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允子瞧着甄嬛好不容易收敛了几分怒色,心下稍松,忙打了个千儿,陪着小心笑道:“娘娘宽心,今儿花厅雅集咱们也不是全无收获。胧月公主虽说养在华贵妃名下五六年,日日受她教导,可方才席间,公主瞧着娘娘的眼神,分明带着亲近之意,待娘娘递过那碟她爱吃的枣泥糕时,更是主动谢了恩,可见骨子里还是与娘娘亲厚的。再者说,公主那眉眼身段,真真像极了娘娘,一眼望去,便知是娘娘的骨血。”
甄嬛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眼底却无半分暖意,暗自思忖:自己当年能得圣宠优渥,凭的便是这肖似纯元皇后的眉眼,如今胧月能被皇上这般疼惜,将即将出降的淑和、温顺懂事的温宜都抛在脑后,说到底,不过也是沾了这副容貌的光。皇上心中从来只有纯元的影子,她们母女,不过是这影子的替身罢了。
小允子没察觉她心绪翻涌,接着陪笑说道:“只要娘娘往后择些合适的机会,多与胧月公主亲近亲近,平日里多疼惜着些,待时日稍长,再徐徐告知她您才是她的生身母亲,想来公主心性纯善,必定会认回娘娘,乖乖回到您身边的。”
甄嬛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间温润的羊脂玉镯,冷光漫过眼底,语气沉得发紧:“亲近?谈何容易。年世兰心思深沉,这些年在胧月面前不知如何编排我,定是把她教得满心防备,对我存了芥蒂。这话若是贸然说出口,非但不能让她认我,反倒会惹她生疑忌惮,落了下乘,反倒成全了年世兰。”她抬眸看向小允子,眸色冷冽如冰,“胧月如今认贼作母,眼里心里只剩个华贵妃,我要的从不是一时半刻的虚情假意的亲近,是让她心甘情愿认我归位,更是要让皇上看清年世兰的虚伪面目,断了她拿胧月牵制我的心思,让她再无依仗。”
话音刚落,佩儿端着一盏温茶轻步进来,将茶盏稳稳放在甄嬛手边的描金茶盘上,轻声附和道:“娘娘思虑得极是周全。胧月公主年纪尚小,心性纯良,只是自幼在贵妃宫里长大,耳濡目染之下,一时难辨是非真假。往后娘娘只需常借着给太后请安、后宫赏花设宴的由头,多与公主碰面,平日里寻些她喜欢的小巧玩意儿、合口的吃食递过去,润物细无声地待她好,不用急于一时,待时日久了,公主自然能觉出谁是真心待她,谁是虚情假意。”
甄嬛抬手端过茶盏,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稍稍驱散了些许心底的寒凉,眸色稍缓,却依旧带着化不开的寒冽:“你说的是这个理。年世兰最会装模作样,在胧月面前扮足了慈母模样,我便偏要一点点撕开她的假面,让胧月看清她的真面目。再者,皇上素来疼惜胧月,我多在胧月身上用心,既能讨得皇上欢心,稳固圣宠,又能悄悄离间她与年世兰的母女情分,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她轻呷一口热茶,暖意漫过喉间,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冷意,语气愈发坚定,“六阿哥那边,温实初靠不住,我便另寻门路,太医院里总有不愿依附年世兰、肯为我效力的人。待六阿哥身子安稳些,我再寻合适的时机在皇上面前提起抚养权之事,软磨硬泡也好,旁敲侧击也罢,定要让皇上松口,把孩子完完整整要回来。年世兰想拿我的孩子拿捏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小允子连忙躬身应下,语气恳切:“娘娘放心,奴才已按着您先前的吩咐,悄悄去打探太医院的动静了,也暗中递了话,想必过不了几日便有消息。那些太医心里都清楚,华贵妃仗着年将军势大横行后宫,早有不少人暗中不满,只要娘娘肯给机会,必定有人愿意为娘娘效力。待六阿哥身子硬朗些,咱们再相机行事,在皇上面前好好说项,此事定能成。”
甄嬛缓缓颔首,目光重新落向窗外,寒风愈发凛冽,枯叶在风中翻卷盘旋,似满心愁绪无处安放。她眸底的寒冽渐渐凝为化不开的狠戾,周身气息冷得骇人:“不急,慢慢来。年世兰如今的风光,不过是仗着前朝兄长年希尧的权势罢了。年希尧位居正一品之位,功高震主,皇上素来多疑,早已对他心存忌惮,不过是碍于眼下局势暂且隐忍罢了。只需静待合适的时机,轻轻推一把,让皇上彻底厌弃年家,年世兰便会重新失势,到那时,胧月自然归我抚养,六阿哥也能回到我身边,这后宫的天,倒真能随我甄姓!”
服侍甄嬛歇息后,佩儿蹑手蹑脚退出门外,见四下无人,忙扯着小允子的袖口往耳房暗处拽,眉眼间满是嫌恶与忌惮,压着嗓子低声道:“你觉不觉得娘娘如今越发吓人了?心思沉得摸不透,性子更是冷硬得可怕,半点旧日光影都没了。”
小允子愣了愣,低声问:“这话怎说?娘娘待咱们还算宽厚。”
佩儿当即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怨怼:“宽厚?润含不过是不小心挡了华贵妃的路,被发去花房做粗活,风吹日晒的苦不堪言,咱们娘娘明明看在眼里,却半句求情的话都不肯说,眼睁睁看着自个儿宫里的人遭罪,这叫宽厚?分明是冷血无情,见死不救!”
小允子眉头紧蹙,沉声道:“佩儿,休要胡言!润含是冲撞了华贵妃,才被发去花房,那是贵妃的旨意,娘娘彼时自身难保,六阿哥抚养权还被贵妃攥着,怎敢贸然求情?万一触怒贵妃,反倒连累润含受更重的罚,娘娘也是顾全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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