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总裁惹我

青山阿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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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章 最残忍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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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缝里漏进来的晨光,带着点初冬的凉意,落在苏晚的眼皮上,暖融融的,却又透着点说不上来的刺。她昨晚睡得不算安稳,梦里总晃着厉家宴会上那些嘲讽的目光,还有厉沉舟那句像刀子一样的话——“这就是个大傻逼”。后半夜好不容易靠着厉沉舟的道歉和哀求睡着,这会儿刚醒,脑子还有点发懵,浑身懒洋洋的,只想再赖会儿床。

可她刚动了动手指,就觉得不对劲。

卧室里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窗外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的声音。厉沉舟平时醒得比她早,要么在楼下做早餐,要么在阳台抽烟,今天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晚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转头朝着床边的位置看过去——没人。

她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起身,目光就扫到了卧室门口的方向。

厉沉舟就站在门框那里。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脸色白得像纸,一点血色都没有。最吓人的是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像是熬了一整夜没睡,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戾气或者温柔的眸子,此刻空洞得吓人,就那样直勾勾地、死死地瞪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懊悔,只有一片死寂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冰冷。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瞬间缩成一团,刚醒过来的那点迷糊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黏腻地贴在睡衣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厉沉舟?”苏晚的声音有点发颤,她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点,“你干什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吓我一跳。”

厉沉舟没有说话。

他还是那样站着,靠着门框,离她有两三米远,不远不近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在她的身上,那双通红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碎裂,一点点沉下去,沉到看不见底的黑暗里。

苏晚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她想起了厉家宴会上的闹剧,想起了他失控说出的那句话,想起了他后来的道歉和哀求。她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可现在看着他这副模样,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他根本就没有冷静下来。

他心里的那根弦,怕是早就绷到了极致,只差最后一根稻草,就要彻底断裂了。

“厉沉舟,你说话啊。”苏晚的声音更颤了,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朝着他走了两步,“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是不是心里不舒服?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别憋在心里,好不好?”

她的脚步很轻,很小心,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东西。她的目光里带着心疼,带着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可厉沉舟还是没有说话。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只是那样静静地、死死地看着她。

就在苏晚准备再往前走一步,伸手去拉他的手的时候,厉沉舟突然动了。

他没有朝着她走过来,而是猛地转过身,朝着卧室的落地窗方向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很快,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苏晚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厉沉舟,你去哪?”苏晚失声喊道,她想追上去,可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厉沉舟没有回头。

他走到落地窗旁边,伸手,猛地拉开了那扇厚重的窗帘。

刺眼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照亮了他苍白的脸,也照亮了他那双通红的眼睛。他站在窗前,背对着苏晚,身影单薄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深到让她窒息。

“厉沉舟,你别吓我!”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终于能动了,她朝着他冲了过去,“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好好说?你别做傻事,好不好?”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充满了绝望。

可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厉沉舟的衣角的时候,厉沉舟突然抬起了脚。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丝毫的留恋,纵身一跃,从二楼的落地窗上,跳了下去!

“厉沉舟!”

苏晚的尖叫声,瞬间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她眼睁睁地看着厉沉舟的身影,像一片落叶一样,从窗前坠落下去,然后,重重地砸在楼下的花园里,发出一声沉闷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苏晚的身体僵在原地,整个人都懵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死死地盯着窗外那个躺在花园里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意识。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厉沉舟……厉沉舟跳下去了?

他真的跳下去了?

苏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是不是还没醒过来。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揉一揉自己的眼睛,可手指刚碰到眼皮,就剧烈地颤抖起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瞬间涌了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厉沉舟……”苏晚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砂纸磨过,她跌跌撞撞地冲到窗前,趴在冰凉的玻璃上,朝着楼下看去,“厉沉舟!你醒醒!你醒醒啊!”

楼下的花园里,厉沉舟躺在那片种满了玫瑰的土地上,黑色的睡衣被染成了暗红色,那是血的颜色。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刀剜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身体顺着墙壁,缓缓地滑了下去,瘫坐在地板上,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厉沉舟……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再也不会做傻事的……”

“你怎么能丢下我……丢下念念和念安……”

她的哭声压抑而绝望,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在无声地悲鸣。

卧室里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敲在苏晚的心上,像是在敲打着她的灵魂。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晚才从绝望的情绪里,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必须下去看看厉沉舟,必须救他。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跌跌撞撞地朝着卧室门口冲了出去。

她跑下楼,穿过客厅,推开别墅的大门,朝着花园里冲了过去。

清晨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在她的身上,吹在她的脸上,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厉沉舟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她冲到厉沉舟的身边,跪了下来,颤抖着伸出手,想去碰他的身体,却又怕碰碎了他。

