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的天空,是铅灰色与血色交织的。皇权崩颓,烽烟四起,饿殍遍野,人命贱如草芥。在这片被绝望浸透的土地上,并非只有世家豪强与起义农民在挣扎,更有三股潜行于阴影中的势力,他们被统称为“三流”——女流、宦官、刺客。
女流,多是乱世中身世飘零、却心怀经纬的女子,她们或以美色为刃,或以智计为网,游走于权贵之间,试图在这男权世界里撕开一道口子,施展那不为人知的抱负。
宦官,这些身体残缺、心理往往也随之扭曲的宫廷奴仆,在失去皇权的绝对庇护后,带着宫廷的密辛与阴毒的伎俩流落民间,他们渴望用另一种方式,重新攫取权力,证明自身的存在。
刺客,则是纯粹的黑暗行者,信奉刀剑与死亡,以杀止杀,以暴制暴,他们认为,清除掉那些“错误”的人,世界便能走向他们心中的“正确”。
这三流,皆游离于主流秩序之外,行事乖张,手段酷烈,为正道所不齿,被视为旁门左道。而后来被天下人称为“魔门”的源头,便在这混乱的泥沙中,悄然滋生。
黄巾狂潮席卷天下的十年后,在一个连年战乱、土地荒芜的村庄,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在兵祸中失去了所有亲人,她挺着即将临盆的肚子,开始了绝望的逃亡。不知走了多久,饥渴与疲惫最终击倒了她,她挣扎着爬进了一座荒废破败、早已断了香火的山神庙。
就在这供奉着泥塑神像的残破殿堂里,在一地枯草与尘土之中,她诞下了一个男婴。生产的痛苦耗尽了女人最后一丝力气,而随之而来的,是更恐怖的、源于生命本能的饥饿。她已经几天几夜未曾进食,眼前阵阵发黑,耳畔是婴儿微弱的啼哭。就在这意识模糊的边缘,她看着那团蠕动的、带着血污的小小生命,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吃了它……吃了就能活……
她伸出颤抖的、骨瘦如柴的手,缓缓抓向自己的孩子。婴儿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哭得更加响亮。这尖锐的哭声像是一根针,猛地刺破了女人被饥饿和绝望蒙蔽的神智。她看清了自己正在做什么,无边的恐惧和罪恶感瞬间将她淹没。
“啊——!”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她连滚带爬地冲出山神庙,疯了一般亡命狂奔,消失在茫茫荒野之中,再也没有回头。只留下那个刚刚出生、便被母亲遗弃,甚至险些被母亲吞噬的婴儿,在冰冷的山神庙里,发出无助的啼哭。
或许是命运的嘲弄,或许是黑暗的牵引,这哭声引来了一位过客——刺客一流的传人,苍山。他并非善类,双手沾满血腥,但看着这个被遗弃在荒庙、嗷嗷待哺的婴儿,许是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又或是觉得此子能在山神庙中存活下来与自己有缘,便将他收养,取名苍傲。
苍傲的童年,是在阴影与血腥中度过的。养父苍山传授他的是隐匿、追踪、以及一击毙命的杀人技。他学得很快,因为他知道,不够快,不够狠,就会死。他的世界里,没有温暖,只有任务、杀戮和生存。
命运的齿轮再次无情转动。苍山接到了当时势力渐起的曹操的秘密任务——刺杀那位在乱世中异军突起,以“权责相等”契约和诸多惠民举措凝聚人心,被无数流民和底层百姓视为希望的圣人赵虎。
苍山去了,凭借着他顶尖的刺客技艺,他几乎成功了。但就在他即将得手的刹那,一杆长枪如同九天惊雷,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刺穿了他的咽喉。出手的,是守护在赵虎身旁,被誉为天下第一猛将的杨韧。苍山倒下了,他甚至没能看清杀他之人的全貌,便带着任务失败的耻辱和对养子的些许挂念,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消息传回,苍傲失去了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尽管这亲情扭曲而淡薄)。仇恨的火焰瞬间吞噬了这个少年。他逃入了深山老林,不再以人的方式生存。他与野兽搏杀,茹毛饮血,饿了,便捕猎,有时是野兽,有时……是落入山林的行人。他彻底蜕变成了一头人形的野兽,一个游荡在黑暗中的、吃人的怪物。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变强,然后,杀死赵虎,为养父报仇!
