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驰渊的话，如刀子扎入沈惜的心。
她的身体一晃，像在风中飘落的叶。
大滴的泪珠，不听话地从眼中滑落，顺着她的脸颊，滑入细白的脖颈。
刚才她在废工厂，也是这么哭的。
是在听说何寓没逃出来时流的泪。
顾驰渊并非不通情理，也不介意沈惜为何寓哭一哭。
只是，她面对陌生护士的询问，连一个“男朋友”的身份都不肯给他。
这让他失望，无以复加的失落袭遍全身。
顾驰渊知道沈惜并不是对自己无情，
但这感情的分量有多少，他自己也含糊着。
深重的疲惫，让他忽然不想在乎她的感受了。
他粗粝的指，划过她的脸庞，揉了下她的泪，“我一次次赴险，又是为了谁？”
沈惜惶惑着，“我没有不在乎你……，我只是太担心他了。”
何寓已经失踪好多天，刚才的突然出现，对于沈惜，是巨大的惊喜。
她没办法不震撼。
有好多的疑惑想问他，却猝不及防，在火焰废墟中再次失去他。
顾驰渊想拥抱她，手却停在空中，将放未放。
经过这些事，他有些迟疑，自己这样困住沈惜，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他的手指瑟缩着，最终伸过去，将沈惜圈在怀中。
揉着她的发，轻声安慰，“他就那么让你牵挂吗。”
沈惜细白的手指，攀住男人的手臂。
触到衣袖下的纱布。
他皱了下眉，闷哼着。
沈惜抬头，望入男人冷寂的眼眸，“你也伤了？疼不疼？”
顾驰渊盯着她轻颤的眼睫，“不要你管。”
他在生气，心里没来由的酸楚。
怀里的人，好像从来不曾真正属于他。
这个认知让他倍感心痛。
顾驰渊不由苦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患得患失，像女人一样矫情。
只为了她那几秒的沉默无言……
沈惜也感受到他的情绪，抬起头，“你不舒服？要不要去休息？”
“在哪儿休息？”他为了守着她，已经在长椅上坐了三个小时。
正这时，楼门外，救护车轰鸣着驶入医院。
红蓝相间的灯影中，医护人员将担架抬下车。
有人在与急诊做交接，“男的，三十岁左右，被水泥柱砸伤，昏迷了。”
顾驰渊明显感到怀中的人一怔。
“何寓！”
沈惜很激动，挣了下，想跑过去。
顾驰渊的动作一顿，将她按在怀里，就是不放手。
“你现在过去，是帮倒忙，什么也做不了。”
“让我看看他，看他一眼就好。”
沈惜急得双唇轻颤，眼睛里尽是祈求。
顾驰渊也不知哪儿来的脾气，忍住手臂的剧痛，“我要是不同意呢？”
“我会恨你！”
沈惜也不懂，就这么点儿事，他较劲做什么？
眼泪不听话的流下来，“顾驰渊，放开我吧。”
男人盯着她的泪眼，身体依然紧绷，片刻，他眸色一凛，扛起她就往病房里去，
“我偏不让。你若因为他恨我，那就恨好了！”
病房门关上的一刻，顾驰渊转过身，大手扣住她的肩膀，将人抵在墙上。
灼热而强硬的吻，细密地落在她的额角，脸颊和唇边。
毫无章法，没有分寸。
他的眼中是浓浓的失望，连吻都变得几分仓惶。
他也不明白，她对两人关系的沉默，为什么能在自己心里造成这样大的冲击。
那种冲击刚淡化几分，又在沈惜看见救护车的一刻，更强烈的爆发出来。
她就那么紧张何寓吗？！
紧张到，在他怀里，都想去挣脱去看他。
身体的疲惫，心里的疼，还有感情上的无处宣泄。
在这时候，形成巨大的空洞。
他孤独无援地掉进去，都没有力气挣扎一把。
“我为你，冲进火海，我让你跟他先走，为了给你出气，废了那几个人的胳膊……”
他攥着她的肩膀，深深看着她，
“沈惜，你可曾对我伤心过半分？”
他说着，又咬了下她的唇，带着几分苦涩。
沈惜被亲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顾驰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抓着他胳膊的手心一热，他的伤口渗出血。
她从他怀里抬头，“顾驰渊，你流血了。”
“不要你管……”他的声音暗哑着，唯一的想法，就是将人留在怀里。
再不许去看别人。
最近的几次遇险，他都感觉快要失去沈惜了。
比起失去生命，顾驰渊更怕失去沈惜。
腰上一紧，被他磋磨出一片红印。
蝴蝶纹身，在红晕中，显出几分诱人的破碎。
顾驰渊的眸色暗沉，扯了下她细柔的裙带。
呼吸间，灰尘混着强烈的荷尔蒙味道，一点一点燃她的心。
顾驰渊看着沈惜迷茫的神色，心中涌起一阵渴望，
他在想---能拥有她这个人，也是满足的。
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何必还顾及什么感受？
思及此，他按住她，扯住布料。
甚至俯下腰，去吻那只蝴蝶。
沈惜被烫得紧，按住他的手，“哥哥，这是什么地方？”
她的掌心很凉，好像一段寒冰扎入他的心脉。
顾驰渊瞬间顿住，双臂撑着，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间。
他在压抑着，低低喘息。
她的泪，一滴滴，淋湿他的心。
顾驰渊又亲了下她额角，“你去吧，去看他。”
话落，他撑起手臂，站直身体，整理好她的衣裙和有些凌乱的发。
沈惜低着头，像只刚被抱出草窝的小狐狸。
炸着绒毛，满脸委屈。
“怎么了？让你去，又不愿意？”
顾驰渊沉沉吐气，退后一步，垂着双手望着她。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小护士看见顾驰渊，“顾先生是吧，你还没打破伤风，到处乱跑做什么？”
沈惜才看见，他手臂上的又多了些。
顾驰渊揉了下干裂的唇，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跟护士出去了。
他的表情，好像很受伤。
像一头野兽，孤独地舔舐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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