“厉沉舟……”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面,试探着他的呼吸。

有气。

很微弱,但确实有气。

苏晚的心,猛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她知道,这微弱的呼吸,随时都可能消失。

她连忙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急救电话。

“喂……喂……急救中心吗?”苏晚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我家有人跳楼了……地址是厉氏庄园……你们快来……快来救救他……”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砸在厉沉舟的脸上,砸在那片染血的土地上。

挂了电话,苏晚跪在厉沉舟的身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凉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

“厉沉舟,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苏晚哽咽着说道,“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事,我和孩子们怎么办……”

“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爱我,要好好守着这个家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哀求着厉沉舟。

阳光越来越亮,照在花园里,照在厉沉舟的身上,却照不进苏晚冰冷的心里。

她看着厉沉舟苍白的脸,看着他紧闭的双眼,看着他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迹,心里的懊悔和痛苦,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

她是不是不该逼他?是不是不该在厉家宴会上,对他露出那样失望的眼神?是不是不该说那些话刺激他?

如果她能再温柔一点,再耐心一点,是不是他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苏晚的心里,充满了无尽的自责。

她紧紧地握着厉沉舟的手,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厉沉舟,你醒醒……你看看我……”

“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在宴会上说的那些话了……”

“你醒醒……好不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嘶哑,最后,只剩下压抑的呜咽声。

周围的空气,安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苏晚的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终于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那声音,像是一道光,照亮了苏晚绝望的心底。

她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眼睛里充满了期盼。

救护车越来越近,很快就停在了厉家庄园的门口。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急匆匆地从车上下来,推着担架床,朝着花园里跑了过来。

“病人在哪里?”为首的医生大声问道。

“在这里!在这里!”苏晚连忙站起身,指着躺在地上的厉沉舟,声音带着哭腔,“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

医生和护士立刻围了上来,开始对厉沉舟进行检查。他们剪开了厉沉舟的睡衣,露出了他身上的伤口,那些伤口触目惊心,看得苏晚一阵眩晕。

“血压很低,脉搏微弱,立刻吸氧,建立静脉通道!”

“准备担架,小心移动,怀疑多处骨折!”

医生们的声音冷静而专业,一道道指令下达下去,护士们立刻忙碌起来。

苏晚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看着厉沉舟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床,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

她不知道,厉沉舟能不能撑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看到他醒过来,再看到他对自己笑,再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

救护车的门关上了,鸣笛声再次响起,车子缓缓地驶离了厉家庄园,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救护车消失在视线里,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管家张叔连忙扶住了她,担忧地说道:“太太,您没事吧?您快去医院吧,这里交给我。”

苏晚点了点头,她现在必须去医院,她必须守着厉沉舟。

她转身,朝着别墅里跑去,她要去换衣服,要去医院。

她跑到客厅,刚想上楼,就听到楼上传来孩子们的声音。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是念念和念安醒了。

苏晚的脚步顿住了,她擦干脸上的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妈妈在这里,你们乖乖待在房间里,妈妈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妈妈,爸爸呢?”念念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我刚才好像听到妈妈在哭。”

苏晚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她深吸一口气,说道:“爸爸有点不舒服,妈妈带爸爸去医院看看,很快就回来。你们乖乖听张叔的话,好不好?”

“好。”两个孩子乖巧地答应着。

苏晚不敢再和孩子们多说,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她转身,快步跑上楼,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拿着包,急匆匆地朝着外面跑去。

她开车,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她的脑子里,全是厉沉舟跳下去的那一幕,全是他苍白的脸,全是他那双通红的眼睛。

她不敢想,不敢想如果厉沉舟真的醒不过来,她该怎么办。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苏晚停下车,推开车门,朝着急诊室的方向冲了过去。

急诊室的门口,围了不少人,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神色都很凝重。

苏晚冲过去,抓住一个护士的手,急切地问道:“护士,请问刚才送过来的那个跳楼的病人,怎么样了?”

护士看了她一眼,说道:“病人正在抢救,你是他的家属吧?你先去那边登记一下,然后在外面等着。”

苏晚点了点头,她走到登记台,登记了自己的信息,然后就站在急诊室的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苏晚站在那里,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甲嵌进了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可她却感觉不到。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急诊室的门,那扇门,像是一道生死之门,隔绝了她和厉沉舟。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祈祷着厉沉舟能醒过来,祈祷着上天能给他一次机会,也给她一次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看着苏晚。

苏晚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连忙走上前,声音颤抖着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他醒了吗?”

