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盘碎片落进凹槽的瞬间,苏曼曼腿环上最后一根黑丝断了。
那声音很轻,像是线头绷开,又像指甲划过玻璃。她低头看去,金属环已经裂成两半,垂在小腿外侧,随着呼吸微微晃动。一股热流从伤口往上爬,不是疼,是麻,顺着经脉往心口钻。
花自谦察觉不对,伸手去扶她肩膀。他的掌心刚碰到布料,地面突然震动。
不是地震那种上下颠簸,而是往下塌。祭坛四周的黑丝纹路开始收缩,像被人从底下抽走了支撑,整片地面向中心凹陷。青鸾没站稳,直接跪倒,手撑在裂缝边缘,指尖被割破,血珠滚进缝隙里,立刻被吸走。
“别碰地!”少女大喊,但她自己也动不了。两条黑丝从裂缝里窜出,缠住她脚踝,硬生生把她往黑洞方向拖。
花自谦一把抓住苏曼曼手腕,另一只手甩出乾坤袖。半匹蜀锦飞出,直奔头顶岩壁,想固定住位置。可布料一接触石面就消失了,仿佛那块岩石根本不存在。
“这地方吃东西!”他咬牙,把袖子整个扯下来扔出去,这次用的是金蛇缠丝手法,让丝绸在空中打结成网。网兜住了三人身体,暂时悬停在塌陷边缘。
可黑洞越来越大。
原本只有三米宽的祭坛区域,现在整个成了漏斗状。碎石和断裂的符文条一块块掉落,下去之后连回声都没有。
苏曼曼抬头看他:“你松手。”
“不行。”
“我不是让你丢下我。”她喘了口气,“是让我自己跳。”
花自谦愣住。
她抬腿,黑丝高跟鞋尖点在他胸口,轻轻一蹬。两人分开的刹那,她反手抽出随身小剪刀,在掌心划了一道。鲜血飞出,不落地,反而悬浮起来,形成一条红线,连接着她的手和祭坛中央的星盘碎片。
“织霞手——收!”
红线猛地收紧,碎片震了一下,竟从凹槽里弹起半寸。可就在这时,黑洞底部传来一声低吼。
不是动物,也不是人声,更像某种巨大机器启动时的轰鸣。一股吸力从下方炸开,比之前强了十倍。花自谦的蜀锦网瞬间撕裂,四人全被扯离地面。
青鸾在空中还想吹笛,可断笛刚到嘴边就被吸走。她伸手去抓,只摸到一团冷雾。
少女抱住脑袋,头发全飘了起来。她看见黑洞内壁上有影子闪过,全是穿旗袍的女人,有的抱着绣绷,有的拿着剪刀,全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坠落。
花自谦最后记得的画面,是苏曼曼的手。
她在下坠途中转身,背对着他,右手往后伸,五指张开。他拼命够过去,指尖擦过她的掌心,差一点点就能握紧。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他在一片灰地上。
天是暗的,没有太阳也没有云,空气里飘着细丝,像是蜘蛛网被风吹散后的残渣。他坐起来,发现衣服还在,乾坤袖空了,但内衬还剩一小截布条挂在腰间。
“曼曼?”他喊了一声,嗓子哑得不像话。
左边传来咳嗽声。青鸾趴在一堆碎石上,脸朝下,后背的衣服破了个洞。她翻过身,看见花自谦,第一句话是:“我屁股好像摔裂了。”
“能动就行。”他爬过去扶她。
远处有水声。不大,但很规律,一下一下,像是钟摆。他们循着声音走,没几步就看到一条河。
河水是黑的,流动缓慢,表面浮着一层银光。河边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少女,正蹲着洗手。另一个是苏曼曼,穿着那条标志性的黑色包臀裙,右腿上的丝袜破了口子,血迹已经干了。她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在河边磨。
“你们醒了?”少女回头看了眼,“早醒了就别装死,这地方耗灵气。”
花自谦快步走过去:“这是哪?”
