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几日,济民医局后院便常见到这般景象:九香指挥若定,玄九默不作声地搬抬箱笼、晾晒香料、甚至学着用石臼研磨药粉——虽然他研磨的粉末总被九香嫌弃“粗得像沙砾”,但胜在任劳任怨,让坐就坐,让站就站。
这日午后,九香正指挥玄九将一批新晒干的薄荷叶收起来,春华与陈师兄从外头回来,手里提着几个油纸包。
“九香,你要的广藿香和甘松香寻来了。”春华将纸包递上,“今早刚到的货,品相极好。”
九香欢呼一声,接过细看,果然香气浓郁纯正。她转头对玄九道:“听见没?这才叫品相好!你昨日磨的那罐冰片,有一半都浪费了!”
玄九面无表情地继续装薄荷叶,只“嗯”了一声。
陈师兄看着这情景,忍俊不禁,低声对春华道:“九香姑娘对玄九侍卫,倒是……格外严格。”
春华抿唇一笑,也压低声音:“严师出高徒嘛。不过我看玄九侍卫未必真不懂,他那日磨冰片,第一遍是粗了些,后来我瞧见他私下又磨了第二遍,细得跟面粉似的,只是没让九香看见。”
两人正说着,前堂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小豆子急匆匆跑进来:“春华姐姐!陈先生!外头来了好几个人,说是吃了咱们医局前日施的防暑汤,上吐下泻,来讨说法!”
春华神色一凛,与陈师兄对视一眼,快步往前堂去。九香也收了玩笑神色,嘱咐玄九看好香料,跟了上去。
前堂里,五六个百姓模样的人或坐或站,个个脸色难看。为首的是个中年汉子,拍着柜台嚷:“你们济民医局不是济世救人吗?怎么害起人来了!我娘喝了你们的汤,拉了一晚上,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呢!”
坐堂的刘大夫正在解释:“这位兄弟稍安勿躁,我们的防暑汤每日现熬现发,药材都是仔细查验过的,绝无问题……”
“那怎么别人没事,就我们几家出事?”另一妇人尖声道,“定是你们以次充好!”
春华走到柜台前,神色平静:“诸位,我是医局管事的春华。请将你们带来的汤药残渣给我看看,再说说具体症状、何时领的汤、家中可还有人同饮?”
她语气沉稳,态度诚恳,那汉子愣了愣,从怀里掏出个瓦罐递过来。春华接过,仔细察看罐底残渣,又嗅了嗅气味。
陈师兄也检查了另外几人带来的残渣,眉头微蹙:“这颜色……比我们平日熬的深些。”他蘸了一点在指尖捻开,“而且有细微的沙质感。”
春华眸光一沉,抬头问道:“诸位可是住在城东柳树胡同附近?”
几人面面相觑,那汉子点头:“是、是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昨日只有城东的施汤点,用的是这批新到的甘草。”春华从柜台下取出药账,翻到一页,“这批甘草是前日仁济堂林掌柜帮忙调拨的,说是南边来的新货,价格实惠。我查验时也觉得颜色略深,但气味药性无差,便收了。”
她顿了顿,看向陈师兄:“陈先生,我记得你说过,甘草若贮存不当受潮,可能会霉变,霉变初期肉眼难辨,但煎煮后汤色会变深,且可能引起肠胃不适?”
“正是。”陈师兄点头,“但若只是轻微受潮,晾晒后仍可使用,只是药效略减。除非……”他忽然想到什么,“除非不是单纯受潮,而是被其他东西污染了。”
九香挤过来,抓了把残渣细看,又闻了闻,忽然道:“这味道……除了甘草的甜香,还有股极淡的土腥气。不像是霉,倒像是……掺了河沙?”
春华与陈师兄同时色变。若真是掺了河沙,那就不只是药材质量问题,而是有人故意做手脚了。
“诸位稍等。”春华当机立断,“阿竹,去库房将剩下的那批甘草全部取来。小豆子,去请林掌柜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她又对那几位百姓温声道,“此事医局定会查清,给诸位一个交代。眼下请先到后堂稍坐,我让大夫给诸位诊个脉,开些调理肠胃的药,分文不取。”
她安排得有条不紊,那几人气消了大半,嘟嘟囔囔跟着学徒去了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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