医生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庆幸:“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伤势很严重,多处骨折,还有颅内出血,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手术的风险很大,你要有心理准备。”

苏晚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她扶住墙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救他。”

医生点了点头:“我们会尽力的。你先去签一下手术同意书。”

苏晚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手术同意书,看着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看着那些“手术风险”“术后并发症”的字样,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颤抖着拿起笔,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她看着厉沉舟被护士从急诊室里推出来,朝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他躺在推床上,脸上戴着氧气罩,双眼紧闭,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苏晚跟在后面,一步一步地走着,看着他的脸,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厉沉舟,你一定要撑住……”苏晚轻声说道,“我等你出来……”

手术室的门,缓缓地关上了,上面的红灯,亮了起来。

苏晚站在门口,看着那盏红灯,心里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她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门。

她不知道,这场手术要进行多久。

她不知道,厉沉舟能不能从手术室里出来。

她只知道,自己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他出来为止。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

苏晚坐在那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等着。

她的脑子里,全是她和厉沉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想起了他对自己的温柔和霸道,想起了他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样子,想起了他们结婚时的誓言,想起了孩子们出生时他激动的样子。

那些美好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回放着。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地又掉了下来。

厉沉舟,你不能死。

你要是死了,我和孩子们怎么办?

你答应过我的,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的。

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苏晚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哀求着上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那盏刺眼的红灯,灭了。

苏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手术很成功,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他现在还在昏迷中,需要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

苏晚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被旁边的护士扶住了。

“谢谢医生……谢谢你们……”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再次涌了出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是庆幸的泪。

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病人现在很虚弱,你暂时还不能进去看他,等他情况稳定了,会通知你的。”

苏晚点了点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厉沉舟能醒过来。

厉沉舟被推了出来,送到了重症监护室。

苏晚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隔着玻璃,看着里面躺着的厉沉舟。他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依旧苍白,不过呼吸已经平稳了很多。

苏晚看着他,眼泪又掉了下来。

“厉沉舟,你快点醒过来……”苏晚轻声说道,“我和孩子们都在等你……”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护士过来提醒她,让她回去休息,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到家,孩子们已经睡着了。苏晚看着孩子们熟睡的脸庞,心里充满了愧疚。她没有陪在他们身边,却让他们担心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孩子们,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发。

“念念,念安,爸爸会没事的。”苏晚轻声说道,“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天晚上,苏晚没有睡好。她脑子里全是厉沉舟的样子,全是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苏晚就赶到了医院。

她依旧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隔着玻璃,看着厉沉舟。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但她知道,自己会一直等下去。

等他醒过来,等他好起来,等他回到自己的身边。

日子一天天过去,厉沉舟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

医生说,他的恢复情况,比预期的要好很多。

苏晚每天都会去医院看他,每天都会隔着玻璃,和他说说话。

她说孩子们的趣事,说家里的事,说他们以前在一起的事。

她相信,厉沉舟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医生告诉苏晚,厉沉舟醒了。

苏晚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跟着医生,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她走到厉沉舟的床边,看着他缓缓睁开的眼睛,看着那双不再通红,而是带着一丝迷茫的眸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厉沉舟……”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厉沉舟看着她,眼神渐渐清晰起来。他看着她哭红的眼睛,看着她憔悴的脸庞,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和心疼。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晚晚……我……”

“别说了。”苏晚打断了他的话,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什么都别说了。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厉沉舟看着她,眼泪也掉了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哽咽着说道:“对不起……晚晚……我对不起你……”

“我不该跳下去……不该丢下你和孩子们……”

苏晚摇了摇头,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声说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许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厉沉舟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爱意。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欠了苏晚的。

他知道,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好好对孩子们,好好守着这个家。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房里,洒在两人的身上,温暖而明亮。

厉沉舟看着苏晚,轻声说道:“晚晚,我爱你。”

苏晚看着他,笑了,眼泪却又掉了下来。她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回应:“我也爱你,厉沉舟。”

病房里的空气,温馨而甜蜜。

那些曾经的痛苦和绝望,那些曾经的争吵和伤害,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厉沉舟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失控了。

因为他知道,他的身边,有苏晚,有孩子们,有这个家。

这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铠甲。

厉家庄园的午后总是透着一股子懒洋洋的惬意,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着栀子花的淡香,是苏晚早上刚换的香薰。厉沉舟靠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份财经报纸,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

他出院没多久,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利索,医生叮嘱过要静养,不能动怒,不能劳累。苏晚怕他闷得慌,特意在院子里摆了躺椅,又让人搬了几盆他喜欢的绿植,可他还是更爱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听着楼上孩子们的嬉闹声,心里难得的平静。

这段时间,他像是被磨平了所有的棱角。跳楼未遂的经历,像是一场噩梦,惊醒了他骨子里的偏执和疯狂。他开始学着收敛脾气,学着和苏晚好好说话,学着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就在这时,“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催命符一样,敲得人心里发慌。

厉沉舟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放下手里的报纸,指尖的烟卷被捏得微微变形。这个点,不该有客人来,苏晚带着孩子们去了楼上午睡,管家张叔去了超市采购,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还在响,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用力,像是要把门铃摁坏一样。

厉沉舟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股无名火,瞬间从心底窜了上来。这段时间积压的烦躁,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步伐带着一股压抑的戾气。

他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手里拎着两个水桶,看打扮,像是个送水工。

厉沉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根本就没订过桶装水。庄园里用的都是直饮水机,水质经过层层过滤,比桶装水干净得多,他怎么可能会订水?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那声音像是针一样,扎在厉沉舟的耳膜上,让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猛地拉开了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你他妈摁什么呢?谁让你给我送的水?”