“不知道。”苏曼曼没抬头,继续磨石头,“但我猜,是《璇玑图》背后的地方。”
“什么意思?”
“诗里写的‘黑丝锁玉楼’。”她放下石头,拿起一根捡来的铁丝,开始弯折,“我们解开的不只是封印,是打开了通道。”
青鸾凑过来:“所以那个黑洞,是传送阵?”
“更像回收站。”少女站起来,甩了甩手,“专门收不该出现的东西。”
花自谦盯着苏曼曼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做武器。”她把铁丝弯成一个钩状,“这里不能用灵力,刚才试过了。织霞手没反应,连血都流不出来。”
“我也一样。”少女撩起袖子,手臂上有伤,但结了痂,不再渗血,“这地方压制异能,靠的是环境本身。”
青鸾踢了踢脚边的石头:“那我们怎么回去?”
“先活下来再说。”苏曼曼站起身,把自制的钩子插进腰带,“我刚才绕了一下,这片区域是个圈,直径大概两公里。外面全是雾,走进去会迷路。唯一不同的,是那边。”
她指向东南角。
那里有一座建筑。不高,三层楼的样子,外墙是暗红色,窗户全被木板钉死。楼顶有个旋转招牌,字掉了大半,只剩“裁缝”两个字还看得清。
花自谦眯眼看了会儿:“红袖裁缝铺?”
“你也知道?”苏曼曼扭头。
“听说过。”他摇头,“七姑的店,只在暴雨夜出现。但现在天上连雨云都没有。”
“但它出现了。”少女低声说,“说明有人想让我们进来。”
四人沉默片刻。
最终还是苏曼曼先动身:“走吧,总比待在这河边强。”
路上没人说话。
走到一半,花自谦忽然停下。他弯腰捡起一样东西——一只断掉的发簪,银质,末端刻着并蒂莲图案。
他认得这个。
是他祖母留下的遗物之一,十年前在家族祠堂失踪的那批首饰里的。
“有问题。”他说,“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苏曼曼接过来看了一眼:“不止是它。”
她拉开裙摆侧袋,掏出一块布角。深蓝色,边缘烧焦,上面绣着半个“花”字。
“这是你上次穿的长衫。”花自谦说。
“我在河边捡的。”她把布角塞回去,“还有几件,都是你的东西。像是……有人把属于你的东西,全扔进了这条河。”
青鸾打了个寒战:“听着像阴间。”
“本来就是。”少女看着远处的店铺,“这里是现实和冥界的夹层。所有被遗忘、被丢弃、被销毁的东西,都会流到这里。”
苏曼曼忽然笑了下:“那还挺适合我。”
花自谦皱眉:“别乱说。”
“我没开玩笑。”她抬腿往前走,“我设计的衣服,每一件都被退回来过。客户说太妖,太邪,穿上会做噩梦。可它们明明承载了别人的心事,却被当成垃圾处理。”
她顿了顿:“也许我不是堕仙。我只是个收破烂的。”
没人接话。
店铺越来越近。门是虚掩的,门缝里透出一点黄光。风一吹,吱呀响。
苏曼曼推门进去。
屋里有张老式缝纫机,针头还在动,咔嗒咔嗒,空踩着。桌上摆着一杯茶,冒着热气。墙角立着个人形假人,身上套着一件未完成的旗袍,颜色是暗红,像是干掉的血。
花自谦走进来,目光落在墙上。
那里挂着一幅画。水墨风格,画的是个女人坐在镜前梳头。她穿的就是那件血色旗袍,背影熟悉得让他心跳一顿。
“这是我曾祖母。”他低声说,“民国时期失踪的。”
苏曼曼走到画前,伸手摸了摸画框背面。她的手指沾到了一点粉末,拿下来一看,是朱砂。
“这不是画。”她说,“是符。”
门外风忽然停了。
缝纫机的针也停了。
整个屋子安静下来。
苏曼曼转身,对花自谦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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