不知过了多少年,当他觉得自己足够强大时,他走出了山林,带着一身血腥和戾气,开始了对赵虎的刺杀。
第一次,他潜伏在赵虎巡视灾民的队伍附近,如同毒蛇般发动突袭。然而,杨韧的长枪再次如影随形,轻易地瓦解了他的攻势,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他侥幸逃脱。
第二次,他混入流民之中,试图近身。赵虎近在咫尺,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与这个污浊乱世格格不入的、平和而坚定的气息。但杨韧的目光如同实质,将他牢牢锁定,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股磅礴的炁劲震飞,狼狈遁走。
第三次,第四次……他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变换着各种方法,用尽了他作为刺客和野兽所学到的一切手段。但结果无一例外——失败。杨韧,那个如同天神下凡般的男人,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牢牢守护着赵虎。而赵虎本人,面对层出不穷的刺杀,始终波澜不惊,依旧推行着他的政策,救济着灾民,仿佛这些致命的威胁从未存在过。
苍傲心中的仇恨,在一次次失败中,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发酵成了更深的执拗与疯狂。他变得更加不择手段,吞噬所能找到的一切“食物”来增强力量,包括人。他像一头受伤的孤狼,一边舔舐着伤口,一边用更加怨毒的目光盯着那个光芒万丈的目标。
最后一次刺杀,他几乎成功了。他利用一场瘟疫造成的混乱,摸到了离赵虎极近的地方。但杨韧的枪太快,太狠。那一枪,几乎将他劈成两半。他凭借着非人的顽强和野兽般的求生本能,拖着濒死的躯体,逃出了营地,一路向南,逃往了当时饥荒最为严重、已然沦为地狱的汝南。
汝南,赤地千里,饿殍塞道,易子而食的惨剧随处可见。苍傲倒在一条散发着腐臭的沟渠边,伤口溃烂,高烧不止,意识模糊。他以为自己会像路边的尸骸一样,默默无闻地腐烂在这里。
然而,一个善良到近乎愚蠢的女人发现了他。她自己也面黄肌瘦,却将好不容易找来的一点糊口的、不知是什么植物根茎捣成的糊糊,分了一半给他。她用破布蘸着浑浊的泥水,小心地擦拭他溃烂的伤口。
在女人的照料下,苍傲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善意,这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有些烦躁。他习惯了黑暗,这微弱的光芒反而刺痛了他。
可是,饥荒并未结束。很快,连那点植物根茎也找不到了。女人病倒了,虚弱地躺在草席上,气息奄奄。
看着女人濒死的模样,苍傲内心那股属于野兽的冲动再次涌现。他冲出破屋,不久后,拎着一大块血淋淋的“肉”回来了。那是一个试图袭击他们的流民,被他轻易杀死。他将那块还带着体温的肉,递到女人面前,用沙哑的声音说:“吃!”
女人看着那块肉,先是茫然,随即,她明白了这是什么。她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抗拒,她猛地推开苍傲的手,拼命摇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她宁可饿死,也绝不肯触碰这禁忌的“食物”。
苍傲无法理解。为了活下去,吃人肉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当年不就是这么活下来的?为什么她不肯?
女人在弥留之际,回光返照般清醒了片刻。她望着南方,轻声问苍傲,声音细若游丝:“我听说……听说圣人赵虎治理的地方,没有饥荒……所有人都能吃饱……是真的吗?”
