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蛇”的人已在这一带活动，且人数不详。
方辰阳继续推进，警惕性提到最高。二十五分钟后，前方出现一条宽约六米的溪流，水流湍急，水声轰鸣。正要寻找渡河点时，他的眼角余光捕捉到对岸林间的异常——一片本该随风摇曳的蕨类植物，却静止如画。
方辰阳瞬间后撤，隐入一块长满苔藓的巨石后方。几乎同时，对岸枪声响起，子弹击中他原先站立位置的岩石，碎石飞溅。不是盲目扫射，而是精准的三发点射——专业射手的标志。
他没有立即还击，而是静待时机。枪声停歇，对方在观察。浓雾是双刃剑，既阻碍视野，也提供掩护。方辰阳从胸挂中取出一个小型观测镜，借助反射观察对岸。至少三个身影在林间移动，呈扇形展开，试图包抄。
需要主动破局。方辰阳快速评估地形：溪流湍急，直接渡河风险极高。上游约四十米处有一棵倒下的铁木横跨两岸，但那里必有埋伏。下游六十米处河道变窄，但两岸地势开阔，缺乏遮蔽。
他选择了一条出人意料的路线——不退反进，但变换方向。借助雾气和岸边岩石的掩护，方辰阳迅速向东南方向移动，抵达一处河道转弯处。这里水流较缓，河底散布着大块岩石，形成天然的踏脚石。
对岸的枪手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选择。当方辰阳如幽灵般从雾中现身，跃过第三块踏脚石时，最近的敌人还在瞄准倒木方向。枪声响起，但方辰阳的动作更快——他在跃起的同时扣动扳机，一个精准的两发点射击中那名枪手的胸腔，对方应声落水。
方辰阳没有停顿，落地后立即侧滚，子弹追着他的轨迹射入泥土。他躲到一块玄武岩后，迅速更换弹匣。心跳如鼓，但思维异常清明。对岸至少还有两人，可能更多。
“左侧，十点钟方向，巨石后！”对岸传来带着英语口音的英语喊声。
方辰阳从岩石边缘窥视，看到两个身影正从左右两侧迂回包抄。他取出一枚手雷，拔掉保险销，心中默数两秒后抛出。手雷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在两人中间，轰然炸响。惨叫声中夹杂着英语咒骂，随后是一阵慌乱的射击。
他趁机冲向下一处掩体——一棵三人合抱的榕树，途中瞥见爆炸点的情况：一人倒地不动，另一人腿部受伤，正挣扎着爬向掩体。更远处的枪声响起，更多的敌人正在赶来。这不是巡逻队，而是有组织的搜索小队。
方辰阳改变战术——不能被动防守，必须主动出击，利用地形和雾气各个击破。他退入更茂密的次生林，选择了一处由板状根形成的天然掩体。掩体后方有一道浅沟，提供额外的防护。
五分钟的寂静，只有风声和隐约的啁啾鸟鸣。方辰阳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检查装备：步枪还剩一个半弹匣，手枪满弹，匕首在手，最后一枚手雷。必须精打细算。
第一个敌人出现在他的两点钟方向，小心翼翼地推进，枪口随视线移动。方辰阳屏住呼吸，等待最佳时机。十二米，十米，八米——开火！单发射击，子弹精准命中头部目标。对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警告就仰面倒下。
但枪声暴露了位置。几乎同时，子弹从三个方向射来，击中板状根，木屑纷飞。方辰阳低头躲避，快速移动到树的另一侧。从气根的缝隙中，他看到至少五个身影正在逼近，战术队形标准，交替掩护前进。
他被半包围了。
方辰阳的大脑飞速运转。正面硬刚没有胜算，必须制造混乱，分割敌人。他注意到左前方三十米处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竿密集，雾气在其中形成乳白色的帷幕。若能冲入竹林，就能利用复杂地形周旋。
他取下最后一枚手雷，拔掉保险销，朝敌人最密集的方向抛去，但不是直接投向人群，而是投向一株枯死的空心树干。手雷滚入树洞，轰然炸响，枯木爆裂，碎片四溅，扬起漫天尘埃和木屑，暂时遮蔽了视线。
就是现在！方辰阳如离弦之箭冲出掩体，向竹林全力冲刺。子弹在耳边呼啸，一发擦过他的右臂，带走一片布料和些许皮肉，但他没有减速。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他纵身鱼跃，扑入竹林深处。
密集的竹竿挡住了大部分子弹，也严重限制了视线。方辰阳迅速移动，不断变换位置，同时留意敌人的动静。他听到对方用英语急促交流，随后是分散搜索的指令。
猎杀开始，但这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并不明确。
