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虚海拾荒者与“记忆”残渣
那片蠕动的黑暗轮廓逐渐清晰。
xw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团不断翻滚、凝聚又散开的深灰色雾气，但比虚海本身的灰暗更加浓郁、更加“粘稠”。雾气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些类似机械结构或骨骼残骸的碎片，它们被雾气包裹着，随着雾气的蠕动而缓缓转动，发出极其微弱、近乎于无的摩擦声——如果不是在这种绝对寂静的环境里，根本不可能被察觉。
在这团雾气的“前端”——如果那能称之为前端的话——延伸出几道更凝实、如同触手或鞭须般的黑暗流质，正灵活地伸缩、探出，精准地“捕捉”着周围那些闪烁的灰败光点。每当触须尖端触碰到一个光点，那光点便会剧烈闪烁一下，然后迅速黯淡、缩小，最终化作一缕更加稀薄的灰色烟雾，被触须“吸”入雾气主体之中。而随着吸收的光点增多，那团雾气的体积似乎也微不可察地膨胀了一丝，核心处那些机械或骨骼碎片的转动也似乎……快了一点点？
“虚海拾荒者……”我喃喃重复着林疯狂给它的命名。这名字贴切得让人心头发冷。它们在这片宇宙的坟场里，捡拾着那些湮灭文明最后的“记忆余烬”，将其作为养料，或者别的什么用途。
“看它的动作，很熟练，目标明确。”林疯狂通过灵魂连接分析道，“而且它对这片虚海的环境非常适应，移动方式不是我们这种笨拙的‘飘’，而是……更像是‘滑行’或者‘蠕动’，利用虚海本身的某种‘趋势’或‘纹理’在前进。效率比我们高多了。”
“要接触吗？”我问。虽然这拾荒者给人的感觉冷漠而贪婪，但它显然是这里的“常住民”，或许能提供我们需要的信息——无论是关于虚海，还是关于“逆熵奇点”的线索。
“接触，但要小心。”林疯狂的车身微微调整姿态，能量护盾的微光在车体表面流转起来，做好了随时应对攻击的准备，“我来尝试建立通讯。这里的常规通讯手段肯定没用，试试用……通用法则波动？或者情绪共鸣？”
他所谓的“通用法则波动”，是指宇宙中一些最基础、最普适的法则，比如能量守恒（在这里可能已经不太适用）、因果联系（也可能模糊）、存在与非存在等基本概念的“震动频率”。而情绪共鸣，则更直接——尝试用神识传递出“友善”、“交流”、“无恶意”等基础情绪信息。
林疯狂的车头部位，亮起了一圈柔和的白金色光晕，那是他调动机械之心的计算力，模拟并散发出的一种复合信息流，包含了最简单的几何图形（圆形、三角形）、基础的数学序列（质数）、以及最原始的“好奇”与“寻求对话”的情绪脉冲。
信息流如同涟漪般，朝着那团拾荒者雾气扩散过去。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拾荒者依旧在专心致志地捕捞着周围的灰败光点，对我们的存在仿佛视而不见——或者根本不在意。
但当我们释放的信息流接触到它雾气边缘的瞬间——
“嗡！”
拾荒者的整个雾状躯体猛地一震！所有伸出的触须瞬间收回，雾气剧烈翻滚起来，核心处的碎片转动陡然加速，发出更加清晰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一股冰冷、警惕、带着强烈排斥与审视意味的神识波动，如同针尖般猛地刺向我们！
这神识波动不像是有智慧生命的“思考”，更像是一种本能的防御和警告，混杂着“这是我的地盘”、“这是我的食物”、“滚开”之类的原始意念。
林疯狂立刻加强了能量护盾，同时控制着信息流变得更加柔和、缓慢，重复传递着“无恶意”、“交流”、“交易”的意念，并附加了一缕非常微弱、但极其精纯的“神界秩序神力”的气息——这是为了表明我们的“出身”和层次，带有一定的威慑和表明价值的意思。
拾荒者的反应果然变了。
那冰冷的警惕感略微减弱，但贪婪和审视的意味却骤然增强。它的雾气翻滚着，缓缓转向我们，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有目的性”的意念传递过来，断断续续，不成章法，却足够我们理解：
“……外来者……神界的气息……能量……新鲜……记忆……交易？”
它果然有基本的交流能力和交易概念！而且它对“神界气息”和“新鲜能量”感兴趣！
“可以交易。”林疯狂立刻回应，意念坚定清晰，“我们需要关于这片‘虚海’的信息，关于‘逆熵’的线索，关于任何异常的存在或地点。我们可以用神界的‘秩序结晶’（高度提纯的神力结晶）或者……你感兴趣的其他东西交换。”
林疯狂报出的“秩序结晶”，是神界高级别的硬通货，蕴含精纯的秩序法则之力，对于任何试图稳定自身存在或提升法则理解的存在都有价值。他一边沟通，一边车体侧面的一个小型储物格（由背包空间延伸出的外部接口）打开，露出一小块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散发着温暖稳定金光的结晶体。
