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温和地洒在城市一隅那处绿意盎然的社区公园里。滑梯、沙坑、秋千架,都沐浴在一片暖融融的光晕中,充满了孩童的嬉笑声和安宁的气息。
恶鬼站在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阴影下,如同真正融入阴影的一部分。他周身那股因为伤势未愈而略显躁动不安的炁息,此刻已经平复内敛,如同沉睡的火山。李贤珠提供的丹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不仅治愈了他的内伤,似乎连他那冰冷的神魂都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他的目光,穿透面具上空洞的眼眶,牢牢锁定在秋千架的方向。
斯黛拉正坐在一个秋千上,粉色的连衣裙随着晃动荡出快乐的弧度。她旁边,是年纪相仿的杨锦瑜,两个孩子一高一低,咯咯地笑着。更让恶鬼心神微动的是,斯黛拉一边荡着秋千,一边用稚嫩清亮的嗓音,哼唱着一首旋律古朴、带着奇异韵脚的歌谣:
“居琅琊,仕西凉……
木易杨,贯长虹。
斩妖氛,护四方……
圣人在,民安康……”
这歌声,像是一把古老的钥匙,轻轻叩动了恶鬼记忆深处某些尘封的碎片。他听过这首歌谣,在另一个世界,在那些破碎的、属于杨氏宗族的模糊记忆里。据说,这是遥远的汉末,那位被称为“圣人”的赵虎,特意为杨家的孩子们创作的。歌词简单,却勾勒出杨氏一族迁徙、奋斗、以及秉承信念守护四方的漫长画卷。“木易杨,贯长虹”,既是姓氏的拆解,也是一种气魄的彰显。
恶鬼静静地听着,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并不关心歌词的含义,也不在乎杨家的历史。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唱歌的小女孩身上。斯黛拉。他的……血脉。
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而酸涩的感觉,在他那通常只有冰冷和饥饿的胸腔里弥漫开来。这种感觉很陌生,却让他无比沉迷。仿佛他行走在无边荒原上太久,终于看到了一缕属于人间的、真实的灯火。他不需要靠近,不需要相认,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听着她的声音,感受着那源自同一条血脉的、冥冥中的微弱共鸣,就足以抚平他灵魂深处的某些躁动和空洞。这是他在这冷漠世间,唯一能感受到的、不带任何杂质与目的的温暖。
今天负责照看两个孩子的是杨程月和尹正年夫妇。杨程月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看着玩耍的孩子们,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尹正年则细心地帮杨锦瑜整理了一下衣领,又递给斯黛拉一瓶水。阳光洒在这对老夫妻身上,他们偶尔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历经岁月沉淀后的默契与温情。不知不觉,他们已携手走过了五十多年的风雨,眼前这含饴弄孙的安宁,便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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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公园的宁静祥和截然不同,百新国灰色部队的指挥中心内,气氛则显得有些微妙。
杨锦文正在与崔俊京组长进行最后的交接和事宜商谈。经过杨锦文、杨锦佐以及肖自在三人这段时间堪称雷霆扫穴般的强力清剿,百新国境内成建制、有威胁的寄生兽群落基本已被连根拔起,零星漏网之鱼也已难成气候。最大的隐患,那个能够“换头”寄生的金牧师,也已在音乐会上被老君观的长老们联手轰杀至渣。
然而,有一个目标始终未能达成——追踪并控制“恶鬼”。
“崔组长,关于‘恶鬼’的线索,贵方这边……”杨锦文翻看着手中的报告,语气平静。
崔俊京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随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杨经理,我们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几乎翻遍了所有可能藏匿的区域,动用了最先进的追踪技术……但是,对方非常狡猾,反侦察能力极强,而且似乎对城市监控系统了如指掌……截至目前,尚未发现其确切踪迹。”
她说得委婉,但杨锦文心知肚明。百新国本地警方的追踪能力和专业素养,实在不敢恭维。面对恶鬼这种级别的、拥有诡异异能和强大个体实力的存在,他们那套常规手段收效甚微。
公司总部那边已经连发了几道催促令。杨锦佐身为陆北大区的负责人,是震慑当地诸多不安分势力的顶梁柱。他离开岗位超过一个月,北边那些习惯了在规则边缘游走、甚至践踏规则的家伙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各种摩擦和越界事件明显增多。
