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长城内外春潮动,铁骨凝心筑新城
锦州城头的红旗在初春的寒风中猎猎作响,墙根下的残雪正顺着弹孔的裂缝缓缓消融,露出砖缝里冒出的几星新绿。王铁柱的“虎啸II型”坦克停在钟鼓楼前,履带碾过的石板路上还留着淡淡的油迹,炮塔上的红漆被硝烟熏成了暗紫色,却依旧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守护着这座刚从战火中苏醒的城市。
“李司令,山海关方向的国民党军又退了二十里!”作战参谋踩着未化的薄冰跑来,军靴底的冰碴子在青石板上划出细碎的声响,“侦察连说,他们把重炮都拉到了秦皇岛,看样子是想依托海港死守。”
李明远站在城楼上,手里的望远镜正对着东南方向。渤海湾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几艘挂着星条旗的军舰像幽灵般游弋在海平面上——那是大鹰酱的“第七舰队”,三天前刚从青岛港开来,舰炮的炮管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让老郑的机群去摸摸底,”李明远放下望远镜,镜片上的哈气很快凝成了薄霜,“看看他们的舰炮口径,还有秦皇岛的布防。告诉飞行员,别靠太近,咱的‘猎隼’现在还惹不起战列舰。”
参谋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一阵喧闹。只见赵铁山带着几个工人推着辆平板车,车上装着门崭新的“太行”炮,炮管上还缠着红绸带,车轱辘碾过冰面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支笨拙却热烈的队伍。
“李司令,给锦州的守军送‘嫁妆’来了!”赵铁山摘下满是油污的手套,露出冻得通红的手背,指关节上还缠着渗血的纱布——那是昨天吊装炮管时被钢缆勒的,“这炮用的是新炼的‘炮钢’,零下三十度照样能打,让赵老他们试试!”
李明远伸手摸了摸炮管,冰冷的金属表面泛着细腻的光泽。这门炮的炮身比之前的型号短了半米,却能把50公斤的炮弹打出去十五公里,炮闩上的齿轮还带着刚出厂的金属纹路,是昨夜鞍山钢铁厂的工人们连夜赶工的成果。
“好炮!”李明远对着赵铁山竖大拇指,“让军械股的人来验收,合格了就给赵老的炮营送去,让他们在山海关前亮亮家伙!”
赵铁山笑得眼角堆起了褶子,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过来:“这是俺们厂食堂蒸的红糖馒头,给战士们尝尝。老郑的飞行员说爱吃甜的,特意多放了两斤糖。”
纸包里的馒头还带着余温,掰开时能看到细密的蜂窝,甜香混着麦香在寒风中散开。李明远咬了一口,温热的馒头滑过喉咙,把连日来的疲惫都冲散了几分:“替我谢谢工人们,等忙过这阵,我去鞍山给他们敬酒。”
此时的锦州兵工厂,机器的轰鸣声已经盖过了街头的喧嚣。接管委员会的同志带着原厂的工人清理废墟,断成两截的车床被重新焊接,炸变形的冲压模具用千斤顶慢慢顶回原形,角落里还能看到未爆的炮弹壳,被孩子们捡来当成了玩具,滚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王师傅,这台铣床还能用不?”年轻的技术员小张举着扳手喊,脸上沾着黑灰,眼睛却亮得像星星。他是沈阳兵工厂派来的支援人员,背包里还装着《机床维修手册》,书页边缘都磨卷了。
老车工王师傅蹲在机器前,用游标卡尺测量着导轨的磨损量,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问题不大,导轨磨深了两毫米,找刨床加工一下就行。当年小鬼子占领时,这机器被炮弹炸了个坑,咱照样能让它转起来!”
说着,他往齿轮箱里倒了些机油,摇动摇把试了试,铣床的工作台缓缓移动起来,虽然有些卡顿,却稳稳地停在了预定位置。车间里顿时爆发出欢呼,有人把安全帽抛向空中,红色的帽徽在天窗透进的光线下闪成一片。
“下午就能生产炮弹引信了!”小张在记录本上飞快地写着,“每天能造三百个,够赵老的炮营打两天的!”
纺织厂里,小英子正指挥着女工们安装新的织布机。这些机器是从沈阳运来的,还带着包装用的草绳,女工们踩着木凳,用扳手拧着固定螺丝,头发上沾着的棉絮像层薄雪。
“姐妹们,加把劲!”小英子扯着嗓子喊,手里的水平仪在机身上来回比划,“这机器每小时能织四十米布,比原来的老机子快一倍,织出的‘劳动布’能做五十件军装!”
角落里的染缸冒着热气,新调制的草绿色染料泛着柔和的光泽。染布工老张用木棒搅动着布匹,布面上的颜色均匀得像泼墨画:“这染料里加了槐树叶,不容易褪色,战士们穿在身上,趴在哪都能隐蔽。”
窗外,运输队的马车排了长长的队,车夫们裹着棉袄坐在车辕上,看着厂里的烟囱冒烟,就像看到了希望。“等布织好了,给俺家娃做件新褂子,”一个车夫对着女工们喊,“剩下的都捐给部队,让他们穿着暖和!”
锦州的街道上,张婶的豆腐脑摊支在了刚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她把“支援锦州重建”的木牌插在车旁,豆浆的香气顺着风飘出老远,引来了不少穿着工装的工人和戴红袖标的干部。
“张婶,给俺来两碗,多放辣!”一个扛着铁锹的修路工喊道,他刚从火车站那边过来,手里的工具还沾着沥青。
“好嘞!”张婶麻利地盛着豆腐脑,黄铜勺子在粗瓷碗里叮当作响,“你们修路的辛苦,多吃点,有力气把这城修得更结实!”
