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赵戈之死（22）
县城当中，县令在战战兢兢，双腿在发抖，心中在畏惧着。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秦王，可这位秦王的大名，却是有巨大的威慑力。
所到之处，人头滚滚，不得不畏惧。
此刻，四周的侍从已经离去，前去调查账本，前去调查府库的粮食了。
在后世，有着各种手段规避着贪墨案件，想要调查某个官员是不是贪墨，是很困难的事情。
可在这个时代，所谓的贪墨很好调查的。
一个是调查粮库，看看粮库的粮食还存在吗，每个粮食屯都要仔细调查，重点是检查里面有没有隔板；一个是调查账目，是不是不对得上，再为高明的假账，也存在破绽，不可能有完美无缺的假账；
一个就是把诸多的官员，尽数隔离开来，分别进行审讯调查，县令可能收买一个人，可想要收买一群人却很是困难；想要让一个人说谎，难度不大，可想要让一群人说谎，却是难度很大。
接着，就是中书郎的官吏，到了民间的村落前去调查一下，看一看耕地是不是分配合理，是不是有冤情。
这一顿手段下来，是清官，还是有问题的官员，皆是一目了然。
此刻，诸多的督察官员，前去调查了。
赵政坐在衙门当中，神情冷酷。
赵政说道：“你可有贪墨？”
县令直接跪在地上，说道：“臣没有贪墨！”
赵政又是问道：“你的本职工作做好了吗？”
县令说道：“臣做好了本职工作！”
赵政说道：“没有贪墨，也做好了本职工作，你怕什么？只要做好了这两点，就是一个好的官员，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县令说道：“面对大王，臣还是战战兢兢！”
赵政笑道：“伱是什么爵位？”
县令说道：“臣只是大夫爵位，臣本在学室求学，从事文政，等到灭赵之战的时刻，臣参军作战。那时，臣负责后勤运输，将后方的粮草运输道前线。在运输过程当中，没有疏漏的地方，粮食按时按地的运输到前线。”
“因为有功勋，爵位从不更，变为大夫。”
“等到大王册封食邑，臣获得三十户食邑；又是有五百亩耕地，作为县令的职田；每年还领取大约一千的秦半两，还有其他的收入！”县令开口说道。
在任何时代，当官都是享受高额的福利。
在大秦也是如此。
在秦国，是没有工资一说的。
很多官员，皆是不发工资，而是直接发职田。
可以将这些职田出租出去，上交给朝廷一部分，农户留下一部分，剩下就是官员的年工资。
所谓一百秩石官员，不是说直接到国库领取一百石粮食，而是朝廷发下的职田，纯利润为一百石。
此外，还有各种福利性收入也很多。
还有下属的送礼，各个大户送来的礼物等等，这些灰色收入，也算是县令的收入。
很多时刻，给县令送礼物，县令未必记得你；可不给县令送礼物，县令一定记住你。这些灰色收入，也是朝廷默许的。
毕竟，要让马儿跑，就要让马儿吃草。
水至清则无鱼。
在白色收入，灰色收入之下，很多县令不贪不占，也能进入富裕结阶层。
赵政点头道：“当官，就是为了发财。不为发财，还当什么官。寡人给你的，你可以拿，不给的你不能抢夺。该拿的可以拿，不该拿的不能拿。你可明白了？”
县令说道：“臣知之！”
赵政说道：“希望你知之，你若是不知道，寡人的刑罚之刀，会砍在你的头上！”
县令说道：“大王奖励有功将士，赐予去食邑，臣岂是贪得无厌之辈！”
赵政冷笑道：“希望如此吧！”
若懂得适可而至，也不会有那么都官员落马了。
贪墨好似吸食粉末，越是吸越是上瘾，很多时刻想要戒也是戒不掉。
某些人戒不掉，那就不用戒了。
刀子砍杀一大片，有人接替。
说完之后，赵政不再理会这些，而是召唤着侍从，侍从搬下一个个奏折。
赵政打开一个奏折，开始批阅起来。
这些奏折，有的被丞相批阅了，需要进行核查，确定；有的没有进行批阅，要进行批阅。
民众无小事，任何的小事情汇聚起来，都是国家大事情。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说的就是君王做事情，只顾及国家大事情，却是忽略民众的一些小事情，对于民众的一些小事情莫不关心，选择拖延问题。然后小问题积累的多了，江山社稷崩溃了。
对于底层民众而言，他们不关系那些国家大事情，只是关心身边的小事情，只要小事情做好了，民众满意了，也就国泰民安了。
老子的小国寡民，看似有些理想，可还是有教育意义的。
……
时间在流逝着。
到了夜晚的时刻，赵政就住在县衙当中，没有奢华的享受。
只是一些罐头，一些粟米就是当成了食物。
士卒们吃着什么，他这位秦王也是吃着什么。
到了第二天的时刻，账本汇上了。
粮库没有问题，没有空仓问题，没有挪作他用；分田到户，比较公平，做事情公道；也没有贪污民众钱财，弄得民众怨声载道，一切种种皆是合理有序。
赵政看着监察记录，点点头说道：“不错，很好，很好！你叫什么？”
这是第一次询问这个县令的名字！
因为这一刻，这个县令有资格让他记忆住名字。
县令说道：“臣名为，赵喜！”
赵政点头道：“赵喜，喜君！寡人记住你了！”
县令激动道：“多谢大王！”
赵政说道：“希望你接下来。不辱使命，继续当好县令，继续当好寡人的守户之犬！”
县令激动道：“臣，定然不辱使命！”
赵政说道：“你做的好，寡人正好赠送你一些话！”
赵高取出纸张，直接铺开来。
蒙毅取出墨盒，倒入砚台当中，倒入水，稍后磨好。
赵政写了起来。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着，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岂其取之易而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
