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宾森特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对着那个摄像头沉默了一会，轻声道：“你在打欧米茄的主意？”
“是的。”摄像头背后的人停也没停地回答，“我需要欧米茄，至于原因，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看来这个世界总是少不了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啊。”宾森特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了雪茄和打火机，然后点燃，抽了一口吐到了了半空中。
背后给他撑伞的怀特医生见到宾森特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表情不禁微微一变。
他跟宾森特共事多年，对于宾森特的习惯很是了解，他和吕夏有个共同的习惯，每当他们两个想要干点什么时，总会来一只事前的雪茄或者香烟，他们说烟草的味道总是能让他们保持清醒。
这样在砍人的时候才会更加游刃有余。
怀特曾经不止一次看到宾森特和吕夏这么做过，当时他还是小队的医生，那时候吕夏和宾森特都喜欢近战，每次战役都要受伤，可没少把怀特累得够呛。
怀特那时候总是边骂骂咧咧边帮队友缝合伤口，战壕里到处都是火焰和血液的味道，吕夏和宾森特两个猛男一边喝酒抽烟一边忍受着伤口缝合的痛楚，那时候战况激烈，麻药太少了，他们总是哦拿高纯度的白酒和劣质的香烟让自己忽略痛楚。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你想成为古族吗？”宾森特轻声问道。
“如果那能达到我的目的的话，也未尝不可。”2号透过摄像头盯着宾森特的眼睛，他看到了这个老头子眼里似乎有一条恶龙在蠢蠢欲动。
双方虽然隔着数十公里，但是隔着这样的距离和镜头对视，2号的心中居然有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就好像宾森特下一秒就能取了他的命，双方正在对峙，但是2号知道自己有着欧米茄这张底牌，谈判一开始就是站在有利的局面。
可为什么面对这个老头还是那么地没有把握能继续保持这种有利的局面。
沉默了一会，2号最终还是决定换一种温和点的方式洽谈。
“但是我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能让我的目的不必达到那一步。”2号轻声说道：“所以宾森特校长，你不必摆出那副咄咄逼人的姿态。”
宾森特淡淡点了点头，视线收回，抬头看向埃亚隆雾蒙蒙的天空，“说说你的目的吧，如果你的目的和这个国家的皇帝是一样的，那么我们的对话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八方学院决不允许古族踏入我们这个世界的土地，也决不允许在这个土地上有新古族的出现，所有妄想成为新古族的人，都是学院的敌人。”
“……”
宾森特的话让空气陷入了一时的沉默，这个儒雅的老头子在谈及古族与新古族之时，说出的话语是那么地铿锵有力。
老战友在背后看着他，也不禁失笑起来。都说男人至死仍是少年，怀特医生觉得宾森特还是和几十年前一样没有变化，这份驱逐古族的决心数十年如一日，总是让人震撼而又崇拜。
“实话说我不想成为学院的敌人。”好一会，摄像头终于再度响起了声音，“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在欧米茄苏醒之后，想要与之对话。”
2号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但是这番话很明显并没有让宾森特的疑惑解开，也没有让宾森特的脸色更加好看一点，宾森特只是淡淡地说道：“想要问问曾经的古神怎么成为神明吗？”
“我对成神没有兴趣，我不是皇帝也不是雪国那条巨龙。”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雪国的事你都知道啊……那么你为什么想要跟他谈话呢？据我所知欧米茄就是人类与AI结合的终极生物，他的智商人类无法想象，哦这么说的话确实有很多问题可以问他。”
“……宾森特校长。”
2号终于受不了宾森特的自说自话了，空气中沉默了好一会他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并不想成为神，我的做法也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任何伤害，我更没有想要占据欧米茄的想法……事实上，我只需要问欧米茄一个问题，之后欧米茄你们学院带走也无所谓。”
“这样你满意了么……宾森特先生，我不想与学院为敌，确切的说，并不想与你为敌。”
“……”
怀特此时目瞪口呆。
这谈话才进行了多久，这个国家的上位者居然就对宾森特低下了高傲的头……果然不管多少年过去了，你宾森特还是你宾森特啊。
这部经让怀特想起了他和宾森特还年轻的时候，那还是一个古族在世界上横行霸道的时期，那时候他们经常也要去处理一些古族与人类，人类与人类，甚至是古族与古族的矛盾。
而那时候经常与各个组织的领导人进行谈判的人其实就是宾森特……这家伙总是能在会议桌上以一种霸道的态度横扫他的对手，让他的谈判对手最后该割地割地，该赔偿赔偿。
当然了，谈判也不是次次顺利，但是宾森特谈判陷入僵局后的当天晚上，就会把谈判对手的软肋摸清。
然后派吕夏去下黑手。
然后第二天谈判就再度十分顺利了。宾森特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之所以谈判能够失败，那是因为拳头不够大的关系。
而如今这个世界，很少有拳头能比八方学院和宾森特的大。
而如今，对于对方的示弱，宾森特报以理解的微笑，他身上的气息稍微收敛了一些。
“你是个很聪明的上位者，虽然我还无法相信你，但是我代表八方学院，愿意和你合作看看。”宾森特笑道：“我们学院并不是不讲理的组织。”
“……嗯，宾森特先生，注意你们的头上，那里有小型的隐形机器人，你们跟着走就就可以了它们会引领你们前往欧米茄的所在地。”
“……”
