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传密旨给镇南将军府，”姬宸继续道，“令镇南将军岳擎天，即刻整饬军备，加强对各要害关隘、城池的防务，尤其注意边境动向，谨防外敌趁乱而入。”
“若五仙教或有异动，可相机行事，但无朕明旨或巡按使手令，不得擅自调动大军入山清剿。
“另，着其配合巡按使调查，若有阻挠隐瞒，视同谋逆！”
这道旨意，既给了镇南将军府压力和责任，又限制了其擅自行动的可能，同时将军事行动与调查行动的决策权一定程度上剥离，防止有人借剿匪之名行灭口之实。
“陛下圣明。”许慎微与曹谨淳齐声道。
“虞衡……”姬宸目光再次落回玉简，“密奏有功，擢升为正六品南疆监察使，全权协助巡按使查案。赐‘护身灵玉佩’一枚，‘青虹剑’一柄，灵玉千枚，以彰其功，助其防身。”
直接擢升，赏赐亦厚。这既是奖励，也是将其正式推到台前，承担更大责任与风险。
同时，将他置于巡按使麾下，也是保护，避免其再贸然行动。
“至于虞氏那位长老……”姬宸顿了顿，“传朕口谕，嘉其护持有功，赐三转‘玄元丹’一瓶，可入皇室典藏阁‘乙’字楼观阅三日。”
玄元丹是辅助炼罡境修士精纯罡气的上品灵丹，皇室典藏阁乙字楼则收藏了许多外界难寻的高深功法与秘闻。
这赏赐，对一位家族长老而言，可谓厚重，既显示了天恩，也暗含了对虞氏此番“识大体、忠君事”的肯定。
“奴才（臣）遵旨。”曹谨淳与许慎微领命。
姬宸挥了挥手，两人躬身退出紫宸殿，各自去准备传达旨意、调派人手。
南疆，镇南城监察使府。
虞衡端坐于书房，窗外是南疆特有的迷蒙雨幕，淅淅沥沥，仿佛永无休止。
书房内气氛凝重，桌上摊开的地图、卷宗、以及新近收到的几份密报。
自落魂坡惊魂归来已半月有余。
虞承宗族老那日带着他驾驭梧桐叶法器疾驰而回，虽有追兵，但皆被虞承宗或甩脱或击退。
回到监察使府后，虞衡第一时间将更为详尽的报告和证据通过特殊渠道加急送往神都。
同时，整个监察使府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府外阵法全开，府内人员出入皆严加盘查。
这半月，南疆的局势并未因那次探查暴露而缓和，反而越发诡谲。
五仙教方面，落魂坡秘窟似乎并未被完全放弃，但警戒级别提到了最高。
虞衡派出擅长隐匿的斥候远远观察，回报说那附近方圆数十里，明暗哨卡增加数倍，更有大量毒虫蛊物被散入山林，形成天然屏障。
且不止落魂坡一处，地图上标注的另外几处疑似地点，也均有异动，似在转移或加固。
更令虞衡忧心的是，镇南将军府和本地几个大族的态度，变得暧昧难明。
就在他回城次日，镇南将军岳擎天派了一位副将来“慰问”，话里话外却透着敲打之意，说“南疆事务复杂，非一日之功”，“年轻人锐气太盛易折”，“当以维稳为要，莫要激化矛盾”云云。
几个本地大族往日的例行拜访也突然中断，仿佛监察使府突然成了瘟神一般。
“这是在施压，也是在观望。”虞承宗坐在一旁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
“你那份密奏，应该已经到了陛下手中。他们或许得到了风声，知道朝廷必有动作，所以在等，等朝廷派来的是雷霆还是和风，也在掂量，该站哪一边。”
虞衡揉了揉眉心：“长老，我是否太急了？打草惊蛇，反而让他们有了准备时间。”
“急是急了点，但未必是坏事。”虞承宗放下茶盏。
“若等你把所有证据搜集齐全，五仙教的图谋或许已经发动，到时措手不及，损失更大。如今虽然惊了他们，但也逼他们加快了动作，露出了更多马脚。你看——”
他指了指桌上几份来自不同渠道的密报。
一份来自安插在黑市线人的报告：
近日，有多批来历不明、气息阴冷的修士，通过不同渠道采购了大量南疆特产的血纹钢、阴魂石、百年腐心木等材料。
这些东西，大多是布置邪阵、炼制阴毒法器的材料。
另一份来自边境哨卡：
最近半个月，从与南疆接壤的几个小国、以及更南方十万大山深处，偷越边境的山民数量激增。
这些“山民”看似普通，但行进间颇有章法，且避开主要关隘，行踪诡秘。
还有一份，是虞衡派往监视云雾山五仙教总坛外围的斥候，拼死传回的模糊讯息：
总坛深处，近日有异常沉闷的鼓声日夜不息，伴有诡异的祭祀吟唱，山中瘴气颜色变深，隐约有血色光华冲天而起，但很快又被阵法遮掩。
“他们在加速准备。”虞衡沉声道。
“无论是血祭仪式，还是召唤邪物，都已经到了关键阶段。那些采购的材料，偷渡进来的人手，总坛的异象，都指向这一点。”
“所以，你的密奏正是时候。”虞承宗道。
“现在，就看朝廷的反应速度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援兵到来之前，稳住阵脚，尽可能多地收集情报，同时……”
他顿了顿，“提防某些人狗急跳墙，对监察使府下手。”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长老！”一名身着监察使府服饰、气息在感应中期的年轻修士推门而入，脸色焦急，正是虞衡的心腹属官陈平。
“何事惊慌？”虞衡皱眉。
“大人，刚刚收到‘听风驿’紧急传讯！”陈平双手奉上一枚闪烁着微光的玉符。
“我们安插在‘黑水峒’的最后一名暗桩，断了联系！断联前，他只传回两个字——‘快走’！”
虞衡心头一沉。
黑水峒是之前提供落魂坡线索的峒寨，也是他们在五仙教外围最重要的情报来源之一。
暗桩拼死传回“快走”，意味着那里已经暴露，且面临灭口危险。
“黑水峒主呢？”虞衡急问。
“传讯未提。但‘听风驿’的人尝试联络峒寨明面上的联系人，也全无回应。派去的信使……至今未归。”陈平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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