杨锦文自己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作为陆东区的副经理,实际上的核心人物,他的面子在很多复杂事务中就是通行证。很多事情,他出面斡旋,各方势力多少会给几分薄面,能够坐下来谈。而陆北区的负责人窦乐,资历虽老,但威望和能力与杨锦文相比有着明显差距,很多人只会表面上敷衍公司,却不会真正买他窦乐个人的账。此消彼长,积累下来的麻烦事已经堆成了山。
更麻烦的是肖自在。这位临时工虽然身份敏感,但处理那些不能摆上台面的“脏活”效率极高。他和杨锦文同时离开,导致公司很多不便明言的操作陷入停滞,积压的工作量可想而知。
形势所迫,尽管“恶鬼”这个极度危险的不稳定因素仍未落网,杨锦文也无法再继续滞留百新国了。他必须尽快返回,处理积压如山的事务,稳定辖区的局面。
“既然如此,‘恶鬼’的后续追踪,就拜托崔组长和贵部门多费心了。”杨锦文合上报告,语气依旧客气,但做出了决断,“我们这边,近期就会安排撤离。”
听到这句话,崔俊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喜色,虽然她脸上依旧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太好了!这群实力强得不像话、行事风格又往往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天朝上国”来客,总算要走了!虽然他们帮忙解决了寄生兽的大危机,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像悬在灰色部队头顶的一把利剑,让她时刻感到压力和不安。如今危机解除,功劳簿上已经记下了灰色部队(在她的领导下)的赫赫战功,升职加薪几乎板上钉钉,这些“麻烦”的助力自然越快离开越好。
她几乎可以预见,报告递交上去之后,自己肩章上再多一颗星,办公室搬到更宽敞的楼层,以及……那份令人期待的薪资调整通知。想到这里,她感觉连日常吃的泡菜都仿佛变得可口了一些。
毕竟,自从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文职官僚掌握实权以来,他们这些冲杀在一线的行动人员就成了后娘养的。工资待遇与风险完全不成正比,别人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开茶话会,他们在外面风餐露宿、搏命厮杀;别人放假享受天伦之乐,他们加班加点成了常态。食堂的伙食差得令人发指,一天三顿泡菜开会是基本操作,偶尔能有个煎得焦黑的荷包蛋,都算是长官体恤下属、犒赏三军了!
这种畸形的待遇和资源分配,甚至逼得像金刑警那样经验丰富的老手都心生绝望,最终投靠了寄生兽,酿成更大的悲剧。这足以说明百新国一线战斗人员的处境有多么艰难和讽刺。
杨锦文将崔俊京那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得冷笑。他太清楚百新国这套官僚体系的德行了。这几乎是一种历史传统,从根子上就烂掉了。
他甚至回想起家族典籍中关于“第二次绝望之战”的零星记载。当年天魔大军入侵,波及百新国,中原降魔军千里驰援。结果呢?前线将士在浴血奋战,后方负责后勤的百新国官员,竟然敢把发霉、变质的军粮输送上去!若非杨家和其他异人势力自带部分补给,以及就地取材的能力,恐怕仗没打完,自己人就先饿死、病倒大半了。贪婪、短视、内斗、卸磨杀驴……这些似乎刻在了某些人的骨子里。
所以,杨锦文几乎可以断定,一旦寄生兽的威胁彻底解除,灰色部队这支刚刚立下“大功”的尖刀力量,很快就会迎来鸟尽弓藏的命运。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文官老爷们,绝不会允许一支拥有强大武力、并且刚刚积累了巨大声望的行动部队持续壮大,那会威胁到他们的权位。削减经费、裁撤人员、分散权力、甚至找借口清算……一套组合拳下来,灰色部队的下场可想而知。崔俊京此刻憧憬的升职加薪,或许会成为她职业生涯最后的辉煌,紧接着,便是漫长的冷板凳,或者更糟。
“希望崔组长……前程似锦。”杨锦文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崔俊京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指挥中心。他该去准备撤离事宜了,百新国这潭浑水,他暂时不想再蹚。至于这里的未来,就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公园里,恶鬼依旧隐在树影下,仿佛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斯黛拉的歌谣还在轻轻飘荡,秋千依旧悠悠地晃着。阳光,岁月,孩童的笑语,构成了一幅与他格格不入,却又让他无比贪恋的画卷。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个一直在追捕他的强大对手,即将离开。这片土地短暂的平静之下,新的暗流,或许正在因权力的更迭与官僚的愚蠢,而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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