝不会轻易饶他,在奸相宇文化及及其党羽的怂恿下,魔性大发,缢兄弑父,终于换冕登位,史称炀帝。
……
这一日,帝都大兴城最繁华的都会市街上,行人如梭,车水马龙,一切就如平日里的井然有序。
忽然远处一阵喧哗,人群像潮水般四散奔走。
一个二十四五岁、皮肤黝黑的魁梧青年被人群冲得几乎站不住脚,忙乱中随手抓住一个中年书生问道:
“这位大哥,在下徐泰,刚从外地来京城投亲,请问这厢发生了什么事情?”
书生瞧了一眼徐泰手中那把齐肩高的斧子,脸色惨白道:
“兄弟,什么都莫问,快跑吧,前面来的是骠骑将军甘迪,跑慢了挨几鞭子算你走运,把你抓进去关上几天可也没地方说理去啊!”
说完将手一甩,头也不回地往街边小巷仓皇逃去。
说话间,只见一队人马由远驶近。
当先八匹黑色骏马,马上各坐一名武官,面目狰狞,每人手中一条长鞭,驱赶那些跑得慢的老人和孩童。
其后两列甲兵,手执长矛,甲兵中间簇拥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一员肥脸圆腮的武将,摸着稀稀拉拉的几根胡须,却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耀武扬威、神气活现。
大队人马中竖立着一杆大旗,上书几个大字:大隋骠骑将军一等威远侯甘。
徐泰想起母亲出门前诸多叮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也往街边退开,垂手而立。
而甘迪坐在马上,居高望下,看着纷乱的人群和自己威武的士兵,大感过瘾,嘴角泛着不屑的微笑。
虽说人们看到甘迪的队列尤如避邪一般惟恐逃之不及,但总有一些老弱妇孺跑得慢的少不了会挨鞭子。
一位老妇步履蹒跚,被马队先锋一鞭子抽到了地上,旁边一个少女赶紧过去搀扶,老妇年事已高,一下子竟没有起来,两名甲兵出列将二人连拉带拖地赶了开去。
甘迪远远望去,贼心一动,便让队列原地待命,吩咐左右将二人带到马前。
定睛一看之下,见这少女面容娟秀,身形俏丽,不禁销魂蚀骨,浑身不能自已,一想之下,心中便已有了主意。
他扬起手中马鞭指着少女道:
“今日本侯过府拜会宇文丞相之事路人皆知,这个女子不但不避,反而借老妇跌倒之机靠近本侯,意欲行刺,来人,将她押解回府,本侯要亲自审问清楚!”
话音刚落,早有士兵不由分说过去就将少女捆绑起来,那少女挣扎着哭喊道:
“各位军爷,我奶奶年迈体弱,腿脚不便,耽搁了让路,却决无行刺侯爷之意,侯爷明查,侯爷明查啊!”
只是这些士兵平时在甘迪手下做恶惯了的,也明白将军是什么意思,哪管她二人说这么多,一脚踢开老妇,将少女捆好后丢上马背径直回将军府去了。
徐泰在一旁把事情的经过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的怒火早已按捺不住,操起手中开山斧就要上去说理,但是他的身形刚刚一动,便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头。
徐泰回头一看,原来是和自己一同上京投亲的堂兄徐绩,便问道:“大哥,你拦我做什么?难道没见那贼脸将军做的‘好事’?”
徐绩满脸忧容,沉声道:“徐泰,难道出门时婶婶的话你全忘了吗?我们初来乍到,对京城的一切事物都不了解,一看那个狗官的嘴脸,就知是横行惯了的”
“你贸然出去打抱不平,不但救不了人,还很有可能糊里糊涂丢了小命,你自己出事不要紧,却叫婶婶往后如何过活?”
徐泰一听之下也觉得有理,唯独见着别人在自己眼皮底下作恶却总是气之不过,还要与堂兄分辩几句,甘迪的人马却早已大摇大摆地过去了。
徐泰无奈,只好怏怏然跟徐绩一起回家。
回到家中,徐母已把饭菜准备妥当,徐绩将刚才在市面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徐母。
徐母将徐泰叫到跟前,命他跪下,哭道:“徐泰啊,难道你忘了我们为什么离乡背井来到京城避祸吗?”
“你爹就是因为爱抱不平得罪了狗官刘大用,结果被那狗官打得重伤致死,这一切历历在目,你还想再重来一次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你尚未娶妻生子,就想步你爹的后尘吗?!”
