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几乎是踩着风火轮冲回府的,一路上遇到行礼的下人,他都视而不见,那张古铜色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一进书房,他反手就“砰”地一声把门甩上,震得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低吼着,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沉重的军靴踏得地板咚咚作响。
他一把扯下腰间佩刀,重重拍在桌上,又觉得不解气,一拳砸在旁边一人高的落地花瓶上——
“哐当!”一个青瓷花白玉花瓶应声而碎。
“陛下他……他……”凌云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怎能如此羞辱于臣!赐婚?!还是和谢知遥那个冰块脸?两个大男人?
这传出去,我凌云还有何脸面统领三军?还有何脸面去见北境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脑海中浮现出谢知遥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想到以后可能要跟这家伙“关起门来自己商量”。
他就觉得一阵恶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比让他去单挑柔然一支骑兵队还让人难受!
“不行!绝对不行!”凌云喘着粗气,眼神凶狠。
“明日……不,待会儿我就再去求见太后和摄政王!这荒唐的旨意,必须收回!”
与凌府的“热火朝天”相反,谢知遥回府的过程安静得诡异。
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步伐甚至比平时更稳,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紧抿的薄唇没有丝毫血色。
他一言不发地走进书房,屏退了所有下人。
当书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他挺得笔直的背脊才几不可查地微微松懈下来,伸手扶住了冰凉的紫檀木书案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荒谬……”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极罕见的、压抑的颤抖。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如同精密算盘般冷静运转的大脑,此刻一片混乱。
皇帝……赐婚……男子……谢知遥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这完全超出了他所能理解和接受的范畴,是对他恪守的礼法、规矩、以及……个人认知的颠覆性冲击。
他想起凌云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黑脸,想起同僚们那些暧昧不清、带着嘲弄的“恭喜”,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和羞耻感涌上心头。
他谢知遥一生清廉自律,克己奉公,竟落得如此……如此不堪的境地!
“此事,断无可能。”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必须想办法让陛下收回成命。
或许,可以从国库账目的复杂性、以及此举可能引发的朝堂非议和民间舆情入手,写一份逻辑缜密的奏章?
他开始下意识地在脑中构思奏章的条陈,试图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来应对这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此时,京城各大官员的府邸内,却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夫人你是不知道!今日朝堂上可是出了天大的笑话!”
某位侍郎一回府,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正妻分享今日见闻,说得眉飞色舞。
“咱们那小皇帝,居然给凌将军和谢尚书赐婚了!让他们即日完婚!我的老天爷!”
“啊?!”侍郎夫人惊得手里的团扇都掉了,“两个大男人?这……这成何体统?”
“可不是嘛!你没看见凌将军那脸,黑的哟!谢尚书那脸,白的哟!哈哈哈……”
侍郎一边摇头,一边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类似的场景在不少府邸上演。
官员们回到后宅,对着好奇的妻妾儿女,将朝堂上那荒诞一幕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
一时间,“将军尚书被赐婚”成了京城顶级圈子里最火爆的谈资,其热度甚至超过了最新款的首饰和胭脂。
无数人在私下里偷笑、议论、猜测着这桩“婚事”的后续发展,以及两位当事人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
慈宁宫内,太后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座位,保养得宜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
“王爷呢?”她声音冷淡。
一旁的内侍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太后,摄政王殿下说……说突然想起有紧急军务需处理,已匆匆出宫去了。”
太后眸光一沉。
紧急军务?怕是躲清静去了!
赵擎这个滑头,分明是不想掺和这趟浑水,让她去面对那个突然发疯的儿子!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
无论如何,皇儿突然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她这个做母后的必须去过问。
“摆驾养心殿。”她倒要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赵小宝刚溜回养心殿,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压压惊,就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太后娘娘驾到——”
【卧槽!来得这么快!】
赵小宝心里一咯噔,赶紧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正襟危坐,努力做出乖巧.jpg的表情。
太后款款走入,目光锐利地在他脸上扫过:“皇儿,今日朝堂之上,你所言所为,可否给母后一个解释?”
来了来了!终极考验来了!赵小宝内心的小人疯狂敲鼓,但面上却努力维持镇定,甚至带着点“朕深思熟虑”的表情。
“母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发挥他熬夜写同人文时练就的(自以为)逻辑。
“您不觉得,凌将军和谢尚书,一个要钱,一个没钱,整日在朝堂上争吵,甚是烦扰,也解决不了问题吗?”
太后挑眉:“所以?”
“所以儿臣就想啊!”赵小宝一拍大腿,开始他的“忽悠”大法,“把他们俩凑成一对……啊不是,是让他们组成一个……特别工作小组!”
“您想啊,他们成了‘一家人’,那军饷不就是他们的‘家事’了吗?关起门来,是自己省着花,还是想办法开源节流,那不都是他们自己商量着办?总好过在朝堂上让全天下看笑话,还耽误正事吧?”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这叫……内部矛盾内部消化!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还能提高效率!母后,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太后被他这一套歪理说得一愣,仔细一想……好像……似乎……表面上……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至少,朝堂上确实能清静不少。
军饷和国库的矛盾由来已久,若能以此法让他们自行协商,倒也不失为……一种尝试?
她脸上的严厉稍稍缓和了些许。
但赐婚……这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即便如此,赐婚一事,也太过儿戏!两个男子,如何能婚配?此事万万不可!”太后蹙眉道。
赵小宝一听,心里警铃大作!
cp要塌房?不行!绝对不行!
他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又坚持的表情,开始耍赖(划掉)据理力争:
“母后!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您看他们多‘般配’啊!一个像火,一个像冰,这不正是阴阳调和……呃,是优势互补!”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朝堂和谐,尝试一下新的方法有何不可?再说了,圣旨已下,金口玉言,岂能轻易收回?那朕的威严何在?”
他眨巴着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既可怜又坚定:
“母后,您就相信儿臣这一次嘛!说不定……说不定会有奇效呢?”
太后看着儿子那“胡搅蛮缠”却又带着点莫名自信的样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揉了揉眉心,感觉有点头疼。
这孩子,今儿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最终叹了口气,既没明确反对,也没表示支持,只是语气复杂地说:
“此事……容后再议。皇儿,你好自为之。”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太后离去的背影,赵小宝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好险好险……第一关总算糊弄过去了!”他瘫在椅子上,感觉比跑了个一千米还累。
不过,保卫cp的第一步,成功!
接下来,就要看那两位“主角”的“表演”了!
嘿嘿,他的《cp观察手札》,终于可以开张营业了!
凌云x谢知遥,给朕锁死,往死里甜!(在他想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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