门口的送水工,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紧抿着的嘴唇,和下巴上的一道疤痕。

听到厉沉舟的呵斥,送水工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他只是站在那里,手里依旧拎着那两个水桶,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厉沉舟的火气更盛了,他往前跨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又冷了几分:“问你话呢!哑巴了?我没订水,你走错门了!赶紧滚!”

话音刚落,送水工突然动了。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解释,而是猛地抬起手,将手里的水桶,朝着厉沉舟的方向,狠狠砸了过来!

那水桶看着普普通通,可当它被甩过来的那一刻,厉沉舟才感觉到不对劲——那水桶的重量,根本不像是装了水的样子,它带着一股骇人的劲风,像是一块巨石,朝着自己的胸口砸来!

厉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想躲,想后退,可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动作慢了半拍。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水桶狠狠砸在了厉沉舟的胸口上。

那一瞬间,厉沉舟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卡车撞上了一样,胸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玄关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咳了一声,一口鲜血,猛地从嘴里喷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白色衬衫。

剧痛,像是潮水一样,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都开始涣散。

他抬起头,艰难地朝着门口看去——那个送水工,依旧站在那里,帽檐依旧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手里,还拎着另一个水桶。

厉沉舟的心里,涌起一股极致的恐惧。

这不是普通的送水工!

这是来杀他的!

“你……你是谁……”厉沉舟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谁派你来的……”

送水工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将手里的另一个水桶,也朝着厉沉舟的方向砸了过来!

这一次,厉沉舟连躲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水桶,带着骇人的劲风,朝着自己的腹部砸来。

“砰!”

又是一声巨响。

水桶狠狠砸在厉沉舟的腹部,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一样。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在地板上滑出去老远,后背狠狠撞在了玄关的柜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柜子上的摆件,哗啦啦地掉了一地,碎成了一片狼藉。

厉沉舟的身体,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了好几根,腹部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疼得他几乎晕厥过去。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横冲直撞。

他看到送水工缓缓地走了进来,步伐沉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他走到厉沉舟的身边,蹲了下来,缓缓抬起头,露出了帽檐下的脸。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眼神冰冷,带着一股浓郁的戾气。

“厉总,别来无恙啊。”送水工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这两桶水,可是足足三吨重,厉总还满意吗?”

三吨重!

厉沉舟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怪不得……怪不得那水桶砸在身上,会这么疼,怪不得他的骨头会瞬间碎裂。三吨重的水桶,别说是砸在人身上,就算是砸在一辆汽车上,都能把汽车砸扁!

这个送水工,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厉沉舟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涣散了。

送水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伸出手,抓住了厉沉舟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拎了起来,然后朝着院子的方向走去。

厉沉舟的身体,像是破布娃娃一样,被他拎在手里,随着他的步伐,晃来晃去。每晃一下,都牵扯着身上的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能感觉到,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院子里的栀子花,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可这香气,此刻却像是催命符一样,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送水工拎着他,走到了院子中央的空地上,然后猛地松开了手。

厉沉舟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送水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送水工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厉总,你不是很喜欢高高在上吗?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说完,他再次弯腰,抓住了厉沉舟的衣领,然后,他竟然开始用脚,狠狠地朝着厉沉舟的身体踩了下去!

“砰!砰!砰!”

每一脚,都用尽了全力,每一脚,都踩在厉沉舟的伤口上。

厉沉舟的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他想喊,想叫,想求饶,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送水工的脚,一下又一下地踩在自己的身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要被踩扁了一样。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的疼痛,也开始渐渐麻木。

他想起了苏晚,想起了孩子们,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以前的偏执和疯狂,后悔自己差点跳楼丢下他们,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珍惜那段平静的时光。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好好爱苏晚,好好爱孩子们,好好守着这个家。

可是,晚了。

一切都晚了。

送水工踩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厉沉舟的身体,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他才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厉沉舟,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残忍:“厉总,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条死狗。”

“不过,这还不够。”

送水工说着,竟然蹲了下来,双手抓住了厉沉舟的身体,然后开始用力,朝着地里按去!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厉沉舟的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地按进了泥土里。

泥土的腥味,瞬间涌进了厉沉舟的鼻腔里,让他一阵窒息。

他能感觉到,冰冷的泥土,一点点地覆盖住他的身体,先是他的腿,然后是他的腰,他的胸口,他的肩膀……

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他最后看了一眼天空,天空很蓝,阳光很暖。

他好像看到了苏晚,看到了她温柔的笑容,看到了孩子们朝着他跑来,喊着“爸爸,爸爸”。

他想伸出手,抓住他们,可他的手,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晚晚……”厉沉舟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呢喃,“对不起……”

泥土,终于覆盖住了他的脸。

黑暗,瞬间吞噬了他。

送水工看着地里那个凸起的土包,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转身,朝着庄园的门口走去。

他的步伐沉稳,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院子里的栀子花,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阳光依旧温暖,可那片被踩得凌乱的泥土,却像是一个无声的控诉,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楼上,苏晚被楼下的动静惊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来,听着楼下的寂静,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沉舟?”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你在楼下吗?”