这块结晶一出现，拾荒者的雾气翻滚明显加剧了，传递出的贪婪意念几乎要实质化。但它似乎还保持着一定的谨慎和狡猾。
“……信息……价值不等……先看货……”
它传递过来的意念带着一种市侩的计较感，同时，几道黑暗触须试探性地朝着我们这边延伸了一小段距离，似乎在评估我们的实力和诚意。
“可以。”林疯狂爽快地答应，控制着那块小小的秩序结晶从储物格中飘出，悬浮在我们前方数米处——一个既不会显得过于防备，也不会被轻易抢夺的距离。“这是样品。如果你提供的消息有价值，我们可以交易更多。但如果你试图欺骗或抢夺……”
林疯狂的车头屏幕表情符号瞬间变成一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骷髅头，同时，一股属于神王圆满（随时可能突破神尊）的磅礴威压，配合着机械之心蕴含的、源自源星文明的古老而浩瀚的气息，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
这股威压并非物理冲击，而是法则层面和生命层次上的压迫感。拾荒者的雾气猛地向后收缩了一下，传递出的意念里多了几分忌惮和……一丝更深的贪婪？
显然，它意识到了我们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肥羊”，而是有着尖牙利爪的“猛兽”。但猛兽身上带着的“珍宝”，也更有价值。
“……交易……成立……”拾荒者的意念变得“老实”了一些，“虚海……万物终点……记忆残渣汇聚……无方向……无时间……唯有‘下沉’之流……”
它传递过来的信息很基础，基本都是我们已经知道或推测出的内容。关于“逆熵奇点”或者任何异常存在，它表示“未曾听闻”，在这片区域只见过其他类似的“拾荒者”和无穷无尽的“记忆残渣”。
这让我们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如果“逆熵奇点”那么容易被找到，也不会成为宇宙级的传说了。
“关于‘下沉之流’，有什么更具体的信息吗？”林疯狂追问，“它的源头？终点？或者其中是否存在某些……‘漩涡’、‘支流’、‘相对平静’的区域？”
拾荒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或整理信息。
“……流……无处不在……整体趋势……源头不可知……终点……或许是‘绝对虚无之井’……传闻……在流的最深处……有‘静止点’……时空概念完全失效之地……危险……无法靠近……”
静止点？时空概念完全失效？
我和林疯狂心中一动。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地方。在整体“下沉”的趋势中，出现一个“静止”的点，这本身就违反了规律。那里会不会就是“逆熵奇点”可能存在的区域？或者至少是一个关键的线索点？
“如何前往那个‘静止点’？”林疯狂立刻问。
“……不知道……”拾荒者的意念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流无定形……方向无意义……或许……需要‘钥匙’……或许……需要‘特定的状态’……传闻……只有彻底理解‘下沉’……才可能找到‘静止’……”
又是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
“那么，你收集这些‘记忆残渣’，有什么用？”我插话问道，同时指向那些被它吸收的灰败光点。我对这些残渣中蕴含的情感碎片心有余悸，但也充满好奇。
拾荒者的意念波动了一下，传递出一种混杂着“满足感”、“力量感”和“食欲”的复杂情绪。
“……残渣……最后的‘存在执念’……浓缩的‘存在证明’……吸收……稳固自身存在……抵御‘下沉’……延缓被同化……有些残渣……蕴含特殊记忆或知识碎片……有价值……”
原来如此！这些拾荒者，是在以这些湮灭文明的最后执念为食！用它们来对抗虚海本身的同化力量，维持自身的存在！这简直就像是……在死亡的沙漠里，靠着啃食过往旅人的骸骨来苟延残喘。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悲哀感涌上我心头。
“你手里，有比较特殊的‘记忆残渣’吗？”林疯狂直接问道，“尤其是那些……情绪特别强烈，或者可能蕴含特殊信息的？我们可以用秩序结晶交换。”
拾荒者的雾气又翻滚起来，这次传递出明显的兴奋和算计。
“……有……刚收集到一块……来自一个……非常庞大、非常古老的文明最后瞬间……情绪……非常强烈……蕴含……不甘与怒火……还有……一丝奇怪的……‘呼唤’……价格……高……”
