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门口阵地上，炮火连天。
直军的防御工事依山而建，三道铁丝网后面是纵横交错的战壕，机枪火力点呈交叉配置，山炮阵地设在后方高地上，俯瞰整个战场。这原本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但今天，这骨头遇上了不要命的恶狼。
郭松龄身先士卒，冲在全团最前面，灰呢军装上已经溅满泥土和不知谁的血。他举着匣子枪，嘶哑的吼声在枪炮声中炸开：“弟兄们！冲啊——！！”
“冲啊——！！！”
三军团的士兵一个个都像红了眼的野狼，跟着他们的军团长，迎着枪林弹雨往前扑。
直军的机枪响了，“哒哒哒哒——”，火舌在阵地前沿编织成一道死亡之网。冲在最前面的奉军士兵像割麦子一样倒下去，一个，两个，三个……但后面的人踩着战友的尸体，眼睛都不眨，继续往前冲。
“手榴弹！！”郭松龄怒吼。
几十颗手榴弹划着弧线飞向敌阵。“轰轰轰——！”爆炸掀起泥土和残肢，一道铁丝网被炸开了缺口。
“上！！”
先头部队扑向缺口。直军的机枪调转枪口，子弹如雨泼来。扛着军旗的旗手第一个中弹，胸口绽开血花，但他还没倒下，旁边立刻有人接过染血的大旗！
军旗不倒，冲锋不止。
一个旗手倒下，又一个接过。那面被子弹打出无数窟窿、被鲜血浸透的军旗，始终在向前移动，在硝烟中猎猎作响。
直军阵地上，指挥官也慌了神，对面奉军这是要和他们拼命了：“炮火覆盖！覆盖！！”
后方的山炮阵地开始齐射。炮弹带着尖啸落下，在冲锋的人群中炸开一团团火球。泥土、碎石、残肢飞上天空，又像雨一样落下。
每一秒钟都有人倒下。但三军团的冲锋线，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硬生生插进了直军阵地。
就在正面战场血肉横飞的同时，九门口侧翼的山林中，一支特殊的部队正在悄无声息地移动。
常威亲自带队，二百人的特种作战分队在山林中穿行。他们不走大路，专挑悬崖峭壁、密林深谷，绕过了直军的所有外围警戒。
“旅座，前面就是直军炮兵阵地。”封于修压低声音，指着前方山坳。
常威举起望远镜。山坳里，六门75毫米山炮排成一线，炮兵们正在紧张装填，对着正面战场的方向猛烈轰击。阵地周围有大约一个连的步兵警戒，但注意力显然都被正面战场的激战吸引了。
“良弼，带一队人摸掉哨兵。封于修，你带爆破组从侧翼接近。记住，不要恋战，炸了炮就撤。”常威快速下令，“我要活的指挥官。”
“是！”
特种部队像水银泻地，无声散开。
十分钟后，山坳外围的哨兵几乎同时被匕首抹了脖子。封于修带领的爆破组已经摸到炮兵阵地边缘，将炸药包塞进炮管下方。
“轰——！！！”
一连串的爆炸几乎同时响起！六门山炮在火光中扭曲、解体，炮轮飞上天空。炮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
“敌袭——！！”
警戒连队慌忙调转枪口，但已经晚了。常威亲自带领的主力从正面压上，清一色的冲锋枪和手榴弹开路，火力密度大得惊人。
短短二十分钟，整个炮兵阵地被彻底摧毁。守卫部队死伤过半，剩下的人跪地投降。
常威一脚踢开指挥所的木板门，里面一个直军中校正要拔枪，被封于修一枪托砸在手腕上，手枪飞了出去。
“长官贵姓？”常威慢悠悠走进去，捡起地上的手枪把玩。
那中校脸色惨白，但还强作镇定：“你们……你们是奉军哪部分的？怎么……”
“怎么绕到你们屁股后面了？”常威替他说完，笑了，“这个你就别操心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下令全部投降；第二，我毙了你，然后自己去劝降。”
他顿了顿，补充道：“提醒一句，你的炮兵阵地已经没了，正面阵地正在被我们主力强攻。你们撑不过一小时。”
中校的额头渗出冷汗。外面枪声越来越近，显然正面防线也在崩溃。
正面战场上，郭松龄已经率部突破了第二道防线。
他左臂中了一枪，简单包扎后继续指挥冲锋。三军团的伤亡已经超过三分之一，但没人后退。这些士兵像疯了一样，眼中只有前方的敌人阵地。
就在此时，直军后方突然大乱！
枪声、爆炸声从阵地纵深传来，而且是多处同时响起。正面防线的火力明显减弱了，不少机枪阵地突然哑火。
郭松龄敏锐地察觉到变化，举起望远镜——只见直军后方阵地浓烟滚滚，隐约还能看到身穿奉军军服的身影在穿插运动。
“是常威！”他瞬间明白过来，“他得手了！传令！全线压上！里应外合！拿下九门口！！”
“全线压上——！！”
军号声、呐喊声震天动地。正面强攻的三军团和后方穿插的特种部队，像两把钳子，狠狠夹住了九门口守军。
直军腹背受敌，军心大乱。一部分部队开始溃退，剩下的陷入各自为战的混乱。
半小时后，九门口主阵地上，奉军的军旗终于插上了最高点。
郭松龄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下走上阵地，满眼都是硝烟、弹坑、尸体。他的部队伤亡惨重，但赢了。
常威从后方走来，军装上也满是尘土，但脸上带着笑：“茂宸兄，幸不辱命。”
郭松龄看着他，这个平时看起来精于算计、总想保存实力的常旅长，今天却带着人抄了直军后路。他郑重地敬了个军礼：“常旅长，我老郭欠你一个人情！”
常威笑着回礼：“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胜利！”
两人并肩站在阵地上，看着远方——九门口已破，直军主力后路被切断，整个战局的天平，开始倾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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