没有人回答。

苏晚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掀开被子,穿上拖鞋,朝着楼下走去。

她走到楼梯口,一眼就看到了玄关处的狼藉——地上的鲜血,碎了一地的摆件,敞开的大门,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瞬间缩成一团。

“沉舟!”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快步朝着楼下跑去,“厉沉舟!你在哪里?”

她跑到客厅,没有人。

她跑到厨房,没有人。

她跑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那片凸起的土包,还有周围凌乱的脚印。

苏晚的脚步,瞬间僵住了。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土包,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个土包跑去,跪在地上,伸出手,开始疯狂地刨着泥土。

“沉舟!厉沉舟!你出来!”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绝望,“你别吓我!你出来啊!”

泥土很松软,很快,她就刨到了一只手。

那只手,冰冷而僵硬,手指上,还戴着她送给他的那枚戒指。

苏晚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瞬间涌了出来。

“沉舟……”苏晚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她伸出手,颤抖着握住了那只手,“你醒醒……你醒醒啊……”

她继续疯狂地刨着泥土,泥土沾满了她的双手,沾满了她的裙摆,可她却浑然不觉。

很快,厉沉舟的脸,露了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发紫,双眼紧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戾气和温柔。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刀剜了一下,疼得她几乎晕厥过去。

她伸出手,颤抖着放在他的鼻子下面——没有呼吸。

“不……不……”苏晚摇着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不可能……沉舟……你醒醒……你别吓我……”

她抱着厉沉舟的身体,失声痛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像是要把心肺都哭出来一样。

“厉沉舟……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丢下我……丢下孩子们……”

“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的……”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孩子们被她的哭声惊醒了,他们跑到楼下,跑到院子里,看到了抱着厉沉舟痛哭的苏晚,看到了厉沉舟苍白的脸。

“妈妈……”念念和念安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爸爸怎么了?”

苏晚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哭得更凶了。她抱着厉沉舟的身体,看着孩子们,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爸爸……爸爸睡着了……”

阳光依旧温暖,栀子花依旧飘香,可厉家庄园里,却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苏晚抱着厉沉舟的身体,坐在冰冷的泥土上,哭了很久很久。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那枚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那段曾经的,温馨而甜蜜的时光。

可那些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永远,永远。

晚秋的风带着一股子凛冽的凉意,卷着山谷里的枯叶,在悬崖上空打着旋儿。厉沉舟牵着苏晚的手,站在崖边的观景台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墨色深渊,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黛色山峦,夕阳正贴着山脊线往下沉,把天边染成了一片烧红的橘色。

“你看那边,”厉沉舟伸手指着远处的云海,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柔和,“秋冬之交才有这样的云,像似的,小时候我跟我爹来这边打猎,就爱在这崖边看云。那时候总觉得,这云底下藏着神仙呢。”

苏晚靠在他的臂弯里,头上戴着一顶米白色的针织帽,帽檐上缀着一圈毛茸茸的貉子毛,被风一吹,那绒毛就跟着轻轻晃悠。她顺着厉沉舟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云海翻涌着,确实像一团团蓬松的棉花,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边,美得不像话。

“哪有什么神仙,”苏晚笑着怼他,“你小时候就是野,天天想着打猎摸鱼,怪不得长大这么凶。”

厉沉舟低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力道不大,带着点宠溺的意味:“还敢说我凶?忘了昨天是谁挠我痒痒,挠得我半夜睡不着觉?”

苏晚的脸微微泛红,伸手拍开他的手,嗔道:“明明是你先惹我的,还敢倒打一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是一对寻常的老夫老妻,在这悬崖边上,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这些日子,他们难得没有争吵,没有互相伤害,厉沉舟收起了满身的戾气,苏晚也放下了心底的芥蒂,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们还年轻的时候,还能心无芥蒂地笑着闹着。

风越来越大了,卷着山谷里的寒气,吹得苏晚的头发乱飞。她伸手拢了拢头发,又紧了紧头上的针织帽,嘟囔道:“这风也太大了,早知道就不来这么高的地方了。”

厉沉舟把她往怀里拉了拉,用自己的外套裹住她的肩膀,声音带着点笑意:“怕了?怕了就回车上等着,我自己在这看。”

“谁怕了,”苏晚梗着脖子,却还是往他怀里缩了缩,“我就是觉得风大,吹得头疼。”

就在这时,一阵更猛的风突然卷着枯叶呼啸而来,像是一头无形的野兽,狠狠撞在两人身上。厉沉舟下意识地抱紧了苏晚,可那风实在太急太猛,只听“呼”的一声,苏晚头上那顶米白色的针织帽,瞬间就被风吹得飞了出去。

帽子在空中打着旋儿,绒毛在夕阳下闪着光,很快就越过了观景台的护栏,直直地朝着悬崖底下坠去。

“我的帽子!”苏晚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就要挣脱厉沉舟的手去追。

厉沉舟赶紧攥紧她的手腕,声音带着点急:“别去!危险!”

