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省公署。
杨宇霆拿着一张战报电文,急匆匆穿过长廊,皮鞋在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响声。他径直走到张作霖身边。
“司令官!”
“嗯?!”正背对着门看地图的张作霖转过身。
杨宇霆脸上略显兴奋:“郭松龄的四个团,和常威的一个旅,半小时前突破了九门口防线,长驱直入!已经切断了直军主力后路!”
他把电文递给张作霖。
张作霖接过电文,却没立刻看,而是眯着眼盯着杨宇霆:“这么快?”
“千真万确!”杨宇霆指着电文,“战报上说,郭松龄部正面强攻,常威特种部队侧翼穿插,里应外合,三个小时拿下了九门口!直军守军一个整编旅被击溃,直军前来支援的另一个旅也被击退!”
张作霖这才低头瞟了一眼电文,然后立刻走到巨大的作战沙盘前,手指在九门口的位置敲了敲,又顺着虚线往直军主力后方划去。
“哈哈!”老张突然笑了,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这郭鬼子真他娘的真是又可气又可爱啊!他一发火,山动地摇了啊!”
他抬起头,眼中闪着精光:“宇霆,你说,要是姜登选不那么刺激他,这九门口能这么快拿下来吗?”
杨宇霆心领神会,故意道:“打输出,郭松龄虽然打的快,伤亡也不小,不过整体看来,姜登选、韩麟春的告状电还是来早了。还是……六子稳当,知道怎么用人。”
张作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来,眯起了眼,声音变得低沉:“六子,怎么能跟这种人好啊?”
这话里有话。杨宇霆知道,老帅说的“这种人”,指的便是郭松龄,作为东北话事人,他从来不理解气节,信念为何物,有的从来只是尔虞我诈的利益攫取!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张作霖背着手,在沙盘前踱步,军靴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这位东北王虽然坐镇奉天,可前线的一举一动,郭松龄和姜登选闹的那点别扭,甚至张学良和郭松龄的争吵,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部队里有多少吃着老张家饭的士官,那都是他老张的眼线!郭松龄的三军团也不例外,早有人把郭松龄阵前抗命的消息先一步报告给他!不过他有大局观,只是把消息按下,静观其变。
现在,郭松龄也用一场大胜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也证明了张学良的“用人”的恰当!
奉天东塔机场,航空处办公室。
“冯大本事!”
一个身穿奉军上校军装的年轻军官闯进来,身后跟着个提行李箱的副官。这军官二十五六岁年纪,长相与张学良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多了几分纨绔气,少了些沉稳。
冯庸一回头,笑了:“我说谁那么大胆子!敢找我要飞机飞阜新!原来是你小子啊!哈哈哈!”
他大步走过去,用手指戳了戳来人的胸膛:“学成!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两人大笑着抱在一起,用力拍打对方的后背。
分开后,冯庸瞥了眼张学成的肩章,故意拖长声音:“呦——上校了嘛!可以啊!”
张学成摆手:“别寒碜我啊!你老哥都将官了都!”他一拍冯庸的少将肩章,语气里带着羡慕,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冯庸得意地笑笑,没接话。
张学成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机场上停着的几架法国高德隆教练机,有些失落地说:“我那堂哥更邪乎,都军团长了……”
这话说得看似随意,实则藏着深深的攀比和别扭。他张学成心里不服啊——打小他和张学良、冯庸吃一样的饭,受一样的教育,他们能干的他一样不差!可人家张学良已经是一三军团军团长,对直作战前敌总指挥,手握重兵;冯庸也是航空处少将处长;就他,还是个上校参谋,在奉天总司令部坐冷板凳。
可他不明白,如果他不是张作霖的侄子,凭他那点能力和纨绔习气,兴许连个上校都混不上!要知道,那储世新屡立战功,如今也才堪堪上校,他张学成寸功未立,已经是和别人一样的军衔。
冯庸何等精明,听出了话里的味道,却装作没听见,笑着岔开话题:“你这风风火火的,要去阜新干啥?”
“军务,机密。”张学成神秘兮兮地说,但随即眉头一拧,捂着肚子,“哎?!你们这怎么不管饭呐?!我这肚子还瘪着呢!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没吃!”
冯庸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走!食堂!我请!”
“走!”张学成来了精神。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像小时候一样打打闹闹朝食堂走去。张学成一胳膊搭在冯庸肩上,冯庸笑骂着推他,两人你一拳我一掌,引得走廊里的军官们侧目。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把两个年轻军官的影子拉得很长。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但冯庸心里清楚,这个小时候的玩伴,如今心里已经多了太多复杂的东西。那些看似随意的抱怨、不经意的攀比,都是种子,在合适的土壤里,可能会结出出人意料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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