怀特医生愣了一下，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遍布了小小的扛着枪管的机器人！
他嘴角一抽，心道刚才如果谈判破裂的话，那会怎么样？
“走了怀特，别瞎看了我们该去拯救世界了。”宾森特将雪茄丢到地上说道。
“宾森特，你真就一点不害怕的吗？”
怀特医生忍不住说，“我有时候觉得你真是个亡命之徒，这个世界恐怕很少有让你害怕的东西吧。”
怀特医生给宾森特撑着伞，在这寂静的街道中，他们两个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的家伙看起来身影是那么沧桑。
“怀特你说错了。”宾森特轻声说道：“我害怕我们有一天被这个时代所遗忘。”
“你是怕后人忘记你？”怀特失笑，“宾森特，你的成就绝无仅有，在对抗古族的历史上你的名字不会被历史遗忘的。”
宾森特摇了摇头，“确切的说，我害怕的是过去的战争在岁月洗礼下被渐渐淡化，真正不应该被遗忘的英雄从来都不是还活着的我，而是那些已经长眠于地下的尸体们……可是现在的人总是别说记起他们了，有些人连最基本的敬畏都没有不是吗？”
怀特医生愣住了。
“都说英雄不朽，但是真正能记住他们的只有书籍与历史，而非是人心。”宾森特继续说道：“可英雄，不应该被人遗忘吧？”
怀特医生忽然觉得宾森特也是会老的，至少在对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怀特感受到一位老者的沧桑。
可马上，宾森特的眼神又透露着少年般坚定，“所以怀特啊，在我为数不多的岁月里，我要让所有的人所有的古族知道，在一座四面环海的岛屿上，始终有着一座学院。”
“就算世人遗忘了英雄，但是英雄的精神和手段始终在学院传承着……这个世界不缺恶人，但永远也不缺守护世界的英雄！”
“英雄的精神总会被一些命中注定的年轻人所传承！”
“……”
宾森特说得意气风发，他高昂着头，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巨龙，全身充满着一股无法匹敌的气势。
是啊这就是宾森特，这个世界有他在，根本就乱不了。
“你总是很酷。”怀特医生失笑，“所以当时那些战壕里的美女们才会个个都抵挡不了你的魅力吧……当时你可没少风流。”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宾森特淡淡一笑，“现在这个时代是属于年轻人的，我们这些老梆子的使命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推他们一把，让他们变得比我们更加优秀……知道夏阳吗，我的学生之一，我相信他会是个优秀的战士。”
“那个孩子么。”怀特医生顿了顿，“他应该还需要一些成长。”
“他一直都在成长，我看着的。”
“……”
“最后一个问题。”怀特看向周围在空中飞行扛着枪管的小机器人，“他刚刚明明已经包围 了我们，但是为什么他还在示弱？我是说，你用了什么手段让他示弱？”
“没什么。”宾森特耸了耸肩膀，“可能他从我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吧。”
“什么？”
“要是刚才他朝我们下令开枪的话，死的人一定会是他而不是我们。”宾森特淡淡地说道。
怀特叹了口气，“你总是这么酷。”
……
……
夏阳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身上盖着一件毯子，坐在火焰燃烧的壁炉旁取暖，柴火烧得很猛，驱散了他的一些凉意。
司空白和医生正在给重伤的楚墨阳和吕夏治疗，他们正在仔细讨论着治疗的方案。
“肋骨断了三根，需要好好休养……然后这个中年男人的情况更糟糕，你们要做好他没命的准备。”医生翻阅着病例，没有感情的说道。
“请你尽量治好他。”司空白说道：“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治好。”
“我会尽力的。”医生推了推眼镜，看向司空白，“现在跟我去结账吧。”
司空白和医生走出了房间。
这下房间又是静悄悄的。
夏阳的目光落在周围摆放的机械义体上，那些义体在火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辉，闪着别样的金属质感。
是的，这是埃亚隆一位机械义体医生的小诊所，在埃亚隆这种藏身于黑暗小巷子的诊所并不少，司空白随便抓了个人就找到了一间，然后再用钞票的攻势让医生接受对外来者的治疗。
这帮医生只认得钱，但是好在司空白最不差的就是钱。
夏阳转头看向楚墨阳，对方看着天花板，表情平静，可那眼神的悲伤藏都藏不住。
夏阳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让对方开心起来，但是他一张嘴鼻头就有些酸。
他有些想念陈封了。
沉默了很久，楚墨阳忽然问道：“关于陈封，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师兄你是指被我打成肉泥的那个人吗？”夏阳小声问。
“嗯。”
楚墨阳轻声说道：“我很确定那是陈封的身体，但是里面的灵魂，或者说意识绝对不是他自己的意识……他是被操纵了吗，很诡异。”
“我也不知道。”夏阳挠了挠头，低下了头，“但是他的身体已经被我达成肉泥了……”
“你不用自责。”楚墨阳打断了夏阳的话，“那种情况下即便是我也会把陈封剁成无数块，我只是觉得陈封不应该会这么窝囊的死去……他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男人。”
夏阳抬起头，“师兄你的意思是陈封他还有后手？”
“很有可能。”楚墨阳轻声说道：“如果让我说有一种死法不属于陈封的话，那么一定是他被人操纵着死去，他那种男人除非自己愿意，否则怎么可能被人操纵。”
夏阳忽然安静下来，他觉得也是如此，陈封那种家伙……他怎么可能被人操纵？或者说被人附身？
一直以来，陈封给夏阳的感觉一直都是深不可测的。
“你应该去查一下。”楚墨阳看向夏阳，说道：“或许陈封没有死，他一直在等着你去救他……”
“他一直都挺看好你的，如果这个世界他留有最后的后手的话那一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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