可苏晚像是中了邪似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顶坠下去的帽子,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滞,嘴里还喃喃自语:“我的帽子……我的帽子……”

她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猛地甩开了厉沉舟的手。厉沉舟猝不及防,只觉得手里一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苏晚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猛地朝着护栏撞了过去。

那护栏是石头做的,不算太高,苏晚这一撞,直接就撞开了护栏的缝隙。她的身体像是一片轻飘飘的叶子,瞬间就越过了护栏,朝着悬崖底下直直地坠去。

“苏晚!”

厉沉舟的瞳孔猛地收缩,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他疯了一样扑到护栏边,朝着悬崖底下望去。

夕阳的余晖还在,云海还在翻涌,可那道熟悉的身影,却像是一颗石子,迅速地朝着深渊坠落,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在了云海和山峦的缝隙里,连一声呼救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苏晚——!!!”

厉沉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音像是被揉碎了的破锣,在悬崖上空回荡着,却只引来山谷的阵阵回音。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脚冰凉,浑身都在发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晚坠下去的方向,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用棍子狠狠敲了一下,嗡嗡作响。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风还在吹,卷着枯叶,打在他的脸上,生疼。

他的手里,似乎还残留着苏晚的温度,还有她刚才靠在他怀里时,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

可转眼间,人就没了。

就因为一顶被风吹走的帽子。

厉沉舟缓缓地蹲下身,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像是野兽一样的呜咽声,压抑而绝望。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刚才还好好的,还在跟他斗嘴,还在笑着说他小时候野。

怎么突然就……

悬崖底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块石头坠下去,也未必能找到踪影。

苏晚……她还活着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厉沉舟掐灭了。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那么高的悬崖,那么深的深渊,掉下去……怎么可能还活着?

厉沉舟的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他猛地站起身,朝着悬崖底下大喊:“苏晚!苏晚!你回答我!苏晚——!”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山谷里无尽的寂静。

他像是疯了一样,沿着悬崖边的小路,跌跌撞撞地往下跑。路上的碎石子划破了他的裤腿,割伤了他的脚踝,鲜血顺着裤管往下淌,他却浑然不觉。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苏晚,他要找到苏晚。

天渐渐黑了下来,夕阳彻底沉入了山脊线,天边的橘色慢慢褪去,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暗蓝。悬崖底下的风更急了,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脚下的路越来越窄,越来越滑,他一个趔趄,狠狠摔在了地上。

石子划破了他的手掌,火辣辣地疼,可他顾不上这些,只是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继续往下走。

“苏晚……你在哪……”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混着脸上的泥土和汗水,变成了一道道浑浊的痕迹。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哭过。小时候被爹打得半死,没哭过;年轻的时候跟人打架,被打得头破血流,没哭过;就算是被苏晚挠掉后背的皮,疼得钻心,也没哭过。

可现在,他却哭得像个孩子,绝望而无助。

他想起了和苏晚纠缠的这半辈子,想起了他们之间的争吵,想起了他对她的伤害,想起了他昨天还在跟她笑着说小时候的事。

他还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软话,还没有跟她说过一句对不起,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补偿她。

怎么能就这样没了?

厉沉舟趴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呜咽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压抑的哭声。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是他停在观景台附近的车,他刚才跑下来的时候,忘了锁车门。

可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那些。

他只想找到苏晚,哪怕……哪怕只是找到她的尸体。

天彻底黑透了,悬崖底下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偶尔划过夜空的流星,带来短暂的光亮。

厉沉舟终于撑不住了,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他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漆黑的夜空。

风还在吹,带着山谷里的寒气,吹得他浑身发冷。

他的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苏晚的笑容,她被风吹起的头发,她那顶被吹走的帽子,还有她像一片叶子一样,坠下去的身影。

“对不起……苏晚……对不起……”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悔恨,“我不该带你来这里的……我不该松开你的手的……”

如果当时他能攥得再紧一点,如果当时他能反应再快一点,如果那阵风没有吹过来……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夜色越来越浓,悬崖底下的寂静,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把厉沉舟紧紧地包裹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了黑暗,照亮了这片死寂的山谷。

厉沉舟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依旧空洞。他撑着地面,慢慢站起身,朝着悬崖底下望去。

云雾已经散去了一些,能看到底下嶙峋的怪石,和茂密的树林。

可哪里,都没有苏晚的身影。

他踉跄着,继续朝着底下走去。

他的脚步很慢,很沉,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知道,找到苏晚的希望很渺茫。

可他还是要找。

就算是翻遍整个山谷,就算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他也要找到她。

这是他欠她的。

晨光越来越亮,照亮了他满是泥土和血迹的脸,也照亮了他眼底,那无尽的绝望和悔恨。

山谷里,传来了他沙哑的呼喊声,一声又一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谷里,经久不息。

“苏晚——!”

