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国度,核心禁地——「寂灭心源」。
这里是「寂灭之心」力量弥漫最深沉的所在,亦是渊皇长久以来的潜修之地。空间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不断在“存在”与“湮灭”之间波动的灰紫色调,地面流淌着粘稠如实质的负面能量河流,空气(如果还存在的话)中充满了低沉的、仿佛亿万生灵临终悲鸣的回响。
此刻,渊皇盘坐在「寂灭之心」碎片投射出的巨大阴影中心。他不再是平日里那副优雅从容、智珠在握的永恒国度话事人形象。华丽的长袍被随意褪在一旁,露出精悍而布满诡异暗紫色纹路的上身。那些纹路如同活物,随着他胸膛的起伏微微蠕动,散发着毁灭与寂灭交织的波动。
他的面容因痛苦和极度的亢奋而微微扭曲,原本深邃的眼眸中,浓郁的紫光几乎要满溢出来,瞳孔深处,隐隐映照出一个模糊而威严、充满无尽毁灭欲念的虚影——毁灭领主的一丝意志残响。
在渊皇面前,悬浮着三滴色泽、形态略有差异,但本源气息却同根同源的暗金色血液。
第一滴,色泽最深,如同熔化的暗金,散发出的毁灭气息最为纯粹、暴烈,仅仅是悬浮在那里,周围的空间就不断出现细密的黑色裂痕,仿佛连法则本身都在畏惧、崩解。这是当初那一滴毁灭领主精血中,最核心、最本质的部分,大部分被渊皇吸收融合。
第二滴,色泽稍浅,呈现出暗金色与紫黑色的混合,能量波动更加诡谲,带有强烈的精神侵蚀和意志扭曲特性。这是精血中蕴含的“意志”部分,被渊皇小心剥离、炼化,试图在保留其力量增幅的同时,削弱其直接附身的风险。影皇和冥尊得到的,主要是这一部分。
第三滴,最为稀薄,几乎透明,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暗金色游丝在其中流转,蕴含的能量最弱,却也最为“温和”——相对而言。这是当时强行剥离时逸散、以及融合过程中排斥出的“次级”部分。正是这一部分的一小丝,被慕枭侥幸获得,却也因此承受不住,几乎被领主的残存意志吞噬,才得以爆发出惊人战力从联盟死里逃生,如今重伤垂死。
“影……冥……哼。”渊皇凝视着面前的三滴血液,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充满野心的笑意。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同样浮现出复杂的暗紫色纹路,与身上以及周围环境中流动的寂灭能量产生共鸣。
“你们只看到了这精血中蕴含的、通往更高层次力量的‘钥匙’,却畏惧其中蕴含的领主意志,只敢取用‘意志’部分,小心翼翼地磨灭、适应,缓慢提升。”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甚至将最核心的本源之力让于我……是示好?还是觉得,我更适合作为领主意志降临的容器,或者……试探的棋子?”
他猛地握拳,第一滴最核心的暗金血液剧烈震颤起来,其中蕴含的磅礴毁灭之力如同被唤醒的凶兽,发出无声的咆哮。渊皇身上的暗紫色纹路瞬间光芒大盛,如同无数血管般贲张,疯狂吸收着那股毁灭之力。他的气息开始不受控制地攀升,周围的空间波动得更加剧烈,那些负面能量河流如同沸水般翻腾。
剧痛袭来,那是血肉、经脉、乃至神魂被至高毁灭本源强行冲刷、改造的痛苦。但他眼中只有狂热。
“你们错了……这不仅仅是‘钥匙’,更是‘王座’!”渊皇低吼,声音在寂灭心源中回荡,“畏惧意志?不!唯有拥抱这意志,理解它,掌控它,最终……超越它!才能真正继承领主的力量,乃至……其位格!”
“慕枭那个蠢货,空有野心却无匹配的器量与底蕴,一丝次级血液就差点让他万劫不复。而我……我已经融合了大部分核心本源,我的血脉,已无比接近领主!这意志的残响,不再是威胁,而是……指引!是助我打破不朽与主宰之间那道看似不可逾越的天堑的……最强助力!”
