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普通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扁平物件,双手呈上,“另外……属下在清理最后一处位于炎阳城黑市的暗桩时,从其头目身上搜得此物。那人原本想以此换取活命。属下观之……觉得或许有用,不敢擅专。”
萧元宸接过那油布包裹,入手微沉,带着雨前空气的潮湿感。他解开层层油布,动作不疾不徐。
里面露出的是一块边缘焦黑卷曲、质地介于皮革与老旧绢布之间的残破卷片,约莫巴掌大小,显然是从某本更大的册子上仓促撕扯或焚烧后残留的。
上面的墨迹与颜料大多已模糊晕染,浸着暗沉污渍,但依稀可辨一些奇特的符号和零散文字,笔触古拙。
云昭翎凑近细看。她虽不通南疆古文字,但作为医者,又常年钻研毒理药经,对各类古老记载的形制风格颇为敏感。
这皮卷上的符号排布、那些断续文字旁绘制的简略草药或器物图形……她微微蹙眉,指尖虚点其上几处:“这似乎是……某种古老的药方或炼制记录?看这个图形,像是‘三叶灼心草’,只生于极热之地,有剧毒,但若配比得法,亦可做猛药之用。还有这里……这个符号,我在一孤本《异毒考略》的附录残页中见过类似,标注的是‘引毒入体,淬炼筋脉’之意。”
她抬起眼,看向玄七:“那人可说此物具体为何?”
玄七依旧垂首,答得清晰:“那头目只知此物是残炎宗主时常研读之物,视若珍宝。他偶然听宗主提过一句,说此中记载之法,或能‘另辟蹊径,以毒淬体,化外力为己用’。但具体何为,他并不知晓。属下见其中涉及毒物药性,想着或许对娘娘研习毒理医道有所助益,便带了回来。”
“以毒淬体,化外力为己用……” 云昭翎喃喃重复,目光再次落回皮卷上那些模糊的图形与符号。
这思路倒是与她当年身中奇毒,却因紫灵之故意外获得感知与控制毒素的能力,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显然更为极端和系统化。
残炎宗修炼火属邪功,妄图掌控“赤焰晶莲”的狂暴能量,或许正是想借鉴或改造这皮卷上的某些法门?
“此物虽残缺污损,且来源诡谲,但其中思路确有可参详之处。” 云昭翎对萧元宸道,眼神清亮,“毒与药本就一线之隔,能量运用亦是同理。残炎宗用之邪途,自取灭亡,但若能去芜存菁,结合正道医理,或许能对调理公主那般因异种能量侵体导致的沉疴,或是对紫灵这类天生异兽的能力掌控,有所启发。”
她并非盲目乐观,而是出于医者探究的本能和对未知知识的审慎兴趣。
萧元宸见她眼中焕发出熟悉,专注于医道时的神采,知她心中已有分寸,便点了点头,将皮卷完全递给她:“你既有考量,便收着吧。只是需小心,莫要轻易尝试其中危险之法。”
“我明白。” 云昭翎接过皮卷,入手冰凉粗糙。她小心地将它收入一个特制的 内衬防水油绸扁匣中,与其它重要手札放在一处。
“待回京后,再慢慢与巫伯、九香她们一同参详。或许,伺药谷中也有典籍可相互印证。”
玄七见状,低声道:“娘娘谨慎。此物既对娘娘有用,属下便不算白带这一程。”
他略微一顿,望向北方阴沉的天际,“前方三十里处有河谷地,适宜大队扎营避雨。雨势将急,属下告退,需提前布置警戒。”
“去吧,小心。” 萧元宸颔首。
玄七的身影如融入阴影般悄然退去,甚至没惊动路边草叶上凝聚的雨滴。
车帘落下,将渐起的狂风与潮湿水汽隔绝在外。銮驾内依旧干燥凉爽,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规律声响和玉石散发的微凉。
云昭翎将扁匣放好,思绪却还萦绕在那“以毒淬体、化外力为己用”的思路上,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轻划动,似在推演某种药性配伍。
萧元宸将她微微走神的样子看在眼里,伸手将她揽近,低沉嗓音带着笑意:“怎的?得了张破皮卷,就连眼前人都顾不上了?”
云昭翎回过神来,靠进他怀里,失笑道:“哪有。只是觉得,天地之大,医毒之道浩瀚无穷。即便仇怨已清,前路仍有许多值得探究之事。济民医局要发展,需博采众长,这皮卷虽是残片,或许也能提供些许不一样的思路。”
“你想做的,孤都支持。” 萧元宸下颌轻蹭她的发顶,语气温和而坚定,“济民医局也好,钻研这些古籍残卷也罢,只要你喜欢,且于己于人无害,便放手去做。孤的太子妃,原就不该被困于一方宫墙之内。”
这话说得平淡,却比任何情话都更触动云昭翎的心。她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前,嗅着那令人安心的清冽气息,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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