“苏晚——!”

“苏晚——!”

没有人回应。

只有风,依旧在吹,卷着枯叶,打着旋儿,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无声地哀悼。

厉沉舟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的单薄和孤寂。

他站在山谷里,朝着悬崖的方向,久久地伫立着。

他知道,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忘记这个地方。

不会再忘记,那顶被风吹走的帽子,和那个,永远坠落在深渊里的,他爱了一辈子,也伤了一辈子的女人。

太阳越升越高,照亮了整个山谷。

可厉沉舟的心里,却永远地,失去了光明。

他的世界,从此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暗。

和那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疤。

他会一直在这个山谷里找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为苏晚做的事了。

也是对他自己,最残忍的惩罚。

厉家庄园的午后,空气里浮着桂花的甜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一道的光影。厉沉舟坐在厨房的料理台边,手里攥着一个墨绿色的瓶子,标签被他撕得干干净净,瓶身上还沾着一点透明的液体,泛着刺鼻的气味。

那是敌敌畏。

他的眼神很沉,像淬了冰的寒潭,嘴角却勾着一抹近乎诡异的笑。他从橱柜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可乐,手指用力,“啪”地一声拧开瓶盖,然后将那瓶敌敌畏,一股脑地倒了进去。

棕褐色的液体瞬间翻涌起来,冒着细密的泡沫,刺鼻的气味被可乐的甜腻掩盖了几分,却依旧透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厉沉舟晃了晃瓶子,看着两种液体彻底融合在一起,然后慢条斯理地擦干净瓶身,将它放在了料理台上,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他抬起头,看向客厅的方向。苏晚正蜷在沙发上,捧着一本画册看得入神,阳光落在她的发顶,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时不时还会发出一声浅浅的笑意,看起来恬静又美好。

厉沉舟的眼神更冷了。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跳楼未遂之后,苏晚对他无微不至,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陪着他复健,可他却觉得,那温柔的背后,藏着一股让他窒息的压力。他总觉得,苏晚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怜悯,带着同情。

他厉沉舟,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的怜悯了?

他想起了厉福舟在家族宴会上的炫耀,想起了那些亲戚的冷嘲热讽,想起了自己失控时说的那些混账话。他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了苏晚的身上。

是她,是她让他变得这么狼狈。是她,让他失去了往日的骄傲。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里滋生,像毒藤一样,蔓延了整个心脏。

他要陷害她。

他要让她身败名裂,要让她尝尝,被人唾弃的滋味。

他知道苏晚嘴馋,尤其是对这种碳酸饮料,没有半点抵抗力。

厉沉舟拿起那瓶混了敌敌畏的可乐,拧开瓶盖,故意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果然,沙发上的苏晚立刻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沉舟,你喝什么呢?”

厉沉舟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他举了举手里的瓶子,语气带着几分神秘:“新款可乐,朋友送的,尝尝?”

苏晚的眼睛更亮了,她放下画册,从沙发上跳起来,快步朝着厨房跑过来:“新款可乐?我怎么没听过?快给我尝尝!”

她的脚步很轻快,带着小姑娘似的雀跃,跑到厉沉舟身边,伸手就想去抢那瓶可乐。

厉沉舟故意往后躲了躲,挑眉看着她:“就你嘴馋。”

“我就想尝尝嘛。”苏晚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好沉舟,给我喝一口,就一口。”

厉沉舟看着她仰着的脸,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心里的那点犹豫,瞬间被疯狂吞噬。他故意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将瓶子递到了她的嘴边:“就一口啊,别抢。”

苏晚立刻凑上去,张开嘴,含住了瓶口,仰头就喝了一大口。

棕褐色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可乐的甜腻,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刺鼻气味。苏晚愣了一下,皱着眉咂了咂嘴:“这新款可乐,味道怎么怪怪的?有点苦。”

厉沉舟看着她,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他接过瓶子,也仰头喝了一大口。

那股刺鼻的气味,瞬间冲进了鼻腔,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看着苏晚,故意说道:“懂什么?这叫特调风味,你这种俗人,尝不出来。”

苏晚撇了撇嘴,还想再抢过来喝一口,可就在这时,一股剧烈的腹痛,突然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晃了晃,捂着肚子弯下了腰,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疼……好疼……”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蜷缩成一团,“沉舟……我肚子好疼……”

厉沉舟看着她痛苦的样子,非但没有半点心疼,反而觉得一股快意,从心底涌了上来。他的身体也开始疼了,喉咙像是被火烧一样,胃里翻江倒海,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是死死地盯着苏晚。

苏晚疼得浑身发抖,她抬起头,看着厉沉舟,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解:“沉舟……这可乐……这可乐是不是有问题……”

厉沉舟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有问题?”厉沉舟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指着那瓶可乐,眼神里带着疯狂的恨意,“当然有问题!那里面,是敌敌畏!”

