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手指按下了那个标着危险符号的开关。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或刺目光芒,只有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仿佛某种巨大机械心脏停止跳动的“嗡”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紧接着,整个净化核心空间——包括那个巨大的晶格结构、悬浮的光团、黑色的镜面地板、甚至空气本身——骤然向内塌缩。
不是物理上的塌缩,是能量的塌缩,所有的光芒、声音、震动,都被强行吸向晶格结构的中心点。
连那正在侵蚀基座的黑色流体,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吸力拉扯着,从晶格表面剥离、化作一缕缕扭曲的黑烟,投向那个中心点。
林渊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心跳,甚至思维,都要被拉扯出去。
他死死抓住控制台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旁边的萨尔瓦多闷哼一声、几乎趴倒在控制台上。
凯用长刀插进地面裂缝、稳住身形,托姆抱着昏迷的铃、蜷缩在地。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两秒,然后——释放,以晶格结构为中心,一道无形无质、但所有存在都能清晰“感觉”到的能量脉冲。
如同一个急剧膨胀的透明气泡,瞬间扫过整个空间、穿透岩石和金属,向外极速扩张。
气泡经过的地方,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但林渊“看”到了,他看到那从空间裂缝滴落的黑色流体、在气泡扫过的瞬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污迹,无声无息地消散。
他看到被黑色流体腐蚀的地板和晶格基座,虽然破损依旧,但那股令人不适的“侵蚀”感消失了、只剩下物理的伤痕。
他看到自己手臂上之前在哨站沾染的、早已忽略不计的细微污渍,也悄然化为虚无。
他看到托姆肩膀上刚刚完成净化的伤口,粉嫩的新肉在脉冲扫过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托姆脸上痛苦的表情放松下来,
他看到铃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睫毛颤动、似乎要醒来。
他也“看”到自己体内,那些因为连续受伤和透支而郁结的暗伤、疲惫,像是被温柔的流水冲刷过,虽然未能痊愈,但沉重的负担减轻了许多。
这股脉冲,纯净,温和,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带任何偏见的“秩序”力量。
它不分敌我、只做一件事:抹除范围内的“异常”信息结构,无论是“侵蚀”,还是伤痕,甚至是过于剧烈的情绪波动。
林渊感到自己心中因为雷克斯之死、因为“墙”的崩塌而翻腾的戾气和焦躁,也在脉冲扫过的瞬间,被强行抚平、冷却,变成了一种冰封般的平静。
脉冲持续扩张,穿过他们、穿过岩层,向上、向外。
净化核心的晶格结构,在脉冲完全释放后,失去了所有光泽,变成了一堆透明的、毫无生气的玻璃状残骸,静静矗立。
悬浮的光团熄灭了,只有控制台上几盏应急灯还亮着、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空间的震动停止了,头顶那道撕裂的空间裂缝,虽然没有消失,但不再有黑色流体滴落,裂缝边缘流淌的混沌色彩也似乎凝固、黯淡了许多。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结……结束了?”萨尔瓦多慢慢直起身,声音有些沙哑,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活动了一下胳膊,“妈的……感觉……好像轻松了点?”
凯拔出长刀,刀身上被黑色流体腐蚀的痕迹还在,但那股附着的恶意感消失了,他看向林渊。
林渊松开抓着控制台的手,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他看向托姆和铃。
铃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迷茫,但清澈,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托姆赶紧扶住她。
“我……怎么了?”铃虚弱地问。
“净化脉冲,范围性的。”林渊简单解释,他走到那已经死寂的晶格残骸旁,看着基座上被腐蚀出的坑洞和失去活性的黑色残留物。
“核心毁了,但脉冲清理了范围内的‘侵蚀’,包括你伤口里可能残留的污染,托姆。”
托姆摸了摸自己肩膀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真的……好了?”
“暂时。”林渊走向空间入口那道缝隙,“脉冲范围有限,外面的情况未知。”
他们依次挤出缝隙,回到外面的设备间。
雷克斯的尸体还在那里,灰白色的、没有任何变化。
净化脉冲似乎对已经彻底死亡、完成转化的“侵蚀体”无效。
没有时间处理,他们沿着来路返回,穿过那个曾经有发光湖和触须的溶洞时、湖水依旧散发着微光,但平静无波,那些半透明的触须没有出现。
也许在脉冲扫过时,它们也被“净化”或驱散了。
爬出狭窄的维护隧道、回到旧矿坑上层,外面的天色依旧是“绿洲”那种永恒的灰白,但空气中那股令人不安的古怪气味淡了许多。
他们朝着方舟隐藏的岩洞方向前进,沿途所见、触目惊心。
靠近之前裂隙方向的区域,大片森林彻底化为灰白色的齑粉、一碰就碎,一些动物的尸体同样变成了灰白的粉末。
但也有不少地方,虽然植被枯萎、大地焦黑,却没有那种被“侵蚀”后的死寂感,更像是被高温或冲击波摧毁。
净化脉冲似乎与从裂隙涌入的“侵蚀”进行了一场无声的、范围性的对抗。
有的地方脉冲占了上风,清除了“侵蚀”;有的地方“侵蚀”浓度太高,脉冲未能完全净化,但似乎也抑制了其活性。
他们看到了其他东西,一具穿着破烂制服的尸体、靠在一棵枯树下。
不是灰白色,是正常的腐败状态,但尸体胸口有一个碗口大的、边缘光滑的贯穿伤,像是被某种高能射线瞬间汽化。
尸体不远处,散落着几块巡游者的残骸,同样有被高温熔穿的痕迹,战斗的痕迹、不止一处。
“有人……在和巡游者打?”萨尔瓦多蹲下检查巡游者残骸,“看这伤口,不是我们的家伙弄出来的。”
继续前进,接近岩洞时、他们听到了声音。
不是动物的嚎叫、也不是风声,是引擎的轰鸣,不止一个,还有能量武器射击的尖啸、和金属碰撞的闷响。
他们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借助岩石和枯木的掩护、悄悄靠近岩洞口所在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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