不远处的新华书店已经重新开张,书架上的书大多是从哈尔滨运来的,《城市规划》《工业管理》《农田水利》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封面上还沾着运输时的雪渍。王二柱正蹲在地上,对着本《机械制图》临摹齿轮的图样,铅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连有人站在旁边都没察觉。
“这小伙子画得真像!”一个戴眼镜的干部凑过来看,他是刚从延安来的工程师,负责锦州的工厂重建,“这齿轮的模数算得很准,比我带的学生还强。”
王二柱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把画纸折起来:“俺就是瞎画……俺想等工厂开工了,来当学徒。”
干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欢迎啊!锦州要建三十个工厂,正缺你这样爱琢磨的年轻人。明天到建设指挥部来找我,我给你写封推荐信。”
乡村的田野里,积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黑油油的土地像块巨大的绒布,被春风吹得微微起伏。李栓柱带着互助组的乡亲们在地里播种,新运来的“春小麦”种子饱满得像颗颗珍珠,拌着草木灰撒下去,很快就被湿润的泥土覆盖。
“这种子是农科所培育的,”李栓柱边撒种边说,“耐寒,还抗虫,秋天一亩地能多收两百斤。收了粮食,先给部队送,再给城里的工厂送,让工人们也吃饱了好干活。”
远处的拖拉机在地里犁出整齐的垄沟,年轻的女拖拉机手小杨跳下来歇脚,手里的搪瓷缸子还冒着热气。“这拖拉机加了防冻液,”她喝了口热水说,“冬天也能干活,比原来的‘福特森’强多了,一天能犁五十亩地!”
田埂上,几个农科所的技术员正在插标杆,红色的木牌上写着“试验田”三个字。“这块地试种棉花,”一个戴草帽的技术员说,“要是成功了,明年就在锦州推广,到时候咱自己纺线织布,不用再买洋布了。”
山海关前线的阵地上,赵老的炮营已经架好了新送来的“太行”炮。炮口直指东南方向的国民党军阵地,伪装网下的炮身上还缠着赵铁山送来的红绸带,在风中微微颤动。
“测好距离了吗?”赵老对着观测员喊,手里的望远镜正盯着对方的炮兵阵地——那里有八门美式105毫米榴弹炮,炮口对着他们的方向,却始终没敢开火。
“距离8500米,风速每秒3米,修正量右偏2米位!”观测员小张报出数据,冻得通红的手指在测算本上飞快地写着。
赵老点点头,对着炮手们喊:“装弹!给他们来发‘欢迎弹’,别炸着人,就打在他们炮前十米!”
炮手们麻利地推进炮弹,炮闩“哐当”锁死。“放!”赵老猛地挥下手臂。
炮弹呼啸着飞出炮管,在阳光下划出道银亮的弧线,精准地落在国民党军的炮群前,炸起的尘土像朵蘑菇云。对方的炮兵阵地上顿时一片慌乱,有人抱着炮管就往卡车底下钻,再也没人敢把炮口对着这边。
“咋样?咱这新炮还行吧?”赵老对着对讲机笑,声音里满是得意,“让他们知道,咱不光能打,还能打得准,想动歪心思,先掂量掂量!”
锦州的指挥部里,李明远正对着地图发呆。墙上的军用地图上,红色的箭头已经推进到山海关一线,而蓝色的生产图表上,钢产量、粮食产量、布匹产量的曲线正一路向上,像几条昂扬的龙,在东北的版图上腾飞。
“报告司令,大鹰酱的领事求见!”外事组的同志敲门进来,手里的文件袋上印着星条旗的图案,“说想谈谈‘战后合作’,还带来了他们的工业设备清单。”
李明远冷笑一声:“让他等着。告诉老郑,再派两架‘猎隼’去秦皇岛上空晃晃,让他们看看,咱也有自己的空中力量,不是谁都能随便拿捏的。”
窗外,夕阳给锦州城镀上了层金辉。兵工厂的烟囱里喷出的浓烟与晚霞交织在一起,像幅浓墨重彩的油画。“猎隼”战机的编队从上空掠过,机翼下的红五星在暮色中格外醒目,与地面的坦克、工厂的机床、田野的新绿,共同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的画卷。
李明远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大鹰酱的军舰还在渤海湾游弋,国民党军在南方集结了重兵,国际上的势力还在虎视眈眈。但他看着这座在战火中重生的城市,看着那些为了家园不懈奋斗的人们,心里充满了力量。
这力量来自钢铁的坚韧,来自土地的肥沃,来自人民的团结。就像这初春的东北大地,即使还有残雪,也挡不住春潮涌动,挡不住万物生长。他们会用自己的双手,把锦州建得更坚固,把东北建得更富强,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挺直腰杆,骄傲地说:“我是中国人!”
夜色渐深,锦州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工厂的机器声、火车的汽笛声、孩子们的读书声、街头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像首温暖而坚定的歌谣。李明远站在城楼上,望着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仿佛看到了不远的将来——火车奔驰在平原上,工厂的烟囱连成一片,田野里麦浪翻滚,孩子们在广场上放风筝,风筝上画着红旗和五星,在蓝天上飞得高高的,再也不用担心战火的侵袭。
这,就是他们用热血和汗水守护的未来。只要这灯火不灭,这人心不散,这条路就会一直向前,通向光明,通向富强,通向一个属于中国人民自己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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