“先看看货。”林疯狂不为所动。
拾荒者犹豫了一下，一根较粗的黑暗触须从雾气中伸出，触须的末端，凝聚着一团比其他灰败光点更加凝实、颜色也更加深沉（近乎于黑灰色）、并且内部仿佛有暗红色流火隐隐窜动的光团。这光团只有核桃大小，但散发出的气息却比之前我接触的那个要强大、复杂得多。
仅仅是远远看着，我就能感觉到一股灼热而暴烈的情绪扑面而来，其中蕴含的不甘与愤怒是如此纯粹、如此炽烈，几乎要燃烧起来。
“……就是它……”拾荒者的意念传来，“接触……感受……便知价值……”
林疯狂看向我。我点点头，再次凝聚起红尘法则护盾，将神识小心翼翼地延伸过去，轻轻触碰那黑灰色光团的边缘。
轰——！！！
这一次的冲击，比之前强烈了十倍不止！
如果说之前那个光点像是溪流，那么这一个，就是奔涌的岩浆，是爆发的火山！
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信息碎片——不，已经不能用“碎片”来形容，简直是海啸般的意象洪流——瞬间将我淹没：
· 我“看到”了一个辉煌到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星际文明。数以百万计的星系被改造、连接，庞大的星舰如同河流般穿梭在星门之间，无数种族和谐共处，艺术、科学、哲学都发展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他们甚至开始尝试触摸宇宙的终极法则，探寻存在的意义。
· 然后，灾难降临了。不是来自内部的腐败或战争，而是来自外部——一种无法理解、无法观测、无法交流的“存在”。它仿佛是一片移动的“虚无”，所过之处，星辰熄灭，空间冻结，时间凝滞，一切有序的存在都被强行“抹平”，归于最基础、最均匀的“背景状态”。
· 文明奋起反抗。他们动用了最强大的武器，从维度打击到因果律修改，从创造微型宇宙进行隔离到试图与那“存在”进行逻辑对话……但一切努力都如同泥牛入海。那“存在”仿佛免疫一切基于“秩序”和“差异”的攻击，它本身就是“秩序”的终结。
· 绝望蔓延。但随之而来的，不是崩溃，而是……前所未有的凝聚和觉醒！整个文明，亿万万亿的个体，在面临绝对灭绝的威胁下，抛弃了一切隔阂与纷争，将全部的智慧、情感、意志凝聚为一体！他们不再是为了“生存”而战，而是为了“存在过”这个事实本身而战！为了证明“我们曾在这里，我们爱过，恨过，创造过，思考过”而战！
· 最后的画面：文明的核心，那颗被改造为终极计算中枢的恒星，在“虚无”的侵蚀下即将熄灭。文明最后的领袖——一个没有具体形态的集体意识——发出了震动宇宙的最终宣告：
“我们感知！我们存在！我们反抗！纵使身躯湮灭，意识消散，此‘存在’之意志，此‘反抗’之烙印，永不磨灭！后世若有知者，当承我志，延续火种，逆流而上，直至永恒！”
· 宣告发出的瞬间，整个文明，连同他们所在的星系团，被“虚无”彻底吞噬、抹平。但在那绝对的“无”中，一点凝聚了文明全部精华、全部不甘、全部愤怒的意志火花，硬生生挣脱了出来，化作了……我眼前这团黑灰色的、燃烧着暗红流火的光团！
“呼……呼……”
我猛地后退几步，跌坐在林疯狂的后座上，大口喘着气，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瞳孔都在微微颤抖。
太强烈了！太悲壮了！太……震撼了！
那个文明最后爆发出的集体意志，那种对“存在”本身的极致扞卫，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纵使湮灭也要留下烙印的决绝，深深地震撼了我的灵魂。
与之相比，我之前经历过的所有爱恨情仇、文明兴衰，都仿佛成了微不足道的浪花。这是面对宇宙终极虚无时，生命和文明所能迸发出的、最璀璨、最极致的火焰！
“妹子！”林疯狂的声音带着焦急。
“我……我没事。”我摆摆手，声音还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燃烧着一簇火焰，“这块‘记忆残渣’……值！无论如何，我们要得到它！”
这不仅是因为其中可能蕴含关于那“虚无存在”（很可能就是“熵增”的某种具象化）的信息，更是因为，这残渣本身，就是一股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是证明“逆熵”可能性的最有力证据！那个文明在绝对毁灭面前爆发出的意志，不就是最极致的“逆熵”行为吗？从“无”中，硬生生创造出了一点无法磨灭的“有”！
林疯狂虽然无法像我这样直观感受，但他通过我们的灵魂连接，也能模糊感知到我刚才经历的震撼。他没有犹豫，立刻对拾荒者道：“开价！”