苍傲虽然恨极了赵虎,但他从不屑于说谎。他沉默了一下,生硬地回答:“……是。”
女人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那是对美好传说的向往,对太平盛世的最后一丝憧憬。她喃喃道:“……真好……希望……希望这样的好人……能长命百岁啊……”
说完,她头一歪,气息断绝。至死,她也没有碰那块人肉。
“长命百岁……”女人临死前的话,像一道惊雷,在苍傲混沌黑暗的脑海中炸响。为什么?为什么她宁愿饿死,也要维护那点可笑的“人性”?为什么她对那个间接导致自己沦落至此的“圣人”,没有怨恨,只有祝福?那个赵虎,究竟有什么魔力?
他亲手埋葬了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在她简陋的坟茔前站立了许久。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决定——他要去见赵虎,不是去刺杀,而是去问一个答案。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来到了赵虎的治所。这一次,他没有隐匿,没有偷袭,而是如同行尸走肉般,直接走到了赵虎的面前。在杨韧警惕而冰冷的目光下,这个曾经凶残暴戾、杀人如麻的“怪物”,竟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像个迷途的孩子般,放声痛哭,嘶吼着问出了那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都会死?!为什么她……为什么她不肯吃下那块肉?!为什么啊——!!”
赵虎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满身血腥、却又在绝望痛哭的灵魂。他没有回答苍傲的问题,也没有斥责他的罪行。他只是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在苍傲和周围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赵虎挽起袖子,用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干净利落地割下了一块皮肉! 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地。
赵虎面不改色,将那块还带着体温、滴着鲜血的肉,递到了苍傲面前,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先吃了它。”
苍傲彻底惊呆了。他吃过无数人肉,但那是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下,是为了生存。他从未见过,有人会主动割下自己的肉,递给别人!这个人,明明那么“弱小”(与杨韧和他相比),为什么他能做出如此决绝、如此……疯狂的事情?在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里,苍傲没有看到一丝虚伪、算计或者恐惧,他只看到了一种超越生死的勇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慈悲?
那一刻,苍傲心中那座由仇恨、杀戮和绝望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他颤抖着,接过那块沉甸甸的肉,仿佛接过了一个他无法理解,却又无比沉重的世界的真相。
他没有吃下那块肉。
从那天起,世间少了一个以杀圣人为目标的吃人怪物,多了一个沉默地守护在圣人身边,最为忠诚、也最为强大的护道者——苍傲。
后世魔门的成员,将这一天视为魔门的真正创立之日。他们认为,魔门从此不再是散兵游勇、被社会唾弃的边缘“三流”,而是从圣人那里得到了“道”的指引。圣人并未传授他们正统的修炼法门,而是因材施教,根据他们自身的特质,点拨了他们两条道路:分身魔影与夺命连环。这两大绝技,直指人心深处的三尸(痴、贪、嗔)与阴阳神念,诡异莫测,威力惊人。
而魔门之中,也世代传承着两件稀世珍宝,象征着他们的起源与救赎:
第一件,名为 “圣陨” 。这把匕首来源于将圣人射成筛子的那一堆箭矢的箭头,这沾染了圣人之血、凝聚了天下人对圣人最终横死的无尽悲痛与愤怒的箭头,被苍傲秘密找回。他将箭头熔炼,铸成了一把漆黑的匕首。这把匕首承载了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与最深沉的爱戴,据说被此刃所伤,因果缠身,必死无疑。它既是魔门力量的象征,也是他们内心深处,对失去那道光芒的永恒痛楚与愤怒的具象化。
第二件,则是一块被小心翼翼保存下来的圣人肉干。正是当年赵虎割下,欲度化苍傲的那一块。即便过去了一千八百年,这块肉干依然不曾腐朽,触摸它的人,仿佛依然能感受到那位圣人割肉时的决绝眼神,感受到他那超越凡俗的胸怀与气度,时刻提醒着魔门后人,他们力量的源头,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源于那道曾照亮他们,并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之守护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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