“什么?”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猛地睁大眼睛,看着厉沉舟,“你说什么?敌敌畏?”

“没错!”厉沉舟的笑容更狰狞了,他捂着肚子,身体也开始剧烈地颤抖,可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我就是要陷害你!我就是要让你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苏晚,你不是很善良吗?你不是很心疼我吗?”厉沉舟一步步朝着苏晚走过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你不是觉得,我离不开你吗?我告诉你,我就是要拉着你一起死!”

苏晚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她看着厉沉舟疯狂的样子,看着他嘴角溢出的白沫,心里像是被一把刀狠狠剜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厉沉舟……你疯了……”苏晚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厉沉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一点都不好!自从跳楼之后,我就像是个废人!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厉福舟在笑我,那些亲戚在笑我,连你……连你看我的眼神里,都带着怜悯!”

“我厉沉舟,不需要怜悯!”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绝望,“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苏晚,这叫以命搏命!哈哈哈!以命搏命!”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可身体的疼痛,却越来越剧烈。农药已经开始发作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横冲直撞。

苏晚也撑不住了,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阵阵发黑。她看着厉沉舟,看着他嘴角的白沫,看着他疯狂的眼神,心里的绝望,像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她。

她想起了他们的初见,想起了厉沉舟曾经对她的温柔,想起了他在她生病时寸步不离的守护,想起了孩子们喊着“爸爸妈妈”的样子。

那些美好的画面,和眼前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苏晚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开始渐渐涣散。

厉沉舟也撑不住了,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背狠狠撞在了料理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看着躺在地上的苏晚,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眼角的泪水,心里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恐惧和懊悔。

他做了什么?

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他竟然要拉着苏晚一起死?

“晚晚……”厉沉舟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伸出手,想要去够苏晚,可他的手,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晚晚……我错了……我错了……”

他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混合着嘴角的白沫,显得格外狼狈。

“我不该……不该这么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失去一切……”

苏晚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心里,没有恨,只有无尽的悲凉。

原来,他的心里,藏着这么多的恐惧和不安。

原来,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她。

农药的毒性,越来越猛烈。厉沉舟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他看着苏晚,看着她渐渐闭上的眼睛,心里的懊悔,像刀子一样,凌迟着他的心脏。

他想起了苏晚说过的话,她说,他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一起面对。

他想起了苏晚在医院里,握着他的手,说等他好起来,一起去看海。

他想起了孩子们,想起了念念和念安,想起了他们软糯的声音,喊着“爸爸,妈妈”。

他错了。

他错得离谱。

他不是在以命搏命,他是在亲手毁掉自己的一切。

“晚晚……对不起……”厉沉舟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爱你……”

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然后,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厨房的地板上,两个人静静地躺着,阳光依旧透过百叶窗,落在他们的身上,却再也暖不了他们冰冷的身体。那瓶混了敌敌畏的可乐,滚落在一边,棕褐色的液体,顺着瓶身,一点点地流出来,在地板上晕开一片污渍,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客厅的沙发上,那本画册还摊开着,上面画着一家四口,手牵着手,站在海边,笑得格外灿烂。

可那幅画里的场景,再也不会实现了。

永远,永远。

桂花的甜香,依旧在空气里弥漫着,却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绝望。整个庄园,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挂钟,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为这段荒唐而悲凉的爱情,奏响最后的挽歌。

不知道过了多久,管家张叔提着采购的东西,推开了庄园的大门。他哼着小曲,走进客厅,却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太太?先生?”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手里的东西“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快来人啊!救命啊!”

他跌跌撞撞地朝着厨房跑去,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老天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说着地址和情况。

救护车的鸣笛声,很快划破了庄园的宁静。

医护人员匆匆赶来,将厉沉舟和苏晚抬上了担架。他们看着两人嘴角的白沫,看着那瓶滚落在一边的可乐,眼神里充满了凝重。

“还有救吗?”张叔抓着医生的手,声音带着哀求。

医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农药中毒太深,怕是……”

张叔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他看着被抬走的两人,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庄园里的桂花,还在簌簌地落着,像是一场无声的葬礼。

急救车的灯光,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刺眼。车子缓缓驶离了厉家庄园,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对以命搏命的夫妻,能不能撑过这一关。

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这场荒唐的闹剧,最终会以怎样的结局收场。

或许,这就是对他们偏执和疯狂的惩罚。

或许,这就是命运,给他们开的一个,最残忍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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