徐母越说越大声,捶手顿足,声泪俱下。
徐绩在一旁忙着劝说,徐泰听了却颇不以为然:
“娘,爹常说,我徐家乃是魏国名将徐晃后人,先祖生性耿直,治军严谨,跟随曹家三世为臣,官至右将军。”
“爹从小教导我,要以先人为镜,不可做辱没先人威名的事,现在遇到这点小事就畏首畏尾,不敢向前,不是有违祖训吗?”
徐母一听之下更是生气:“学习先人是让你为国出力,建功立业,你现在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只知道在外面闯祸,到头来只会害人害己!”
“徐泰,你从小爱惹是生非,现在才来京城,又是寄居你表姨家中,你却还是本性不改,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徐泰生平最是孝顺,见母亲如此激动,纵是有千般话语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只好先和母亲道了歉,心中却已暗自打定了主意,于是一旁顾自己吃饭去了。
※ ※ ※
甘迪今日在街上抖尽了威风,还白捡了一个小美人,身在去相府的路上,心却早已飞回了将军府,一路上尽是思量着如何跟小美女风流快活。
一队人马来到了相府门口,早有管家在外等候,通报之后由管家迎入正堂。
宇文化及正坐在堂内的太师椅上等候,此时见甘迪到来,便满脸堆笑地站起来,拉着甘迪的手亲热道:
“哈哈哈,许久没有跟将军把酒畅饮,今日难得相聚,不醉无归,不醉无归啊……”
回身吩咐管家将甘迪的随从让到偏厅用餐。
将管家撵出后,宇文化及压低了声音,正色道:
“其实今日请将军过府,是想和将军商议一件大事,烦请将军随老夫到密室一叙。”
甘迪当下应允。
二人先行来到书房,书房内的各种布置看上去精巧而雅致。
宇文化及走到房内摆放的神案前,抱住案上香炉来回摆弄了一番,神案竟慢慢自行移动,一道暗门就此出现在二人面前。
甘迪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自然对这一切也并不感到惊奇。
二人落座之后,客套一番,宇文化及笑吟吟地对甘迪拱了拱手,道:
“你我自家人,客套话老夫也不说了,放眼望去,当今朝野上下,文以老夫为首,武以将军为尊……”
甘迪听言赶紧欠了一下身,一脸媚笑道:
“卑职不敢,这当今天下,除了圣上之外,当然以相爷为首,可是这武将嘛,大家还是要看靠山王的脸色的。”
宇文化及摆摆手,笑道:
“将军的话正是老夫接下来要说的,本来圣上无意理会朝政,老夫为天下鞠躬尽瘁,呕尽心血也是应该的。”
“可是偏偏有一些不知好歹之人频频与老夫作对,以至于很多为民请祉的愿望不能实现”
“这些人里面,尤以靠山王杨林和长史李渊为甚!”
“因此,我们必须做一些事情,一劳永逸……”
说着宇文化及把身子靠向甘迪,斜着眼问:“不知道将军敢是不敢哪?”
“相爷的意思是……?”
宇文化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靠在椅背上,微合双眼,缓缓吐出了几个字:“扳倒靠山王。”
“这……”甘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将军是不敢还是不愿啊?”
“如今老夫迟迟不能坐镇朝纲,为皇上分忧,都是因为杨林老儿从中作梗,将军跟随老夫多年,帮老夫出过不少力,朝中人人皆知将军忠义过人,因此老夫才会想到要与将军联手为朝廷除害。”
“不过将军如果不愿,老夫也绝不勉强,即使将来消息走漏,老夫杀身成仁,想必也决非将军所为。”
宇文化及的意思非常明白,你甘迪帮我做过这么多坏事,杨林迟早也要对付你,今天和你说了这么重要的机密,如果你不聪明点合作,十条命也不够我杀的!
甘迪虽然愚笨,却也听得出这些话中之意。
当时就出了一身冷汗,起身作揖道:
“相爷千万别误会,卑职多年来跟随相爷不知扳倒过多少位高权重之人,什么时候怕过事?”
“只是想那靠山王两朝元老,党羽众多,又是当今皇叔,绝不肯轻易就范。不过既然相爷如此成竹在胸,想来是已有绝妙计策,甘迪愿唯相爷之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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