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精准地刺入刺客胸口。
他没有立刻拔出,而是握紧刀柄,缓慢而坚定地转动。
锋利的刀刃在血肉骨骼间搅动,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刺客的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狰狞,双目圆瞪,死死盯着宋致远。
宋致远面无表情,手下动作不停,直到将那胸腔内的血肉连同心脏彻底搅烂成一摊碎肉。
浓重的血腥味在密闭的暗室中弥漫开来。
宋致远拔出匕首,掏出一方素白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和脸颊上不慎溅到的几滴血渍。
动作从容不迫。
……
陆柏卿从书房暗道悄然离开尚书府,刚绕至府邸侧面的小巷,便迎面碰上了一人。
正是提着食盒,哼着小曲儿往外走的柒墨。
柒墨见到陆柏卿,愣了一下,随即福身行礼:
“陆公子?您……是来找我家老爷的么?”
她有些好奇,陆公子虽是老爷看重的门生,但通常都是老爷传唤才会过来,今日老爷刚回府,怎么就碰上了?
陆柏卿微微颔首,神色是一贯的温文有礼,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正是。本是来归还前几日向尚书大人借阅的几册古籍,不曾想大人今日方归府。方才在门前遇到管事,言道大人有要事处理,不便见客。我便先行回去了。”
柒墨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方才她确实瞧见管事在老爷耳边低语,老爷随后就匆匆去了书房,想来是真有急事。
陆公子一个寒门书生,自然得等老爷忙完才有空召见,等不及先回去也是常理。
“原是这样。”
柒墨笑道,
“那我送送陆公子吧,正好我也要出门。”
陆柏卿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随口问道:
“柒墨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听说醉仙楼新出了一道桂花糖蒸酥酪,味道极好。”
柒墨眼睛亮晶晶的,
“我家小姐这几日胃口不佳,我想着去买些回来,等小姐醒了正好能用一些。”
陆柏卿脚步微顿,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幽光:
“二小姐……似乎很喜欢桂花味的甜食?”
柒墨点头笑道:
“陆公子好记性!我家小姐确实最爱桂花香。每年十月份,尚书府里外都种着桂花树,开花时香飘十里,小姐最喜欢在那时候摘花做糕酿蜜了。”
陆柏卿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温柔的弧度,声音也放轻了些:
“二小姐曾派人给我送去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柏卿一直感念于心,还未寻得机会亲自向二小姐道谢。”
他顿了顿,看向柒墨,语气诚恳:
“不知……可否劳烦柒墨姑娘,给柏卿一个聊表心意的机会?这桂花糖蒸酥酪,便由我去买来,送与二小姐品尝,权当谢礼,可好?”
柒墨眨了眨眼,有些犹豫。
上次小姐赏陆公子笔墨,纯粹是看他画画入了小姐的眼,一时兴起…
如今陆公子想回礼,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
她偷偷咽了口口水。
她方才说去买酥酪,其实心里还惦记着醉仙楼那酥烂入味的大鸡腿儿!
本打算自己先饱餐一顿,再给小姐带酥酪回去的。
若让陆公子去买,她岂不是没了溜出去打牙祭的借口?
可看着陆柏卿那清俊面上真诚恳切的神情。
以及那双清澈眼眸中的期待,柒墨到嘴边的拒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位陆公子,模样生得真好,气质也干净,瞧着就让人不忍心拒绝……
挣扎片刻,柒墨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有些不情愿道:
“好、好吧……那便有劳陆公子了。小姐此刻在听雪苑歇息,酥酪买来,直接送去听雪苑便是。”
陆柏卿眼中笑意深了些,拱手道:
“多谢柒墨姑娘。”
柒墨摆摆手,心里还惦记着她的大鸡腿儿,琢磨着要不要换个地方解馋,一边嘀咕着一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陆柏卿站在原地,目送柒墨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脸上那温和的笑意渐渐敛去,恢复成一贯的平静疏淡。
他抬眸,望向尚书府高墙内听雪苑的方向,眸光深邃,若有所思。
春雨依旧淅淅沥沥,落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
宋姝菀是午后申时才悠悠醒转的。
春寿山一行耗神费力,回京后又逢细雨,湿漉漉的天气最适合补眠。
她拥着锦被在听雪苑的雕花拔步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才让柒墨扶着起身,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新进贡的蜜瓜。
柒墨坐在小杌子上,力道适中地为她揉捏着小腿,脸上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亮晶晶的八卦神情。
“小姐,”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
“您猜猜,咱们在春寿山这段日子,京城里出了件什么离奇事儿?”
