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境中有生一类异花,其枝翠如玉,璀红的花如琉璃剔透,且素来只生于山阳处,故朝云有一则自太曦时留下的古言,朱璃之花沐阳而生,璃与离谐,象乾离同人,载安邦之意。
也因此一则典故,朱璃之花自古便是太曦庙中祈福灵物,每逢庙祭,人皆发簪朱璃求以安祥。
却偏偏他还知晓典故之外的另一道真相——朱璃之花,与幽嫋本出同源。
世所尽知,闺容食血则为幽嫋,却不知此物向阳而生便是色泽明艳的灵草朱璃,而若趋阴而长则变邪物幽嫋。
一阴一阳,一灵一邪,竟本同株,即便是不正不邪的闺容入药过量亦可为毒。
慕柊拈着这株朱璃,看着夜色下已显败萎的花叶连朱红的艳泽都暗作泥色,心中只觉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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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罢,慕辞回府更衣,春来庭下梧桐又抽新枝,树形也比三年前壮硕了不少。
佐衣的侍人退下,慕辞走出门来,却在廊下久久驻足。
今日春色明媚,天气大好,云清天澈,就连庭中的鸟雀也格外欢腾。
牟颖闻唤从外院赶来,“殿下有何吩咐?”
“今日宫宴,父皇要我早入宫去,你再多派两个人去南坊,我不在时也要留意紧。”
“明白。”
“另外,再送些衣裳过去,不要太张扬的。再把年前北方新贡的雪参也一并送过去。”
“遵命。”
如此吩咐罢,慕辞思来一时也想不出其他,便动身出门。
王府马车驶入主街,慕辞掀起掩帘,远瞧着那座九陆塔。
归来朝临之后,他也曾派人往探国师,却言段干戊自去年冬月便闭了关,便是皇上也诏见不得,时至今日仍未出关,
车入宫城西正崇阳门,此处早有宫人在候,慕辞下车更乘禁中步辇,便由近侍引路,去到青雀阁中。
今日朝后,镇皇也入后庭沐浴更衣,眼下便也只着闲适宽衣坐在阁中软榻上,由赵冉揉着肩,等着慕辞到来。
“赵冉。”
“奴才在。”
镇皇正阖眼养神,淡似闲然而问:“你在这宫里二十多年了,在朕身边风云变化见得最多,便瞧太子与燕赤王如何?”
言听此问,赵冉凝眉深思,甚重道:“二位殿下皆承陛下风采,都是龙凤之才。”
镇皇轻嗤一笑,赵冉不敢多言。
随后镇皇却叹了口气。
“朕忆来先后,虽为内宫之人,却存经纬之志,所言所见皆及社稷之广,塑内德之坚。也正因有此贤后,先帝方得明心之鉴。”
“先帝后皆如日月之明,宗灵在上,而照今朝星辰之辉。”
镇皇却似未入听赵冉应言,睁开眼却微微蹙沉了剑眉,“早年朕只得瑜青一子,此子又系嫡出,自当栽培而备大任,奈何皇后不堪其能,朕遂将瑜青寄出宫外在周由川府上养了五年,却想来还是让他回宫回得太早了……”
赵冉抿唇闭言,静静听着。
“往先朕看瑜青也有才智,却常卿不在的那些年里,他与李氏越走越近,”话至此,镇皇又不禁冷笑了一下,“许也不是那时才越走越近,只是早先常卿在朝为势制衡不敢张扬,而后常卿谬死,朝中只他一家独大,也就无所顾忌了。”
“启禀陛下,燕赤王殿下已在阁外候见。”
听得门外来报,镇皇便从榻上起身,“叫常卿入阁吧。”
行至屏风之后,临台席案已布,镇皇方坐下,慕辞便已入门中,过来叩礼问安。
“今日只你我父子二人,不必多礼,入席吧。”
“谢父皇。”
慕辞起身入席端坐,赵冉便吩咐侍菜。
两席之间酒炉煨火,去年新黍沉酿的酒今春滋味方醇,佐以鲜桃煮饮,滋味却比许多名酿更为清甜适口。
“朕记得你素爱黍酒,今日便以此饮,正适闲叙。”
应镇皇之意,赵冉为殿下酌满一杯温酒。
帝王之家,君臣先于父子,加之往旧梗隙,慕辞其实鲜有如此与他父皇独对共席之状,便也拘束不知所言,只是接酒谢礼。
“朕忆你今夏便足而立,回想往年也未曾为你好好办过生辰,今年朕为你好好办一场。”
慕辞却仍是如常平平冷冷,拱手拒礼:“多谢父皇慈恩,只是儿臣诞日与母亲忌月相冲,不敢以为生辰庆喜。”
却听此言,本在侍酒的赵冉后脊不住一凉,便窃瞥了镇皇一眼。
好在镇皇闻此也无怒意,只是微蹙着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而镇皇不说话,慕辞便也不作多言,只是依礼寻常的伴之用过午膳后,便随着他父皇去到后庭垂蕤湖畔下棋消遣。
今日镇皇皆召了宗亲早入宫来,未过申时,太子亦携太子妃与幼子入宫来伴,却至垂蕤湖畔就见慕辞在亭中与父皇对弈,慕宣则也伴坐在旁,入神的看着两边棋路对峙。
“儿臣参见父皇。”
镇皇犹专注于棋局并未挪眼,“嗯,瑜青来啦?坐吧。”
慕柊谢礼起身,扶了身旁抱着孩子的卢清瑶同入座中。
这时镇皇又掀眼瞥了慕宣一眼,“听说你的侧妃何氏也已有孕?”
“是,五日前才诊出已有两月。”
镇皇点头而笑,“好啊,那你今秋也可为父了。”
说及此事慕宣也是欣喜,便笑而拱礼。
慕辞默然不言,只垂眼琢磨着棋局。
“陛下,贤妃娘娘携公主与裴郡主同来了。”
赵冉来报,镇皇喜而抬眼,就见贤妃带着仪宁与裴姣正同行踏入亭中,婉身行礼。
镇皇对裴姣素来喜爱颇甚,便笑着令人赐坐。人来的多了,也便无心继续下棋,便叫赵冉撤下棋盘,换了茶案上来。
慕辞归座于侧,恰好又与郡主相邻。
“此番月舒归稷,乃国之高绩,朕已令乐府谱成新曲,以颂此高功。”话间,镇皇又将目光投向慕辞,“要成乐典,还需填以诗词,常卿为此番掌印主帅,凯旋既归,今日便由你执笔,为新曲填词。”
慕辞闻言正身而跪,“儿臣惭愧。”
镇皇却笑,“你既能功成,亦可歌此。”
话间,阁中侍人已应皇上之意将纸笔奉上,慕辞再礼而谢,提笔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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