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堇雨全程高度警惕,枪口始终指向队伍侧后方和可疑的声响来源,她的耳朵捕捉着一切异动。方辰阳走在最前,凭借终端上微弱的方位指示和记忆中的地形判断,艰难地开辟路径。萧胖子忍着腿伤,咬牙紧跟,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行进异常缓慢。雾气不仅遮蔽视线,似乎连声音和信号都能吸收。几次尝试与童安然联络,只传来滋啦的电流杂音,无法建立清晰通话。这让他们心头蒙上更深的不安。唯一庆幸的是,那个代表童安然的绿点信号虽然微弱,但始终稳定,没有移动,说明她至少还停留在预设的安全点。
途中经过一片异常安静的林间空地,连风声似乎都消失了。空地上散落着一些惨白色的东西,走近才看清是某种大型动物的骨骸,被啃食得干干净净,散乱一地,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瘆人的光。骨骸很新,没有多少风化痕迹。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迅速绕过,加快了步伐,背脊感受到无形的寒意。
又穿过一条冰冷刺骨、流速湍急的溪流,河水不深,但极其冰冷,水下的石头滑不留足。过河后,方辰阳示意短暂休整,拧干裤脚的水,检查装备。萧胖子的伤口有被溪水浸湿的迹象,谢堇雨迅速帮他做了紧急处理。沉默中,只有压抑的喘息和远处不知名夜枭的啼叫。
休整不过五分钟,方辰阳便示意继续前进。时间不等人,夜色和浓雾是最大的敌人。最后的这段路更加难行,是上坡,泥土湿滑,需要不时抓住缠绕的藤蔓或突出的树根借力。每个人都汗流浃背,汗水混合着雾水,浸透了衣服,冰冷地贴在身上。
就在体力与精神都接近极限时,前方浓雾中,隐约出现了一小片相对开阔的岩石区域,一块巨大的、上部突出的岩石形成了天然的浅穴。方辰阳终端上的绿点几乎与他们的位置重合。他打起手电,向那个方向有规律地闪烁了几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接近信号。
短暂的停顿后,岩石方向也回应了微弱的闪光。
三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靠近岩石下方,只见童安然正靠坐在背风处,手里紧握着一把匕首,另一只手则握着一个闪烁着微光的小型信号器。她看起来同样疲惫,脸颊被树枝划了几道细小的口子,但眼神依旧明亮警惕。看到他们出现,尤其是看到相互扶携、安全抵达,她明显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微微塌下些许。
“怎么样?” 童安然低声问,目光迅速扫过三人,在萧胖子的伤腿上略作停留。
“研究站是空的,被彻底清理过,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方辰阳言简意赅,一边示意谢堇雨和萧胖子坐下休息,一边自己则走到岩石边缘,警惕地望向他们来时的方向。浓雾弥漫,夜色如墨,那片古老的雨林,已将废弃的研究站和他们刚刚走过的路径,完全吞没在了无边的寂静与黑暗之中,只留下风吹过树梢的、永恒般的叹息,萦绕不散。他们暂时安全了,但空手而归的搜索,前方未知的旅途,以及这片仿佛拥有生命的雨林本身,都让这份“安全”显得如此脆弱而不真实。四人围坐在岩石下的狭小空间里,交换着简短的信息,安排值守顺序,无人入睡,只是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准备迎接必然不会平静的夜晚,和迷雾重重的明天。
清晨,浓稠如变质牛奶的灰白雾气,非但没有随着天色微明而散去,反而愈发沉厚地淤积在林间,能见度被压缩到令人窒息的程度。童安然几乎一夜未眠,此刻蜷在尚有昨夜余温的岩石凹槽里,手指因低温而僵硬,却仍执拗地反复调试着那台沾满露水的军用通讯器。微弱的指示灯在浓雾中明明灭灭,如同风中残烛,回应她的只有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焦的电流杂音。
就在绝望感即将攀上顶峰时,一阵刺耳的啸叫后,通讯器里猛地闯出一个声音,熟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嘶哑与失真,背景是急促的喘息和某种混乱的杂响:
“呼叫……青雀!重复,呼叫……青雀!这里是雪狼!收到……回话!完毕!”
是周明川!童安然身体剧震,所有疲惫一扫而空,她几乎是扑上去按下通话键,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青雀收到!雪狼,请讲!你们情况怎么样?”
“……我们……” 信号极不稳定,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尖锐的干扰,“……需要支援!紧急!坐标……发给你们了……汇合!立刻!”