宋姝菀眼皮都懒得抬,懒洋洋地戳了块蜜瓜送进嘴里:
“能有什么离奇事儿?无非是哪家后宅又起了火,哪家公子又闹了笑话。”
“这次可不一样!”
柒墨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解气的兴奋,
“是宣平伯爵府的那位小公子……被人给废了!”
宋姝菀举着银叉的手微微一顿,终于抬起眼:
“废了?怎么个废法?是缺胳膊还是断腿了?”
这倒算个新鲜消息。
宣平伯爵侯府虽不算顶级权贵,但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柒墨眼睛瞪得溜圆,用手比划了一下下身,压低嗓子:
“是这辈子都不能再生孩子那种废!”
宋姝菀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桃花眸中漾开一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哟,那可是……大善事啊!如此一来,宣平伯爵侯府小公子岂不是正好符合进宫当差的条件了?内务府该给他发份帖子才是。”
“噗呲~~~”
柒墨没忍住,笑出了声,连忙捂住嘴,肩膀却笑得一抖一抖的,
“小姐您这话可真损!不过说得太对了!那小公子后院姬妾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仗着侯府势大和宫里丽妃娘娘的宠爱,不知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如今可好,全都给遣散了!听说丽妃娘娘回京后得知此事,大发雷霆,哭着求皇上彻查呢!”
宋姝菀慢条斯理地又吃了一块瓜,甜汁在口中化开,心情也愉悦了几分:
“结果呢?”
“结果皇上非但没答应,反而将丽妃斥责了一顿,说她管教不力,纵容亲眷!”
柒墨说得眉飞色舞,
“小姐,当初丽妃还打您的主意,想撮合您和那个浪荡子,简直恶心死人了!现在看她还能怎么蹦跶!”
宋姝菀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那位宣平伯爵府小公子上官昊,出了名的好色荒唐,名声烂得京城稍微疼女儿的人家都避之不及。
丽妃当时怕是看她父亲是尚书,又得太子青眼,想强拉姻亲,巩固自家势力。
“他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宋姝菀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
“不过丽妃也确实蠢,这等丑事,捂还来不及,她竟敢闹到御前?没脑子的东西。”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也升起一丝疑虑。
宣平伯爵府再怎么说也是侯爵,上官昊又是丽妃的亲弟弟。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京城天子脚下,用如此狠绝阴损的手段对付一个侯府公子?
而且事后还能让皇上按下此事,连丽妃哭求都无用?
这手法,倒让她想起某个行事诡谲、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柒墨恨恨道:
“管他是谁呢!总之是替天行道了!那上官昊以前没少给小姐您添堵,活该有此报应!”
宋姝菀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摆了摆手:
“行了,陈年旧账,不提也罢。倒是听说醉仙楼新出了一道桂花糖蒸酥酪,你去让人买些回来尝尝。”
柒墨啊了一声,脸上闪过一抹古怪,随即道:
“小姐,酥酪……怕是已经有人去买了。”
“嗯?”
宋姝菀挑眉。
“奴婢方才回来时,在府里碰见陆柏卿陆公子了。”
柒墨解释道,
“他听说奴婢要去买酥酪,便说感念小姐之前赏赐的笔墨纸砚,要亲自去买来送给小姐,权当谢礼。”
宋姝菀闻言,轻轻掖了掖颊边垂落的发丝,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倒是有心。”
“那……一会儿陆公子将酥酪送来,小姐可要见他?”
柒墨试探着问。
宋姝菀想也没想,干脆利落地摇头:
“不必。我的时间宝贵,没空见他。酥酪收下便是,替我好生谢谢陆公子。”
她可没兴趣应付这位心思深沉的父亲爱徒。
赏他笔墨,不过是看他画功了得,投其所好,维持表面客气罢了。
真要深交?
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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