拾荒者的意念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十块……刚才那样的秩序结晶……或者……等值的……高品质能量……”
十块？林疯狂之前展示的虽然只是样品，但也是神王级提纯的结晶，价值不菲。十块，对于普通神王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但林疯狂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虽然他现在的车头屏幕没有眼睛。
“五块。”他还价，“加上三缕‘纯净概念流’（来自概念位面的赠礼稀释版）。”
拾荒者的雾气剧烈波动，显然对“纯净概念流”很感兴趣，那是比秩序结晶更加稀有、对它们这种存在可能更有用的东西。经过一番意念上的拉扯，最终以“六块秩序结晶加两缕概念流”成交。
交易过程很顺利。林疯狂从背包空间（现在应该叫他的“机体内置亚空间”）取出结晶和封装好的概念流，拾荒者则小心翼翼地将那团黑灰色光团“推送”过来。林疯狂用一个特制的、铭刻着稳定符文的水晶匣将其收好。
拿到报酬后，拾荒者的雾气明显更加活跃和满足，传递出一丝“合作愉快”的模糊意念，便不再理会我们，转身继续去捕捞其他灰败光点了，仿佛我们只是它漫长拾荒生涯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真是……现实的家伙。”我平复了心情，看着那团逐渐远去的雾气，感慨道。
“各取所需罢了。”林疯狂倒很看得开，“它得到了维持存在的资源，我们得到了关键的线索和精神火种。这交易不亏。”
他顿了顿，车头转向我：“感觉怎么样？那块残渣……”
“它叫‘源火文明的终末遗志’。”我轻声说，脑海中仿佛还能回响着那集体意识的最终宣告，“它让我明白，我们要对抗的，不仅仅是物理法则上的‘熵增’，更是一种……否定一切存在意义的‘虚无意志’。而对抗它的力量，就藏在生命和文明对‘存在’本身的执着里。我们的红尘法则，我们的情感羁绊，我们一路走来见证的所有爱恨与创造……这些都是‘逆熵’力量的源泉。”
林疯狂沉默了片刻，车头屏幕上的表情符号变成了一个深思的圆圈。
“……所以，或许寻找‘逆熵奇点’的关键，不在于向外寻找某个‘物体’，而在于向内凝聚我们自身的‘存在意志’？就像那个源火文明做的那样？”他缓缓说道，“但我们的‘存在意志’，该如何凝聚到足以触动宇宙法则、甚至可能创造‘奇点’的程度？”
这正是我们接下来需要探索的问题。
就在我们陷入沉思时，林疯狂的探测器（经过虚海环境适应的特殊型号）忽然发出了极其微弱的警报。
“嗯？有多个高能量反应……不，不是高能量，是‘高存在感’反应，正在从不同方向朝我们靠近。”林疯狂的声音严肃起来，“速度不快，但很稳定。而且……它们散发出的‘意念场’，和刚才那个拾荒者很像，但更加……不怀好意。”
我立刻警惕起来，神识全力展开，红尘法则在周身流转，形成一道无形的感知屏障。
很快，我也“感觉”到了。
在四周那永恒的灰暗背景中，数个大小不一、但同样由深灰色雾气构成、核心包裹着各种残骸碎片的“阴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从不同的“角度”（如果这里还有角度的话）缓缓地、沉默地向着我们所在的位置“滑行”而来。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交流的意念，只有一种冰冷而统一的“注视”感，牢牢锁定在我们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林疯狂身上，或者说，锁定在他刚刚进行交易时，取出的秩序结晶和概念流所残留的气息上。
显然，刚才的交易波动，或者我们身上散发的“新鲜”气息，吸引了其他拾荒者的注意。
“看来，”林疯狂的车头屏幕亮起一个冷笑的表情，能量护盾的光芒更加凝实，车体两侧隐约有机械结构开始变形、组合，进入备战状态，“在这片虚海里，‘肥羊’的标准，就是身上带着好东西的外来者啊。”
“而且，我们这只‘肥羊’，看起来还不太会打架？”我站起身，九节鞭无声无息地从我腕间滑出，鞭身上流转着粉金色的红尘法则光芒，在这片灰败的虚海中显得格外醒目而温暖。
“那就让它们见识见识，”林疯狂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战意，“什么叫‘武装到牙齿的外卖配送员’吧。”
周围，那些拾荒者的阴影已经形成了隐约的合围之势。
冰冷的贪婪意念，如同实质的蛛网，开始从四面八方缓缓收紧。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外卖神车渡红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