他周身的能量风暴越来越强,整个「寂灭心源」都开始震颤。外界,永恒国度的核心区域,天空骤然阴暗,一道道蕴含毁灭气息的暗紫色雷霆无声划过,无数魔道修士感到心悸,仿佛有某种至高无上的恐怖存在正在苏醒。
“不朽后期……巅峰……大圆满!”渊皇的气息节节攀升,迅速跨过了寻常修士需要耗费无数岁月苦熬的屏障,直逼那个无数不朽梦寐以求的临界点。他体内,源自毁灭领主的毁灭本源,与他自身修炼多年的寂灭之道,在领主意志残响的诡异调和下,开始发生更深层次的交融与质变。
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叠加,更像是两种同属“终结”范畴的至高法则,在某种更本质的层面产生共鸣,试图孕育出新的、更强大的规则雏形。
“主宰……我需要的是真正的蜕变,是生命层次与法则掌控的根本跃迁!”渊皇的双眼已经完全被紫金色的毁灭光芒充斥,他的身影在能量风暴中时隐时现,仿佛随时可能化身为毁灭的化身,“借助这滴精血,借助寂灭之心,借助这万载难逢的归墟之眼契机……我要在此刻,强行冲关!”
他不再压抑,不再小心翼翼。反而主动引导那滴核心精血中残存的、最浓烈的毁灭领主意志,冲击自己的神魂核心。
轰——!
仿佛宇宙开辟般的巨响在渊皇的意识深处炸开。一个比之前清晰百倍、充满无尽威严、暴虐与毁灭欲望的庞大意志虚影,猛地出现在他的识海,带着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贪婪,要彻底吞噬他的自我,占据这具趋近完美的“容器”。
“来吧!”渊皇的神魂在咆哮,他早已为此准备了无数后手,此刻全部发动。寂灭之心的碎片投射下柔和却坚韧的灰紫色光芒,护住他真灵不灭;永恒国度积累的庞大信仰愿力(尽管扭曲)化作屏障;他自身坚不可摧的向道之心与巨大野心,成为最核心的支柱。
这是一场比任何外敌厮杀都更加凶险的内部战争。是自我意志与外来至高意志的角力,是走向巅峰与彻底沉沦的分岔路口。
与此同时。
幽冥魔渊深处,冥尊似有所感,停下手中对一件幽冥法器的祭炼,望向永恒国度的方向,黑袍下的目光闪烁不定:“如此剧烈的波动……渊,你终究还是选择了最激进的那条路。是成就不世主宰,还是沦为领主归来的第一个祭品?”
暗影协会某个不可知的阴影位面,影皇的身形从一片蠕动的黑暗中缓缓凝聚,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呵呵……加速融合,强行冲关?看来‘钥匙’的压力,让你也坐不住了。也好,就让我看看,背负着‘诅咒’的血脉,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无论成败,都将是一场……有趣的实验。”
而重伤沉眠于混沌帝朝深处的慕枭,则在无意识的痛苦痉挛中,体内那一丝微弱却顽固的毁灭血液,似乎感应到了遥远共鸣源的召唤,微微发烫,让他本就混乱的梦境,变得更加狂暴与绝望。
渊皇的强行冲关,如同一块投入暗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迅速扩散至魔道联盟的每一个角落,也隐隐牵动着更高层次的注视。
若他成功,魔道将迎来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由毁灭领主血脉直接造就的、处于全盛状态的主宰境战力(冥河老祖等更古老,状态或有不同)。届时,围攻守望星域的“九幽锁天大阵”威力将暴增,魔道对“钥匙”的夺取也将更加肆无忌惮,整个战局将彻底失衡。
若他失败……最好的结果也是重伤沉寂,魔道联盟内部权力必将重新洗牌,攻势难免受挫。而最坏的结果,则是毁灭领主的意志借体重生部分威能,那将是一个更加不可预测、可能敌我不分的恐怖变数。
血统,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力量与潜力,也伴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诅咒与风险。渊皇的野望与决断,正在将他自己,以及整个战局,推向一个更加危险而不可预测的深渊。
守望星域内,刚刚因“烛照”而稍缓的紧张气氛,似乎又被冥冥中一股新生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所笼罩。一些感知敏锐的高阶修士,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意乱,仿佛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正在遥远的黑暗中发生。
慕苍玄站在守望星域最高了望塔上,手按「玄黄天帝刃」,目光穿透层层阵法阻隔,望向魔道大营的方向,眉头紧锁:“这种感觉……是错觉吗?还是……更大的风暴,真的要来了?”
明暗交织的棋局上,一枚可能颠覆平衡的“棋子”,正在不顾一切地,试图将自己变成……“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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