“收到!坚持住,我们马上到!” 童安然话音未落,终端已接收到一组闪烁的坐标信号。通讯随即中断,只余一片死寂的沙沙声,仿佛刚才的求救只是众人的幻觉。
然而气氛已然紧绷如弦。方辰阳在童安然应答的第一时间就已弹起,迅速检查着枪械和剩余的弹药,眼神锐利地扫过坐标位置。“信号糟糕,背景音混乱,明川的话没说完。” 他语速极快,每个字都带着重量,“他们遇到的麻烦不小,可能不止是迷失方向。安然,立刻规划最快路径。堇雨,清点所有药品和可用装备。胖子,” 他看向脸色蜡黄、额角冒汗的萧胖子,“我们必须移动了,能撑住吗?”
萧胖子用没受伤的胳膊撑着岩石,试图站直,腿上的伤口在简陋包扎下隐隐作痛,但他咬紧牙关:“走!别管我,不能耽误!”
“别说傻话,一起走。” 方辰阳不容分说,上前架起他沉重的身躯。谢堇雨也已利落地将步枪背好,扶住脸色苍白的童安然,将最后一个能量棒塞进她手里:“抓紧补充点,路不好走。”
汇合点位于东南方,直线距离不过三公里出头,但地图上显示,中间横亘着一片地势陡峭、溪流纵横的峡谷地带,是这片雨林中有名的“迷途之壑”。在如此浓雾中穿越那里,无异于盲人走钢丝。
四人迅速离开相对安全的临时庇护所,再次投身于那片吞噬一切的灰白混沌。最初的路径尚可辨认,是昨日留下的一些细微痕迹。但很快,他们便踏入了真正的无人之境。浓雾不仅遮蔽视线,也扭曲了声音和距离感,湿滑的苔藓和腐烂的落叶覆盖着一切,每一步都需试探。空气阴冷潮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水汽和腐殖土的气息。
谢堇雨打头,用削尖的木棍探路,方辰阳几乎是半扛着越来越虚弱的萧胖子紧随,童安然断后,警惕地回望。林中死寂,只有他们自己粗重的喘息、衣物摩擦枝叶的窸窣,以及脚下不时踩断枯枝的脆响,这些声音在浓雾中被放大,又诡异地被吸收,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寂静。
进入峡谷边缘,地形开始急剧变化。他们不得不沿着一面湿滑的岩石坡面斜向下方移动。浓雾在这里变成了乳白色,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谢堇雨脚下一滑,碎石哗啦啦滚落,她低呼一声,险险抓住一丛坚韧的藤蔓才稳住身形,但手掌已被粗糙的藤条割破,鲜血直流。
“小心!这里很滑!” 她喘息着警告。
更大的麻烦接踵而至。下到谷底,一条因雾气而难以察觉宽度的小河横亘眼前。河水冰冷刺骨,流速湍急,水声在雾中显得沉闷而遥远。河上没有桥,只有几块淹没在急流中、布满青苔的石头隐约可见。
“必须过去。” 方辰阳观察了一下,果断道,“堇雨,你先过,探明落脚点。安然,你跟紧堇雨。胖子,我背你过去。”
“不行,辰阳,你……” 萧胖子急道。
“别废话,抓紧时间。” 方辰阳语气不容置疑。谢堇雨深吸一口气,踏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激流瞬间冲到她大腿,她稳住重心,用木棍小心试探前方,一步步挪向对岸。童安然紧随其后,冰冷的河水让她牙齿打颤,但咬牙坚持。方辰阳将萧胖子负在背上,每一步都踩得极其沉重谨慎,急流冲击着他的腿,冰冷透过衣物直刺骨髓。行至河心,一块石头突然松动,方辰阳身形猛地一晃,差点栽倒,萧胖子惊出一身冷汗。千钧一发之际,对岸的谢堇雨和童安然死死拉住绑在方辰阳腰间的应急绳,合力拖拽,方辰阳也猛一发力,才险险稳住,踉跄着冲上对岸。
过河后,所有人都浑身湿透,在阴冷的雾气中瑟瑟发抖。萧胖子的伤口显然被河水浸泡,包扎的布料渗出暗红。童安然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但没人敢停下,时间就是生命。
接下来的路是在湿滑的、长满青苔的巨石和密集的灌木丛中攀爬。体力飞速流逝。童安然在翻越一块巨石时,脚下青苔一滑,整个人向下坠去,腰间的安全绳瞬间绷直,将她悬在半空,下方的雾气深不见底。谢堇雨和方辰阳拼尽全力才将她拉上来,童安然的手臂和背部多处擦伤,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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