方辰阳选择了一处竹丛后的洼地作为临时隐蔽点。他检查手臂伤口：只是擦伤，不深，但需处理以防感染。用碘伏棉片简单消毒包扎后，他静心倾听。脚步声从三个方向传来，越来越近。
第一个敌人进入视野时，方辰阳已绕到其侧后方。近身格斗，无声解决——军用匕首划过颈动脉，温热液体喷溅，对方只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便瘫软下去。方辰阳轻轻放倒尸体，取下对方的装备：两个AK-74U弹匣，一枚RG-60温压手雷，还有一把带消音器的马卡洛夫手枪。意外的收获。
他继续移动，如鬼魅般在竹林中穿梭。第二个敌人在搜索一片茂密竹丛时，方辰阳从上方发起攻击——他悄无声息地攀上竹竿，从高处跃下，双腿钳住对方颈部，一个迅猛的扭转，颈椎断裂的轻微脆响被竹叶的沙沙声掩盖。
第三、第四个……方辰阳利用地形、雾气和竹林的天然掩护，逐一清除搜索者。这不是公平对决，而是生存之战。每一次袭击都迅捷、精准、致命。当第五名敌人发现同伴接连消失时，恐慌开始蔓延。
“撤退！全体撤退！”无线电里传来急促的英语命令，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
但为时已晚。方辰阳已截断他们的退路。他占据竹林边缘的制高点，架起步枪，调整呼吸。当剩下的四名敌人试图沿原路撤回时，猎杀进入最后阶段。
第一枪击中领头者的膝盖，对方惨叫着倒地。第二枪命中第二人的肩关节，使其丧失战斗能力。另外两人惊慌失措，盲目向枪声方向扫射，完全暴露了位置。方辰阳冷静地瞄准、击发，两发子弹结束战斗。
枪声停歇，竹林重归寂静，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受伤者低沉的呻吟。方辰阳等待了整整三分钟，确认没有其他威胁后，才小心地接近战场。十二具尸体散布在竹林内外，都是“蝰蛇”的雇佣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最终都成了这片雾林的囚徒。
他迅速搜索尸体，收集有用装备：弹药、医疗物资、单兵口粮，还有一台仍能工作的战术电台。最重要的收获是一张防水手绘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这一带的地形和数个据点，其中一个正是童安然提到的废弃研究站，旁注“可能存有老式无线电设备”。
方辰阳没有时间仔细研究。他处理了手臂伤口，补充了弹药，背上新获得的装备，然后朝着地图指示的方向继续前进。雾渐渐变薄，能见度扩大到约三十米。地势开始上升，树木变得稀疏，岩石裸露。
又前进了一公里，他发现新的痕迹：地面有大量杂乱的靴印，至少属于六个人，还有散落的弹壳——5.45x39mm和5.56x45mm两种口径，说明这里发生过交火，且双方都使用了制式武器。他顺着痕迹追踪，来到一处岩石平台。
平台上，战斗的痕迹触目惊心：岩石上布满弹孔，地面有大量血迹，还有一处用石块和倒木匆忙垒起的防御工事。工事后方，他找到了萧胖子和谢堇雨。
萧胖子靠在一块岩石上，脸色苍白如纸，腹部缠着浸透鲜血的绷带，但手中依然紧握着他那把改装过的雷明顿870霰弹枪。谢堇雨守在他身旁，左臂有一处枪伤，已用撕碎的衣物简单包扎，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但深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鲲鹏……”萧胖子看到方辰阳，咧嘴想笑，却扯动了伤口，变成一阵剧烈的咳嗽，“就知道……你小子……命硬……”
谢堇雨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戒备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的疲惫，紧绷的肩膀微微垂下。
方辰阳快步上前，跪地检查两人的伤势。萧胖子的情况更严重——子弹从左侧腹部射入，贯穿伤，虽未伤及主要脏器，但失血严重，已有休克前兆。谢堇雨的伤相对较轻，子弹擦过上臂，需要缝合但无生命危险。
“童安然呢？”谢堇雨问，声音沙哑干涩。
“在安全的地方，我给她处理了伤口。”方辰阳一边回答，一边迅速为萧胖子重新包扎，使用刚从“蝰蛇”队员那里获得的医疗物资，“你们怎么样？能移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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