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林文远匆匆赶来,听闻事情原委,脸色也变了:“春华姑娘,陈某敢以信誉担保,那批甘草绝无问题!出货前我都亲自验过,干爽甜香,哪有什么河沙?”
春华将残渣和库房取来的甘草样品并排放在桌上:“林掌柜请看。这两者颜色、质地、气味皆有差异。残渣中的甘草,显然被掺了东西。”
林文远仔细比对,额头冒汗:“这……这怎么可能?货是从我库房直接拉来的,途中未曾开封……”
“林掌柜莫急。”陈师兄温声道,“我们并非疑心掌柜,只是此事蹊跷,需得查清。敢问这批甘草在掌柜库中存放何处?可有旁人经手?”
林文远沉吟道:“存放在西库房第三架,钥匙只有我和管库的老周有。老周跟我十几年了,绝不会……”
他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三日前,西库房隔壁的屋顶漏雨,请了工匠来修。那几日库房门时常开着通风,工匠进出……莫非是那时有人动了手脚?”
春华眸光锐利:“修屋顶的工匠是哪里请的?可还认得?”
“是‘李记工坊’的人,领头的是个姓赵的师傅。”林文远忙道,“我这就让人去寻!”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霜华的声音:“春华姐姐!娘娘来了!”
云昭翎带着两个宫女步入前堂,见众人神色凝重,问道:“出什么事了?”
春华简要将事情禀明。云昭翎听完,看了看桌上残渣,又看了看林文远惶急的神色,沉吟片刻道:“林掌柜不必慌张,此事既出在交接环节,便非你之过。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给受害百姓交代,也还医局与仁济堂清白。”
她转向春华:“城东施汤点今日可还开着?”
“已暂时停了。”春华道。
“即刻重开。”云昭翎果断道,“用咱们库中最好的药材,加倍熬制,免费发放三日。凡前日领过汤的百姓,均可再来领一份调理肠胃的药茶。对外只说前日那批甘草受潮,医局主动召回补偿。”
这一手既安抚民心,又彰显担当。林文远松了口气,连连拱手:“娘娘英明!仁济堂愿承担此番所有药费!”
“那倒不必。”云昭翎微微一笑,“不过林掌柜既开口,不若这样:此番新熬的防暑汤,仁济堂出三成药材,医局出七成,一同悬挂两家名号发放。一来彰显合作诚意,二来也让百姓知道,仁济堂与医局同心同德。”
林文远眼睛一亮——这是给他正名的好机会!忙不迭应下。
安排妥当,云昭翎才低声问春华:“你觉得,真是工匠做的手脚?”
春华蹙眉:“不好说。工匠若想偷药材,偷贵重的人参、灵芝岂不更好?何必费心在甘草里掺沙?而且掺的量刚好让人不适,却不至重伤,倒像是……故意恶心人,坏医局名声。”
“与保元堂那次手法相似。”陈师兄接口,“但保元堂已关门歇业,东家也离京了。”
九香忽然插嘴:“会不会是……有人不想看医局和仁济堂合作得太好?”
这话点醒了众人。林文远脸色一沉:“姑娘是说,有人想挑拨离间?”
“未必是挑拨离间。”云昭翎眸光深远,“或许只是不想看济民医局太顺遂。树大招风,医局近来风头正劲,扩建在即,又与仁济堂化敌为友,难免碍了某些人的眼。”
她顿了顿,对春华道:“此事你暗中查访,不要声张。重点是那个赵师傅,以及他那几日接触过什么人。”
又对林文远道,“林掌柜回去也暗中查查,库房附近近日可有生人徘徊。记住,暗查,莫打草惊蛇。”
“是!”两人齐声应下。
一场风波暂平。春华与陈师兄忙着重新熬药施汤,九香继续捣鼓她的香囊,只是这下更谨慎了,每一味药材都要反复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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