写完之后，赵政沉默了。
许久后，风干直接赠送这个县令。
赵喜接过来仔细的看着，最后跪下感谢。
赵政心中在叹息。
做人难，最好人更难；当官难，当好官更难。
刚刚进入官场，开始当官的时刻，哪一个不是为民请命，那个不是志向远大，那个不是纯洁如白莲花，可在诸多的诱惑之下，能坚持到了最后，能保持本心的又是有几个。
这个赵喜，希望到了最后，依旧坚持本心。
在这里停留三天。
赵政就是离去了。
来的快，去的快。
不需要县令热情迎接，不喜欢红地毯，不需要华美的宫殿，不需要精致的食物，一切简单到了极致，按照着军队的模式进行。
在赵国有八个郡，大约三十多个县，一个接着一个走。
赵政在不断巡查着，每个县停留三五天，再加上路上的行程，半年时间，足以在赵国的各个县城走一圈，大致了解了赵国的底层民众状态。
在巡游的第四个月的时刻，赵高传来了消息。
马车下面，赵高正在禀告着：“大王，已经调查清楚了，在不久前刺杀大王的那一伙人，乃是平原君赵胜的后人，名为赵戈。
赵戈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成为新的平原君。在大王灭赵国之后，赵戈不愿向我大秦臣服，而是隐居在民间，不断招揽着亡命之徒，游侠之士，打算复兴着赵国！”
“在不久前，更是在大王必经的路段，打算射杀大王，却是被侍卫提前发觉，弓弩手被击杀。”
“稍后，又是让五十名死士潜伏在起来，打算半路刺杀大王，却再次被侍卫发觉，功亏一篑！事后，赵戈逃离而去，打算再次作乱。
臣顺藤摸瓜，不断的追踪着，又是有赵人告奸，臣子确定了具体位置。最后已经擒拿了赵戈！”
“赵戈吗？”
赵政沉默着，想到了阿房，想到了平原君，想到了赵戈。
赵戈，算是他的同窗好友。
赵政问道：“赵戈如何了？”
赵高说道：“臣已经将其击杀。”
赵政立刻走出马车，愤怒道：“赵戈，是平原君的后人，当年平原君优待寡人……你怎么能杀了平原君的儿子。”
赵高立刻道：“赵戈刺杀大王，罪不容恕，臣岂能不杀他！”
赵政立刻道：“来人，把赵高拉下去，斩首示众。”
侍卫立刻上前，可速度下意识慢了一些。
蒙毅上前道：“平原君有恩于大王，大王要念其恩情；赵中郎，为大王做事情，没有罪过，岂能轻易开罪！”
赵政叹息道：“蒙毅呀，平原君，乃是赵国的贤才，昔日更是有恩于寡人，可现在寡人却是杀了他的儿子，天下人会如何看寡人？”
蒙毅上前道：“大王，当重修平原君坟墓，派遣十五户人家，为其守陵！”
赵政点头道：“寡人知道了！”
赵高躬身离去，可心中却是喜确定了。
果然，提前杀死赵戈是正确的。
当初，他已经活捉了赵戈，可思索一二后，却是果断的提前杀死赵戈。
作为臣子，要提前为君王想好某些事情，要做一些大王想要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作为臣子，要勇于为君王背锅，而不是让君王给臣子背锅。
平原君为国之大贤，在赵国的威望很大，很多赵国的民众可能不知道当今赵王是谁，可一定知道平原君是谁。
可现在，平原君的儿子刺杀了秦王，最后被活捉了。
到了那时，秦王该如何选择？
杀，还是不杀？
若是杀了赵戈，世人会觉得秦王政刻薄寡恩，杀害恩人的儿子，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可若是不杀赵戈，连刺君的贼子都可以宽恕，这样的君王还有什么威严可言，会影响君王的权威，。
到了那时，杀赵戈也好，不杀赵戈也好，大王皆是会陷入两难的困境当中。
可赵高提前出手，杀死赵戈。
秦王也不用做选择题了，也松了一口气。
赵高深知，大王看似没有任何奖励，可不奖励就是最大的奖励。
到了现在，对大王有仇恨，对大王恨之入骨之辈，多之又多。
每天都有很多刺客刺杀秦王，然后被赵高无声无息的解决了，根本没有惊动秦王。
无声无息解决刺客，这是安保人员的基本操作；让刺客惊动了君王，然后消灭刺客，这已经算是安保人员失职，要受到惩罚；
至于刺客靠近君王，伤害到了君王，安保人员可以自杀谢罪了。
赵戈的结局，也是很多刺客的结局。
很多刺客还没有突破侍卫的防御，就是被击杀了。
很多刺客的名字，不配出现在秦王的耳朵里面。
若不是赵高了解着一些事情，甚至不会向秦王说赵戈的事情。
……
“赵戈死了！”
赵政叹息道，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赵高太聪明了，他果断的出手解决麻烦，让他免去选择困难症。只是想着昔日的好友死去，赵政又是沉默了。
很多的事情，不需要他开口，下面的臣子就是能办理的很好。这是宠臣的基本操作。
宠臣能受宠，不只是会琢磨君王的心思，还能解决好君王的某些事情。
赵高，还是有两下子的。
马车在继续前进着，走着走着，到了昔日平原君的封地——临武县。
到了平原君墓前，赵政亲自祭拜着这位大贤。
站立着坟墓前，赵政沉默了。
昔日在邯郸的记忆，逐渐的出现，似乎是昨天的一般。
只可惜，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君上呀，赵国已经亡了，寡人会善待赵国民众，他们会过得比往昔的日子更加的美好！”赵政许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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