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纯元皇后,皇帝眸色骤变,眼底怒意瞬间淡去大半,只剩沉沉的动容与偏袒。纯元是他心头执念,触及便容不得旁人苛责乌拉那拉氏分毫,连带着对外戚纷争也懒得深究。他沉脸扫向殿内,语气冷厉:“够了!朝堂之上,尔虞我诈,纷争不断!”
目光落在萨克达蔚恒身上时,寒意更甚:“萨克达蔚恒!皇后端庄持重,素有贤名,又念及纯元皇后情谊,朕信她绝无此等行径!你仅凭些许流言与来历不明之物便构陷中宫,妄议皇嗣,还肆意诋毁朝臣、挑唆外戚纷争,实属无事生非、搅乱朝纲!”
“陛下!”萨克达蔚恒心头巨震,难以置信地抬眸,“臣所言句句属实,静岸可对质,证据可查验,绝非构陷啊!”
“朕说够了!”皇帝厉声呵斥,周身气压冷冽,“甘露寺之事,朕自会命人暗中核查,无需你小题大做、污蔑中宫!年希尧履职勤勉,諴亲王不得无端寻衅,诸卿各守本分,再敢当庭纷争,朕一并严惩!萨克达蔚恒,念你平日尚有清誉,此次暂且降俸三月,罚闭门思过,退下!”
聿远眼底闪过得意,俯身叩拜:“陛下圣明!”年希尧亦躬身退归队列,神色依旧肃然,諴亲王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萨克达蔚恒攥紧袖中密信,满心愤懑与不甘却不敢违逆君命,脸色惨白地躬身叩首,踉跄着退回队列。后背冷汗浸透官袍,心头一片寒凉——他自恃清高,欲守公道,却终究敌不过帝王对纯元的执念与朝堂的浑浊,这场以命相搏的直言,竟落得如此下场,甄家冤屈、甄嬛苦难,似又坠入无边黑暗。
皇后党羽纷纷松气,看向萨克达蔚恒的目光满是讥讽。殿内死寂,只剩皇帝眼底未散的沉郁,字字皆是护定乌拉那拉氏、压下纷争的决心。
消息传回翊坤宫,华贵妃抚着赤金护甲冷笑:“聿远抓着纯元的名头倒是好用,諴亲王掺一脚也掀不起风浪,年希尧那老东西还算硬气,倒是省了本宫的心。”她眸色一沉,“传下去,紧盯甘露寺与萨克达府,陛下虽压下此事,心中未必无芥蒂,静岸那枚棋子留不得,尽快处置干净!”
甘露寺内,甄嬛听闻消息时,正对着寒灯枯坐,指尖素笺早已攥得发皱。渲清立于身侧满脸焦灼,甄嬛却缓缓闭眼,眼底光亮寸寸黯淡,喉间涌上腥甜。她早知帝王无情,却未想偏袒如此刺骨,连真相都容不下。寒雾漫进禅房,彻骨寒意将最后希冀冻得碎裂,这场以命相搏的棋局,终究跌入了最凶险的深渊。
翊坤宫内,暖香氤氲却难掩人心寒凉。华贵妃斜倚在铺着云锦软垫的软榻上,静听内监常乐躬身禀报:“皇上下朝时动了大气了,虽然看在纯元皇后的面子上没有处罚皇后,到底是罚了皇后的月俸让她静心安养,就连旻贵人也被降为常在,斥责萨克达大人仗着女儿封了贵人便敢咆哮朝堂,更怒言旻常在不安分,与其父是一丘之貉!”
华贵妃敛眉冷笑,眸底清明锐利,手上慢悠悠摆弄着一柄羊脂玉菡萏如意,玉质温润却衬得她心思冷冽通透:“旻常在倒是无辜,偏生被她那认死理的父亲拖累了。不过眼下这光景,她来求见一概拦住,只说本宫忙着协理六宫要务,无暇见她。”
一旁侍立的世芍面露不忍,轻声道:“姐姐,旻常在毕竟有恩于我,当年我被发落浣衣局受苦,全靠她仗义执言才得以脱身,这份情分……就这么拒之门外,会不会太过凉薄?”她是年世兰亲妹,性子尚存几分软善,念及旧恩难免动容。
华贵妃指尖一顿,玉如意相撞发出清脆细碎的声响,抬眼扫过世芍时,语气沉稳却字字通透,尽显聪慧:“凉薄?宫里最要不得的就是妇人之仁。你记着,恩要记,但祸要避。旻常在对咱们有恩,本宫没忘,可她父亲敢当众捋皇后虎须,触了陛下逆鳞,此刻自身难保还连累女儿降位,正是风口浪尖上的人。咱们若此刻见她、帮她,一来会落宜修口实,说咱们结党营私、挑拨宫闱;二来陛下刚动了怒,见咱们与她牵扯,难免迁怒翊坤宫,平白惹祸上身。”
她缓了缓语气,摩挲着玉如意纹路,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本宫不拦着你记恩,但也绝不许你涉险。拒见她,不是薄情,是护她,也是护咱们。她此刻最该做的是安分蛰伏,若来攀附咱们,反倒显得她不安分,坐实了陛下说的‘与其父一丘之貉’;咱们不见,既撇清了干系,也没落井下石,往后风头过了,若她安分守己,再悄悄帮衬一二,既还了恩,又无隐患,这才是稳妥之道。”
世芍瞬间恍然,心头的不忍散去,只剩敬佩,躬身应声:“姐姐思虑周全,是我糊涂了,定按姐姐的吩咐办,绝不让旻常在踏进翊坤宫半步。”
华贵妃嘴角勾起冷峭弧度,眼底算计尽显,却又不失通透:“陛下罚皇后月俸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轻惩,降旻常在位份才是敲山震虎,看似偏袒乌拉那拉氏,实则心里早对宜修存了芥蒂。萨克达蔚恒虽落了罚,却也算捅破了甘露寺的窗户纸,陛下既说要暗查,咱们只需静观其变,不必掺和。”她吩咐道,“你去吩咐小樊子,紧盯景仁宫动静,再探探甘露寺,静岸一日不死,宜修便一日难安,咱们等着看她乱脚慌神便是。”
世芍躬身应下,正欲退去,华贵妃又叮嘱一句:“往后你少与旻常在碰面,但若她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不必出面,悄悄给些银钱衣物接济便好,既报了恩,又不露痕迹,分寸一定要拿捏住。”
“姐姐放心,我都懂了。”世芍低声应道,转身退了出去。殿内只剩华贵妃一人,她望着窗外沉沉宫墙,冷笑更甚。她素来聪慧,深谙宫闱生存之道,不逞一时意气,不冒无谓之险,于风口浪尖处稳守自身,坐观纷争,方能步步为营,稳占上风。这场博弈,宜修折了羽翼,萨克达蔚恒损了前程,唯有她算准利弊、拿捏分寸,稳稳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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